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神犀利地朝著田大嘴問道:“你是自己坦白呢?還是等我去問別人?你以為你不說就沒人會說了?你那張嘴生下來就是用來胡說八道、編排別人的嗎?”


    大隊長最後一句話是直接被吼出來的。


    田大嘴這會兒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現在她也明白田蜜打她的原因,低著個頭,一聲不吭。


    一方麵,她被田蜜這麽一講,心裏也是有點後怕,就怕顧清清真的想不開去尋短見,到時就算被救起來,她也會背個逼死知青的名聲,以後他們一家怎麽在村裏做人;


    另一方麵,在自家堂哥麵前,之前她編排顧清時和顧清清的那些話,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就算她緊閉嘴巴什麽也不說,可總有人會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出來。


    至於打架的原因,還真的是因為顧清時。


    顧清時從醫院回來後,就一直想找機會給顧清清解釋道歉。


    可顧清清根本不給他機會,身邊隨時都有人。


    下工回來後,她隨時都和許妍或者趙蘭蘭一起,根本不給顧清時單獨的解釋機會。


    顧清時放不下麵子當眾給顧清清解釋和道歉!


    於是他趁顧清清落單時,不顧顧清清的反抗,把人強行拉進小樹林裏解釋。


    誰知道這一幕被村裏的人看見了,傳來傳去就變成了兩人在小樹林裏約會……


    最後竟然傳成了兩人在小樹林裏搖小樹。


    今天田大嘴正眉飛色舞地和大家描述顧清時和顧清清搖小樹的事。


    那叫一個繪聲繪色,仿佛她親眼看見和親自體驗似的。


    正說得陶醉時被路過的田蜜聽到!


    田蜜能允許別人這樣說她喜歡的人?


    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揪著人家的頭發打了起來。


    田大嘴被一個小姑娘打,臉上掛不住啊。


    再加上她在村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當場就和田蜜扭打在了一起。


    田蜜一個小姑娘,哪是天天幹農活的田大嘴的對手啊。


    而且田大嘴打架那可是有經驗的,專門挑讓人難以啟齒的柔軟之處下手,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特別難聽。


    這可把田蜜給氣壞了,惱羞成怒的她隨手抓了一根苞米棒子就往田大嘴身上砸。


    慌亂中也沒注意,都砸在田大嘴嘴上臉上了。


    周圍的人一開始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後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想去拉架都沒法下手。


    兩人打得實在太猛了,都怕一不小心就傷到自己。


    趙村長被喊來也沒阻止兩人的鬥毆,他也怕挨打,就在旁邊勸。


    可已經入魔的兩人根本聽不進去。


    最後還是大隊長被喊過來直接甩了田大嘴一耳光,兩人才停下來。


    大隊長是田大嘴的堂哥,看到大隊長生氣了,田大嘴也不敢再鬧了,立馬老實鬆手。


    田蜜再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個聰明人,見大隊長生氣還動手打人也不敢再動手了,一臉憤怒地站在一旁。


    說事情經過的是個才十來歲、一直在田大嘴旁邊裝苞米棒子的孩子,從頭到尾都在現場。


    那孩子學得有模有樣的,特別說田大嘴說顧清時和顧清清搖小樹那一段,還加有特效音。


    孩子的家長又不在,根本沒人阻止。


    在場的人都羞紅了臉,臉皮薄的直接轉身走了,聽不下去。


    趙村長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充滿了幸災樂禍!


    大隊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


    村裏的家長們也怒了,田大嘴成了眾矢之的。


    以前她整天胡說八道,大家就當是聽個笑話,也懶得跟她較真。


    可現在她居然在孩子們麵前也這麽肆無忌憚地亂說,這不是故意帶壞小孩子嗎?


    做父母的哪能容忍這種事,紛紛強烈要求懲罰田大嘴。


    顧清清被氣哭了,放話要去報公安來處理這事,不然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場麵快要失控的時候,趙村長趕緊站出來當和事佬,打圓場。


    他一臉諂笑地勸顧清清道:“顧知青,這事是田大嘴他們做得不地道,我替她給你賠個不是。


    我們可不能因為這點子小事鬧去,耽誤了村裏評選先進大隊,今年我們村裏有望得到先進大隊這個榮譽。要不就讓田大嘴在大家夥麵前,給你們道個歉怎麽樣?”


    接著又對田大嘴說:“你們以後可別再瞎傳這種有損人家小姑娘名聲的話了,這讓人家小姑娘以後怎麽做人啊, 田大嘴快給兩個顧知青賠個禮道個歉,再一人賠他們十個雞蛋,顧知青,你覺得這樣行不?”


    這感覺像是把顧清清架在火上烤一樣,不接受道歉好像就成了損害村裏利益的罪人。


    而且見趙村長都親自匆忙道歉了,她也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如果不接受村長的意見,以後在這村裏恐怕不好過。


    接受道歉對方隻損失二十個雞蛋,對他們沒有影響,他們根本不長記性,以後怕隻會變本加厲。


    正在猶豫是該順著趙村長給的台階下,還是她揪著不放時。


    村裏的人卻不願意了。


    這先進大隊的說法,大家都是選擇性信,損害自己利益時一個人都不信。


    山水村連公社紅衛隊都敢趕走,還會在乎一個有名無實的先進大隊?


    再說了,他們村饑荒年過後就再也沒得過先進大隊。


    一是他們村人口和耕地麵積在十二個生產大隊中算是少的。


    二是大隊長上任後,一粒公糧都不肯多交,讓村裏人餓著肚子支援國家建設,在他那裏是行不通的。


    公糧是公糧,統購糧是統購糧,錢你可以不給我,但賬你得給我算得明明白白的。


    大隊長簡直是一群大隊幹部裏的刺頭根本不好管理。


    公社領導早就想把他這個大隊長撤了,可就是找不到借口。


    還有運動剛開始的時候,有紅衛隊來村指手畫腳的。


    這家菜種多了,那家雞養多了,把村裏弄得烏煙瘴氣的。


    大隊長就慫恿村裏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群娘們把紅衛隊趕走了,後果他來承擔。


    大家一聽立馬行動,反正是大隊長下令的,不關他們事。


    他們這裏本來就屬於少數民族村落,有特權的。


    人民公社化這麽多年就沒有限製他們種菜養家禽說法,


    一群毛都沒有長齊小屁孩還想騎在我們頭上來指手畫腳,做夢還差不多。


    那時紅衛隊都是一群學生娃娃,哪裏是這群老娘們的對手。


    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過,最後哭著鼻子走了。


    這麽多年除了真的有人犯事,公社都沒人敢來山水村沒事找事做。


    可以說,隻要大隊長在,先進大隊榮譽就和他們村裏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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