“真是豈有此理!母親,這麽些年我給那陳夫子拿了多少銀錢,他不知足就罷了。現在竟敢如此嘲弄康哥兒,把康哥兒當作他的談資,這陳夫子真是……真是……”


    良好的世家教養讓陸氏說不出更難聽的話,在一旁都有些語無倫次。


    宋盛芙看著一屋子人都在看著自己,等她拿個主意。


    “老四,你是怎麽想的?”


    宋盛芙看向段靜安,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理此事。


    段靜安沒想到母親會突然點自己的名字,神色還有些茫然。


    “母親,我……”


    段靜安神色有些為難,給人不知道說什麽的感覺。


    “你盡管說,都是當官的人了,以後難免會遇到這些事情,你也要學會應對起來。”


    段靜安低眉沉思片刻才開口道:“兒子私下仔細打探了一番,那陳夫子以康哥兒為典型,教育著私塾的學生。那私塾裏大都是普通官宦家庭的孩子,現在基本都知道我們段家寵溺嫡孫,不敬夫子。”


    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嚴肅:“此舉有二害,一則康哥兒有損清譽,以後進書院讀書免不了被同窗嘲笑。若此傳言越傳越盛,以後好的書院都會拒了咱們家。二則有損整個段伯府名聲,人家若是提起咱們段家,第一反應就是溺愛子孫,這對以後家族發展不利。”


    陸氏越聽越是心焦,尤其是聽到後麵有損家族名聲時,嚇得趕緊跪了下來。


    “母親,母親我錯了,怪我沒教導好康哥兒,先前養成那副樣子毀了段家的名聲。”


    “你跪著做什麽?快些起來,佩菊還不快大夫人扶起來。”


    宋盛芙見陸氏一下就跪了下來,還嚇了一跳。


    段靜安也嚇了一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說的這都有理,但還有一點,這陳夫子明知此事傳出來咱們家不會善罷甘休,卻還是光明正大的如此行事。咱們段伯府雖是沒落了,但好歹有些底子在,拿捏一個夫子自然不在話下。”


    “而這陳夫子先前從你大嫂嫂那哄了那麽多錢財出去,想必也不是個傻的。”


    陸氏聽到陳夫子的名字都有些咬牙切齒:“定是怨恨咱們家把他辭了,此人心胸狹隘,小人也。”


    宋盛芙搖搖頭,一旁一直未說話的段靜宗突然開口:“定是有人從中摸魚,莫不是康哥兒現在與六皇子交好,有人看不慣咱們家……”


    此話一出,在堂的幾人都反應過來了,他們家沒有得罪什麽人,但紅眼病一直有,尤其是牽扯到皇室。


    宋盛芙也不賣關子了


    “雖極有可能,但也隻是我們主觀臆測罷了,不過該有的警惕還是要有。既然發生此事,就想辦法解決了,老四你繼續說,此事如何解決。”


    “兒子以為直接用段伯府的名頭警告那陳夫子,不許他在私塾教書,將他趕出京城就是。”


    段靜安世家出身,想方法做事情都是按照世家的規矩來的,從不把那些小人小事放在心上。


    從一定程度上來講,都沒將陳夫子這個小人物放在眼裏。先前的陸氏是,段靜安也是。


    “你將那夫子趕出京城可想過以後別人會怎麽看咱們家,若是咱們家權勢滔天,壓著別人不敢反駁就罷了。但我們不是,人活在世上,總會被名聲所累。”


    “那陳夫子畢竟教導哥兒一場,有著師徒情誼。若是趕了出去,咱們段家就會被扣上不尊師重道的名頭,以後還有哪家書院的夫子肯照拂哥兒一下呢。”


    陸氏聞言有些氣悶


    “可是是他先做的不對,耽擱了哥兒。”


    “你別隻說那夫子的問題,這件事上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是我們的縱容才使得陳夫子為了迎合咱們才有了這麽結果。”


    宋盛芙難得有些嚴肅,看著陸氏認真的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以前我們多重視些康哥兒的教養,這事也不會發生。所以,靜宗。”


    段靜宗趕緊應聲


    “你是一家之主,你須得記住哪怕再富再窮,孩子的教養不能丟。讀書不是為了讓他們做多大的官,而是讓他們知禮節、明德禮。從書中得到更多的見識,而不是愚人一般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


    段承康原本的命運軌跡裏不就是這樣麽,一輩子渾渾噩噩,碌碌無為。


    “靜安你也是,下一輩的頂梁柱就是你和你大哥,以後段家兒孫的教養你們要放在心上,無論男女必須讀書明理。”


    兩人起身應是。宋盛芙點點頭才又繼續。


    “此事也好辦,下次有宴會陸氏你就應下。到時閑談之時,難免會談到兒孫問題,你順勢接話就是,有什麽就說什麽,也不必否認之前溺愛哥兒的事實,將那陳夫子如何出的咱們家一一說出來。”


    “軟刀子割肉,大家都好名聲,他夫子難道不怕自己名聲有損。到時再找人在京城散播消息,讓那陳夫子自己待不下去滾出京城去。”


    ……


    沒過幾日,陸氏就赴宴參加了太仆寺卿邵大人長女的及笄宴,作為家中有喜的段家自然很多人也關注著。


    “哎喲,段夫人,你家那弟弟的親事就定下來啦?我聽說還是那刑部左侍郎丁大人的長女呢。這段四郎可真是好福氣,京城這麽多貴女,終於是摘到了丁家那朵嬌花。”


    說話的是一個工部司郎中的夫人。


    陸氏笑著回道:“是啊,四郎確實是好福氣,他自己也爭氣,考了個好功名。”


    此時有位夫人接話:“聽聞段家四子聰明伶俐,想必段家家風定是不差,不然怎得培養出一個傳臚老爺出來。”


    陸氏心中有些不虞,這明顯是來找茬的,若是自己不知曉那陳夫子在外如此抹黑段家、抹黑康哥兒,今日接了話,可就出醜了。


    不過到正好是給了她機會,於是故作歎息道:“唉,那有什麽家不家風的,說來慚愧,靜安是靠著自己勤學成材,家裏幫他甚少。不過幸苦他勤苦好學,不然我們就耽誤他了。”


    “哦?”不少夫人聽聞此言好奇起來。


    “段夫人何出此言?”


    陸氏深深歎息繼續說道:“說了怕你們笑話。”


    這些夫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見陸氏不欲開口,頓時心裏跟貓兒撓似的,趕緊催促著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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