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把葉詩韻和秦瑤兩個人拉走了，比起沈玉身上的不可窺探，她顯然對這兩個女孩子更有興趣。而沈玉則和無疾一起聊著天。一邊聊天，沈玉也在分析著剛才收到的重要情報。
自己的誕生和第三申城市和琚先生有著必不可分的關係，可以說是他們的犧牲才換來了沈玉能在現實和夢境中往返的能力，這個能力來源於黑日本體。
這個計劃無人知道全貌，除了在無疾這裏留下了“奪回仁愛”的關鍵指引外，其他要做什麽，怎麽做，隻能沈玉自己來思考。
最終的目的，大概是直麵黑日。
嚴琦麗說過，有個別啟示是認識自己的。愉悅顯然是認識的，真知……大概不敢認識，崇高也是認識的，否則不會在那時候讓自己搶奪奢靡的殘骸。
有人為他鋪平了道路，而接下來的道路必須得他自己走。
“無疾先生……”
沈玉剛開口，無疾就已經將一幅畫卷拿給了沈玉，說道：“這是仁愛的畫像。即便你擁有了仁愛的能力，當時也沒有看到啟示吧，那本身不是覺醒，而是找回了曾經的力量。”
沈玉的確想知道仁愛的模樣。他拉開畫卷一看，仁愛的模樣和崇高一樣，是近乎於人型的啟示。畫麵上的人盤腿坐在綠葉藤蔓編織的蒲團，似道似佛。而畫麵的主題，那位不分男女的啟示，既有著道家的仙氣，又有著佛像的威嚴之氣，雙目之中更有人間的七情六欲。
不能說毫無關聯，隻能說眉眼間和沈佩有三四分相似。
和我猜想的一樣，如果沈佩也成為了啟示的一部分，仁愛是最屬於她的。沈佩是仁愛，但不能說仁愛是沈佩，因為仁愛之中必定還包含其他和沈佩一樣，懷著最純粹的仁愛之心的人。
所以……我的姐姐死在了黑日第一次降臨時，融合進了仁愛中，現在又必須找到仁愛的殘骸。
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最終的答案了。
這一次灰燼山之行最關鍵的兩個問題都已經得到了回答，沈佩在哪，沈玉從何而來。剩下的隻剩琚先生和自己的聯係了。
“找回一切，你才能找回隻屬於自己的那個名字。”
“啟示的名字嗎？”
“是。”
沈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身上的壓力大了不少，自己的出現關乎著無數人的命運，這可不是一個什麽好消息啊。
“灰燼山怎麽會遭遇到攻擊的？”
沈玉想起來這個問題。奢靡隕落後化生的全新黑日怪獸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就鏟平了原本的灰燼山，現如今這裏一片狼藉。
“慧女士她設計了一艘星際移民船，並且找到了最為關鍵的能量源。”無疾解釋道：“那是一枚啟示遺骸的殘片，具備黑日的效果，能讓有機物轉變為灰燼能，實現永動。那枚碎片就是對方的目標，摧毀了這枚碎片，人們就無法逃離地心引力的束縛。”
“星際移民船？”
哪怕是和平年代，這東西都不能叫科學而是叫科幻，照無疾的意思是，對方已經達成了製造這艘船的條件，並且在半年內就能航行。所以才被黑日盯上。
說實話，沈玉對真知的能力真的不太了解。他也沒見過真知的出手，隻知道這群人大多是大科學家大發明家，到底是怎麽樣的行動卻無人知曉。
“你可以去找慧女士聊聊，不聊你自身的事情，那她有很多可以分享給你的東西。”無疾說道：“真知一脈的救世，和其他派係有些不同。如果想戰勝庫伊拉，你需要她的幫助。”
還是避不開庫伊拉那個家夥。要想獲得關鍵的情報，吞沒庫伊拉的記憶也非常重要。
“庫伊拉生前是什麽啟示？”
“她是黑日的行刑者。”無疾說道：“第二次黑日清理後的集合物，她身上光有名的啟示，就不止一個。”
這麽強的啊。
如今可以說是荒漠之上行走的最強怪物了。沈玉開著完整的崇高之軀和她較量過，即便全力以赴，力量還是不及對方。不算她其他能力，光那純粹的力量就已經超過了可觸碰的範圍。再加上比其他黑日獸更龐大的伴生獸群，想要戰勝她真的需要好好合計合計。
…………
在葉詩韻眼裏，灰燼山就像是一個修煉場合，她之所以想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達到真正的強大級別。慧拉著兩人到了一旁，和無疾那裏的綠意盎然不同的事，慧這裏到處都是高科技的產物，一塊巨大的二十四分的屏幕，無數看都看不懂的儀器——其他真知行者還在忙碌的整備這些從原來舊址上剛剛搬回來的東西。
“小愛。倒三杯咖啡。”
慧喊了一聲，一旁的一個“櫃子”忽然動了起來，手臂和雙腿都冒了出來變成了一個機器人，它打開自己的腹部，露出了咖啡機的一角，隨著一陣嘰嘰咕咕的聲音，三杯熱咖啡就被製作了出來。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咖啡是什麽味道。”
葉詩韻沒有喝過咖啡，以前小，而後來根本沒有餘力和條件種植咖啡豆，她品嚐了一口後，道：“還是核子汽水好喝。”
“這裏有咖啡豆？”
秦瑤看著浮在最上麵的奶泡有些意外，她嚐了一口後，發現味道很純正。
“哪來咖啡豆？無疾也變不出來，全是食品添加劑，沒有一點純天然。”
慧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另外兩人有點懵逼，她說道：“都是我檢驗過的，比天然的更健康。有什麽想喝的飲料可以和我說，我做幾包衝劑讓你們帶回去。”
總感覺這位慧女士的年齡不會很大。和無疾先生相比可能差了一輩，甚至是兩輩。她喝著咖啡，但也還是不露出任何外貌，葉詩韻彎著腰想要偷看一眼她鬥篷下的真麵目，慧卻說道：“別好奇心太重，小心晚上做噩夢。別看了。”
不會是科學怪人改造自己的橋段吧？葉詩韻暗自嘀咕，但也不敢問。
“主，是吧，我家啟示和我說過你們家。我還準備了全套狩獵你的道具，看你這樣子，大概用不到了。”
秦瑤被慧的話弄的有些懵逼，慧說道：“主的代行者遲早會行走在世間，我肯定要做好準備。不過現在看來用不上了。我的倉庫也被那怪獸摧毀了。啊，不是針對你，針對所有代行者我都有狩獵方案。包括無疾在內。仁愛瘋了也很離譜的，十幾年前，就有一個仁愛和迷夢拉著一群人進入到永恒的夢境中，試圖在意識形態毫無痛苦的永生。”
“結局呢？”
“人都死了，哪有什麽結局。”慧不經意的擺了下手，道：“真知瘋了也很麻煩，喏，看到我身後這台主機沒，裏麵就有四個真知，追求數字生命賽博飛升了。”
“慧女士，我們沒有瘋，我們舍去了七情六欲，成為了宇宙中最理智的族群！”
背後那塊大熒幕上忽然跳出來了四個人的人臉，慧啪一下一腳踢在下麵，威脅道：“別用我的算力給自己模擬人格。老老實實幹活去，不然給你們裝賽揚芯片，體驗下什麽叫做極致的卡頓！”
熒幕上的亮光瞬間消失了，葉詩韻呃了一聲，這是她無法理解的腦回路。
“聊回正事吧，作為代行者你和我一樣，都是啟示衍生的媒介，無法違背啟示的命令。”慧看著秦瑤說道：“但你倒是可以幫她不少忙。”
葉詩韻想起沈玉給與的記憶中，當他們和始皇交戰的時候，嚴琦麗也說過一句話，如果實在沒辦法了不如幹脆被始皇控製得了，那可能會激發最強的反叛。
“意思就是讓瑤瑤姐控製我？”葉詩韻問道：“這能磨礪我的反叛嗎？”
“能。但記住一定要違背你的意願，做一些你平常不願意做的事情。這種感覺會逐漸激發你的反叛。當然了，極限也不過是代行者的力量。要想真的超越一切，你隻能去挑戰反叛。”慧打了個響指，道：“但我也不建議你現在就挑戰，起碼等庫伊拉掛了以後再說。先磨礪一下吧。”
就像磨刀一樣？用主的控製欲來磨礪反叛的力量。葉詩韻大致明白了，就是欲揚先抑，先憋著，等到合適的時候來一刀狠的。
“你平時不願意做什麽？”
“我比較討厭打掃衛生……”葉詩韻看著秦瑤回答了這個問題。秦瑤說道：“好，那以後一切衛生都由你來打掃。連馬桶都要擦幹淨。”
“啊?”
“什麽時候開始取決於你們自己。如果要對抗庫伊拉，每個人的力量都不可缺少。”慧說道：“所有人都要做好準備，才能戰勝那頭處刑者。”
她們幾人聊著天，沒一會後沈玉也和魏憲一起走了過來，魏憲和師兄弟們打完招呼後也來匯合，從沈玉那裏得知了剛才得知的情報，隻是在靠近慧的時候，魏憲顯然渾身上下都在抗拒。
“慧，慧女士……”
魏憲有些哆嗦的打了個招呼，雖然說真知整體來說不算太難相處，大家都比較傾向於自己做研究。但他作為被研究過的對象，多少還帶有一些陰影。
“哦，小魏子。”
慧打了個招呼，看向沈玉，道：“有事找我？”
“和我自身無關的事情。”
“哦。”慧點頭。
“想問什麽？”
“我不太了解真知的能力。”沈玉問道：“你們是不是對一切都無所不知？”
“相差了。”
慧指了指身後的屏幕，拍了拍主機，道：“做個ppt出來。”
很快，熒幕上就被大大的兩個字——真知所占據。
“做實驗了解嗎？”
隨著慧的話語，熒幕上出現了生動的2d畫麵。
“阿司匹林知道吧，水楊酸為原料，和乙酸酐進行反應提取的。但做起來要考慮反應條件、催化劑作用、反應機製以副反應控製等等，才能提取到高純度的阿司匹林。”
熒幕上動畫變化的很快。聽得幾個人一愣一愣的。沈玉倒是前陣子跟沈佩一起培育抑製劑了解了許多東西，點頭說道：“即便知道原理真的做起來也很複雜。”
“沒錯。”慧打了個響指，道：“真知之所以叫真知，不是叫天慧之類的。說明我們的智商之間，不，你們和我之間肯定有差距的。隻是不意味著真知的人真的比其他人聰明很多。”
“就這個提取阿司匹林的過程。有的真知能一眼知道怎麽把一切可控，有的真知能觀測到一切變量的產生。而我……”
慧敲了敲熒幕，所有的東西都消失，隻剩下水楊酸和乙酸酐六個字以及一個加號。
“你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
熒幕上多出來了一個等號，隨即一長串的字符如同瀑布一樣誕生。
“我就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麽，怎麽做出什麽。”
“這就是真知，所有問題，在我眼中，皆有回答。”
有點逆天了吧，真知的實力。
“當然也沒那麽萬能。”慧說道：“物理化學是恒定的，一切東西組合在一起我都能看到答案。對我而言，做實驗隻需要把拚湊東西就行，不同的東西放在我的眼前，我就能知道一切的答案。但在其他方麵……”
“譬如說能否戰勝庫伊拉這個問題上。”慧攤開手， 道：“我隻能根據我眼前的條件判斷能與不能。剩下隻能不斷的湊齊條件了。”
沈玉忽然靈機一動，問道：“如果回到末日前一年，你以現在的能力能找到破解黑日的辦法嗎？”
“我沒法用黑日的力量來演化黑日本身。”慧看著沈玉說道：“黑日遠比我們所想的奇特。是高維存在對我們的某種攻擊，別看我們好像在黑日手中掙紮了幾十年……也許在和幾十年對黑日而言也不過是眨眼一瞬，他一眼就看到了人類滅絕的未來。”
“高維存在？”
“誰知道呢？神秘的外星人？對有機生物有敵意的矽基生物？畢竟從本質上來說，黑日所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有機生物泯滅，化作純粹的能源。”慧不經意的說著恐怖的話語，道：“也許等我們都滅絕了，地球這個星球就會被當成一塊電池一樣被收起來呢？”
“別說了別說了。”魏憲小聲嘀咕了一句，想想就害怕啊，那豈不是打贏了黑日還有幕後黑手要打？這種未來想想就昏暗無光啊。
“在我眼裏黑日本身就儲存著海量的信息，真知所奪取的就是他的某些數據庫。而我可以通過數據庫檢索出想要的東西。”慧解釋清楚了真知的能力，說道：“不過，如果真回到那個時候……一年時間不夠，我對曲率引擎等等了解的不夠多。”
“可惜了，能源問題我能立刻解決，但材料學估計來不及，即便我把可控核聚變的原理都解析透，也不夠批量打造出……”
“等下，你說你會可控核聚變？”
慧看著沈玉，道：“沒什麽稀奇的，不管是利用托卡馬克裝置還是激光核聚變，在末日來臨前就已經實現了可控核聚變。隻是材料和其他方便的限製，比較難實現能量淨收益以及長時間的維持。知曉原理和實際應用之間，也許差了好多年。即便我具有真知的能力，也沒辦法手搓出來所需要的裝置。能源和材料是相輔相成的，光有能源沒有材料的生產，做不成什麽大事。”
沈玉也明白，就像固態電池，即便蘇棋武已經能生產了，但想要“用上”，還得等很長時間。
隻是……
如果慧的知識能夠使用的當的話，沈玉可以徹底改變原有世界對黑日的態度，給這個世界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第三通州市儲備的技術，大多都是錦上添花的。他想要的是，一拿出來，整個世界都為之震驚的事情。
“您在末日前，在哪，是什麽身份？”
慧沒有去試探沈玉，所以也不知道沈玉會做什麽，聽到這個問題她倒沒有隱瞞，敲了兩下熒幕，很快就露出來了一張證件照。
“末日前啊，我在設計航母動力呢。”
“啊？”
沈玉看著畫麵上穿著軍裝的女人，麵相非常的稚嫩，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有什麽好驚訝的？我十四歲進的哈工大，二十歲被特招進設計師團隊了。”慧回頭望著照片，當年她也是最年輕的設計師啊，道：“可惜了，沒能看到004下海。本來還在灰燼山設計了新的004，沙海移動都市，材料都攢好了，因為腦門一熱撿了塊殘骸回來，全黃了。”
“那是不是，你當時的保密級別非常高？普通人接觸不到你？”
“那是肯定的。”慧轉頭說道：“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任何媒體報道上。怎麽了？”
很難在過去接觸到她了。但轉念一想……
那豈不是隻要接觸到她，就有可能讓軍方重視起來？
“我有不少事情想請教你，該怎麽聯係？”就算接觸慧很難，沈玉也向她請教一些改變世界的技術。
“哦，給，衛星電話。”
“衛星？”
“我自己放的。過去的衛星全部都被摧毀了，隻能自己放一些了。”慧地上來一個通訊器，道：“隻能發消息，夠用了吧。”
你們真知還真是神奇啊。一旁的葉詩韻忽然問道：“可以用衛星輔助導彈嗎？”
“南都？你讓他們的技術人員來一次吧。”
慧轉頭說道：“我和無疾都不能隨便出門。”
…………
他們決定再在灰燼山待兩天，還有許多事情值得討教。不論是無疾還是慧，都可以算是世間一流的啟示者。當日眾人在灰燼山休息後，沈玉的夢境也算是結束了。
“……事情就是這樣。”
沈玉答應了沈佩要無保留的公布信息，所以，就連他對沈佩的猜測也說了。
成為仁愛的一部分。
“挺浪漫的。”沈佩知道自己未來可能的結局後，並沒有任何的傷心，而是眼中帶著一種向往，說道：“能和其他人一起成為一個溫柔仁愛的意誌，就像成為天空中閃亮的星星一樣，這大概是最浪漫的事情吧。”
仁愛的力量還會在未來治愈許多許多人，沈佩聯想到這一點後，臉上的溫柔更甚。但唯獨卻放心不下一點。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那沈玉會怎麽辦？
就像沈佩會毫不猶豫為弟弟付出生命一樣，相依為命的沈玉也一定會那麽做。
沈玉沒再說什麽，而是靠在椅背上旋轉著手機。要麽摸清黑日的秘密，要麽就徹底的阻止黑日的降臨。這已經不再是如何讓更多人在末日中活下來了，要想拯救沈佩，必須徹底阻攔黑日。
除非發個火箭把沈佩射到外太空去？但搞不好在那會更危險。或者，幹脆躲在地下很深的地方？
但對黑日怎麽吞人的，他也還一無所知。
“該做的事情還得做，沈玉。別光想我的事情。”沈佩說道：“你的身上會發生什麽，依舊是謎團，也許，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沈佩意識到，她不能隻當一個知情者了。
她必須要想辦法更多的介入到其中才行，這些事情決不能讓沈玉一個人再扛著了。
“我會先去找到仁愛的遺骸。”沈玉說道：“放心吧姐。我們不會有事的，我會湊齊一切，拯救你所需要的條件。”
“我們會竭盡全力的拯救所有。”沈佩也看著弟弟說道：“不論是死是活，以何種方式，我永遠會站在你的身旁。夢裏現在安定了嗎？”
“對，下一步就是，集結一切的力量……狩獵庫伊拉。”
沈玉長出了一口氣，找到仁愛的前提是，先搞定庫伊拉。咬他一口或許有用，但說不準當他們找到仁愛時庫伊拉會不會再次降臨。所以最好的辦法……
就是徹底消除他。
時間要快。
所需要的武器來不及生產的話，就跟上一次運輸東西一樣，把戰鬥力留到未來。
他要在過去和未來兩頭做好準備，用盡一切手段，給那位處刑者，一場盛大的落幕！
自己的誕生和第三申城市和琚先生有著必不可分的關係，可以說是他們的犧牲才換來了沈玉能在現實和夢境中往返的能力，這個能力來源於黑日本體。
這個計劃無人知道全貌，除了在無疾這裏留下了“奪回仁愛”的關鍵指引外，其他要做什麽，怎麽做，隻能沈玉自己來思考。
最終的目的，大概是直麵黑日。
嚴琦麗說過，有個別啟示是認識自己的。愉悅顯然是認識的，真知……大概不敢認識，崇高也是認識的，否則不會在那時候讓自己搶奪奢靡的殘骸。
有人為他鋪平了道路，而接下來的道路必須得他自己走。
“無疾先生……”
沈玉剛開口，無疾就已經將一幅畫卷拿給了沈玉，說道：“這是仁愛的畫像。即便你擁有了仁愛的能力，當時也沒有看到啟示吧，那本身不是覺醒，而是找回了曾經的力量。”
沈玉的確想知道仁愛的模樣。他拉開畫卷一看，仁愛的模樣和崇高一樣，是近乎於人型的啟示。畫麵上的人盤腿坐在綠葉藤蔓編織的蒲團，似道似佛。而畫麵的主題，那位不分男女的啟示，既有著道家的仙氣，又有著佛像的威嚴之氣，雙目之中更有人間的七情六欲。
不能說毫無關聯，隻能說眉眼間和沈佩有三四分相似。
和我猜想的一樣，如果沈佩也成為了啟示的一部分，仁愛是最屬於她的。沈佩是仁愛，但不能說仁愛是沈佩，因為仁愛之中必定還包含其他和沈佩一樣，懷著最純粹的仁愛之心的人。
所以……我的姐姐死在了黑日第一次降臨時，融合進了仁愛中，現在又必須找到仁愛的殘骸。
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最終的答案了。
這一次灰燼山之行最關鍵的兩個問題都已經得到了回答，沈佩在哪，沈玉從何而來。剩下的隻剩琚先生和自己的聯係了。
“找回一切，你才能找回隻屬於自己的那個名字。”
“啟示的名字嗎？”
“是。”
沈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身上的壓力大了不少，自己的出現關乎著無數人的命運，這可不是一個什麽好消息啊。
“灰燼山怎麽會遭遇到攻擊的？”
沈玉想起來這個問題。奢靡隕落後化生的全新黑日怪獸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就鏟平了原本的灰燼山，現如今這裏一片狼藉。
“慧女士她設計了一艘星際移民船，並且找到了最為關鍵的能量源。”無疾解釋道：“那是一枚啟示遺骸的殘片，具備黑日的效果，能讓有機物轉變為灰燼能，實現永動。那枚碎片就是對方的目標，摧毀了這枚碎片，人們就無法逃離地心引力的束縛。”
“星際移民船？”
哪怕是和平年代，這東西都不能叫科學而是叫科幻，照無疾的意思是，對方已經達成了製造這艘船的條件，並且在半年內就能航行。所以才被黑日盯上。
說實話，沈玉對真知的能力真的不太了解。他也沒見過真知的出手，隻知道這群人大多是大科學家大發明家，到底是怎麽樣的行動卻無人知曉。
“你可以去找慧女士聊聊，不聊你自身的事情，那她有很多可以分享給你的東西。”無疾說道：“真知一脈的救世，和其他派係有些不同。如果想戰勝庫伊拉，你需要她的幫助。”
還是避不開庫伊拉那個家夥。要想獲得關鍵的情報，吞沒庫伊拉的記憶也非常重要。
“庫伊拉生前是什麽啟示？”
“她是黑日的行刑者。”無疾說道：“第二次黑日清理後的集合物，她身上光有名的啟示，就不止一個。”
這麽強的啊。
如今可以說是荒漠之上行走的最強怪物了。沈玉開著完整的崇高之軀和她較量過，即便全力以赴，力量還是不及對方。不算她其他能力，光那純粹的力量就已經超過了可觸碰的範圍。再加上比其他黑日獸更龐大的伴生獸群，想要戰勝她真的需要好好合計合計。
…………
在葉詩韻眼裏，灰燼山就像是一個修煉場合，她之所以想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達到真正的強大級別。慧拉著兩人到了一旁，和無疾那裏的綠意盎然不同的事，慧這裏到處都是高科技的產物，一塊巨大的二十四分的屏幕，無數看都看不懂的儀器——其他真知行者還在忙碌的整備這些從原來舊址上剛剛搬回來的東西。
“小愛。倒三杯咖啡。”
慧喊了一聲，一旁的一個“櫃子”忽然動了起來，手臂和雙腿都冒了出來變成了一個機器人，它打開自己的腹部，露出了咖啡機的一角，隨著一陣嘰嘰咕咕的聲音，三杯熱咖啡就被製作了出來。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咖啡是什麽味道。”
葉詩韻沒有喝過咖啡，以前小，而後來根本沒有餘力和條件種植咖啡豆，她品嚐了一口後，道：“還是核子汽水好喝。”
“這裏有咖啡豆？”
秦瑤看著浮在最上麵的奶泡有些意外，她嚐了一口後，發現味道很純正。
“哪來咖啡豆？無疾也變不出來，全是食品添加劑，沒有一點純天然。”
慧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另外兩人有點懵逼，她說道：“都是我檢驗過的，比天然的更健康。有什麽想喝的飲料可以和我說，我做幾包衝劑讓你們帶回去。”
總感覺這位慧女士的年齡不會很大。和無疾先生相比可能差了一輩，甚至是兩輩。她喝著咖啡，但也還是不露出任何外貌，葉詩韻彎著腰想要偷看一眼她鬥篷下的真麵目，慧卻說道：“別好奇心太重，小心晚上做噩夢。別看了。”
不會是科學怪人改造自己的橋段吧？葉詩韻暗自嘀咕，但也不敢問。
“主，是吧，我家啟示和我說過你們家。我還準備了全套狩獵你的道具，看你這樣子，大概用不到了。”
秦瑤被慧的話弄的有些懵逼，慧說道：“主的代行者遲早會行走在世間，我肯定要做好準備。不過現在看來用不上了。我的倉庫也被那怪獸摧毀了。啊，不是針對你，針對所有代行者我都有狩獵方案。包括無疾在內。仁愛瘋了也很離譜的，十幾年前，就有一個仁愛和迷夢拉著一群人進入到永恒的夢境中，試圖在意識形態毫無痛苦的永生。”
“結局呢？”
“人都死了，哪有什麽結局。”慧不經意的擺了下手，道：“真知瘋了也很麻煩，喏，看到我身後這台主機沒，裏麵就有四個真知，追求數字生命賽博飛升了。”
“慧女士，我們沒有瘋，我們舍去了七情六欲，成為了宇宙中最理智的族群！”
背後那塊大熒幕上忽然跳出來了四個人的人臉，慧啪一下一腳踢在下麵，威脅道：“別用我的算力給自己模擬人格。老老實實幹活去，不然給你們裝賽揚芯片，體驗下什麽叫做極致的卡頓！”
熒幕上的亮光瞬間消失了，葉詩韻呃了一聲，這是她無法理解的腦回路。
“聊回正事吧，作為代行者你和我一樣，都是啟示衍生的媒介，無法違背啟示的命令。”慧看著秦瑤說道：“但你倒是可以幫她不少忙。”
葉詩韻想起沈玉給與的記憶中，當他們和始皇交戰的時候，嚴琦麗也說過一句話，如果實在沒辦法了不如幹脆被始皇控製得了，那可能會激發最強的反叛。
“意思就是讓瑤瑤姐控製我？”葉詩韻問道：“這能磨礪我的反叛嗎？”
“能。但記住一定要違背你的意願，做一些你平常不願意做的事情。這種感覺會逐漸激發你的反叛。當然了，極限也不過是代行者的力量。要想真的超越一切，你隻能去挑戰反叛。”慧打了個響指，道：“但我也不建議你現在就挑戰，起碼等庫伊拉掛了以後再說。先磨礪一下吧。”
就像磨刀一樣？用主的控製欲來磨礪反叛的力量。葉詩韻大致明白了，就是欲揚先抑，先憋著，等到合適的時候來一刀狠的。
“你平時不願意做什麽？”
“我比較討厭打掃衛生……”葉詩韻看著秦瑤回答了這個問題。秦瑤說道：“好，那以後一切衛生都由你來打掃。連馬桶都要擦幹淨。”
“啊?”
“什麽時候開始取決於你們自己。如果要對抗庫伊拉，每個人的力量都不可缺少。”慧說道：“所有人都要做好準備，才能戰勝那頭處刑者。”
她們幾人聊著天，沒一會後沈玉也和魏憲一起走了過來，魏憲和師兄弟們打完招呼後也來匯合，從沈玉那裏得知了剛才得知的情報，隻是在靠近慧的時候，魏憲顯然渾身上下都在抗拒。
“慧，慧女士……”
魏憲有些哆嗦的打了個招呼，雖然說真知整體來說不算太難相處，大家都比較傾向於自己做研究。但他作為被研究過的對象，多少還帶有一些陰影。
“哦，小魏子。”
慧打了個招呼，看向沈玉，道：“有事找我？”
“和我自身無關的事情。”
“哦。”慧點頭。
“想問什麽？”
“我不太了解真知的能力。”沈玉問道：“你們是不是對一切都無所不知？”
“相差了。”
慧指了指身後的屏幕，拍了拍主機，道：“做個ppt出來。”
很快，熒幕上就被大大的兩個字——真知所占據。
“做實驗了解嗎？”
隨著慧的話語，熒幕上出現了生動的2d畫麵。
“阿司匹林知道吧，水楊酸為原料，和乙酸酐進行反應提取的。但做起來要考慮反應條件、催化劑作用、反應機製以副反應控製等等，才能提取到高純度的阿司匹林。”
熒幕上動畫變化的很快。聽得幾個人一愣一愣的。沈玉倒是前陣子跟沈佩一起培育抑製劑了解了許多東西，點頭說道：“即便知道原理真的做起來也很複雜。”
“沒錯。”慧打了個響指，道：“真知之所以叫真知，不是叫天慧之類的。說明我們的智商之間，不，你們和我之間肯定有差距的。隻是不意味著真知的人真的比其他人聰明很多。”
“就這個提取阿司匹林的過程。有的真知能一眼知道怎麽把一切可控，有的真知能觀測到一切變量的產生。而我……”
慧敲了敲熒幕，所有的東西都消失，隻剩下水楊酸和乙酸酐六個字以及一個加號。
“你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
熒幕上多出來了一個等號，隨即一長串的字符如同瀑布一樣誕生。
“我就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麽，怎麽做出什麽。”
“這就是真知，所有問題，在我眼中，皆有回答。”
有點逆天了吧，真知的實力。
“當然也沒那麽萬能。”慧說道：“物理化學是恒定的，一切東西組合在一起我都能看到答案。對我而言，做實驗隻需要把拚湊東西就行，不同的東西放在我的眼前，我就能知道一切的答案。但在其他方麵……”
“譬如說能否戰勝庫伊拉這個問題上。”慧攤開手， 道：“我隻能根據我眼前的條件判斷能與不能。剩下隻能不斷的湊齊條件了。”
沈玉忽然靈機一動，問道：“如果回到末日前一年，你以現在的能力能找到破解黑日的辦法嗎？”
“我沒法用黑日的力量來演化黑日本身。”慧看著沈玉說道：“黑日遠比我們所想的奇特。是高維存在對我們的某種攻擊，別看我們好像在黑日手中掙紮了幾十年……也許在和幾十年對黑日而言也不過是眨眼一瞬，他一眼就看到了人類滅絕的未來。”
“高維存在？”
“誰知道呢？神秘的外星人？對有機生物有敵意的矽基生物？畢竟從本質上來說，黑日所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有機生物泯滅，化作純粹的能源。”慧不經意的說著恐怖的話語，道：“也許等我們都滅絕了，地球這個星球就會被當成一塊電池一樣被收起來呢？”
“別說了別說了。”魏憲小聲嘀咕了一句，想想就害怕啊，那豈不是打贏了黑日還有幕後黑手要打？這種未來想想就昏暗無光啊。
“在我眼裏黑日本身就儲存著海量的信息，真知所奪取的就是他的某些數據庫。而我可以通過數據庫檢索出想要的東西。”慧解釋清楚了真知的能力，說道：“不過，如果真回到那個時候……一年時間不夠，我對曲率引擎等等了解的不夠多。”
“可惜了，能源問題我能立刻解決，但材料學估計來不及，即便我把可控核聚變的原理都解析透，也不夠批量打造出……”
“等下，你說你會可控核聚變？”
慧看著沈玉，道：“沒什麽稀奇的，不管是利用托卡馬克裝置還是激光核聚變，在末日來臨前就已經實現了可控核聚變。隻是材料和其他方便的限製，比較難實現能量淨收益以及長時間的維持。知曉原理和實際應用之間，也許差了好多年。即便我具有真知的能力，也沒辦法手搓出來所需要的裝置。能源和材料是相輔相成的，光有能源沒有材料的生產，做不成什麽大事。”
沈玉也明白，就像固態電池，即便蘇棋武已經能生產了，但想要“用上”，還得等很長時間。
隻是……
如果慧的知識能夠使用的當的話，沈玉可以徹底改變原有世界對黑日的態度，給這個世界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第三通州市儲備的技術，大多都是錦上添花的。他想要的是，一拿出來，整個世界都為之震驚的事情。
“您在末日前，在哪，是什麽身份？”
慧沒有去試探沈玉，所以也不知道沈玉會做什麽，聽到這個問題她倒沒有隱瞞，敲了兩下熒幕，很快就露出來了一張證件照。
“末日前啊，我在設計航母動力呢。”
“啊？”
沈玉看著畫麵上穿著軍裝的女人，麵相非常的稚嫩，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有什麽好驚訝的？我十四歲進的哈工大，二十歲被特招進設計師團隊了。”慧回頭望著照片，當年她也是最年輕的設計師啊，道：“可惜了，沒能看到004下海。本來還在灰燼山設計了新的004，沙海移動都市，材料都攢好了，因為腦門一熱撿了塊殘骸回來，全黃了。”
“那是不是，你當時的保密級別非常高？普通人接觸不到你？”
“那是肯定的。”慧轉頭說道：“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任何媒體報道上。怎麽了？”
很難在過去接觸到她了。但轉念一想……
那豈不是隻要接觸到她，就有可能讓軍方重視起來？
“我有不少事情想請教你，該怎麽聯係？”就算接觸慧很難，沈玉也向她請教一些改變世界的技術。
“哦，給，衛星電話。”
“衛星？”
“我自己放的。過去的衛星全部都被摧毀了，隻能自己放一些了。”慧地上來一個通訊器，道：“隻能發消息，夠用了吧。”
你們真知還真是神奇啊。一旁的葉詩韻忽然問道：“可以用衛星輔助導彈嗎？”
“南都？你讓他們的技術人員來一次吧。”
慧轉頭說道：“我和無疾都不能隨便出門。”
…………
他們決定再在灰燼山待兩天，還有許多事情值得討教。不論是無疾還是慧，都可以算是世間一流的啟示者。當日眾人在灰燼山休息後，沈玉的夢境也算是結束了。
“……事情就是這樣。”
沈玉答應了沈佩要無保留的公布信息，所以，就連他對沈佩的猜測也說了。
成為仁愛的一部分。
“挺浪漫的。”沈佩知道自己未來可能的結局後，並沒有任何的傷心，而是眼中帶著一種向往，說道：“能和其他人一起成為一個溫柔仁愛的意誌，就像成為天空中閃亮的星星一樣，這大概是最浪漫的事情吧。”
仁愛的力量還會在未來治愈許多許多人，沈佩聯想到這一點後，臉上的溫柔更甚。但唯獨卻放心不下一點。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那沈玉會怎麽辦？
就像沈佩會毫不猶豫為弟弟付出生命一樣，相依為命的沈玉也一定會那麽做。
沈玉沒再說什麽，而是靠在椅背上旋轉著手機。要麽摸清黑日的秘密，要麽就徹底的阻止黑日的降臨。這已經不再是如何讓更多人在末日中活下來了，要想拯救沈佩，必須徹底阻攔黑日。
除非發個火箭把沈佩射到外太空去？但搞不好在那會更危險。或者，幹脆躲在地下很深的地方？
但對黑日怎麽吞人的，他也還一無所知。
“該做的事情還得做，沈玉。別光想我的事情。”沈佩說道：“你的身上會發生什麽，依舊是謎團，也許，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沈佩意識到，她不能隻當一個知情者了。
她必須要想辦法更多的介入到其中才行，這些事情決不能讓沈玉一個人再扛著了。
“我會先去找到仁愛的遺骸。”沈玉說道：“放心吧姐。我們不會有事的，我會湊齊一切，拯救你所需要的條件。”
“我們會竭盡全力的拯救所有。”沈佩也看著弟弟說道：“不論是死是活，以何種方式，我永遠會站在你的身旁。夢裏現在安定了嗎？”
“對，下一步就是，集結一切的力量……狩獵庫伊拉。”
沈玉長出了一口氣，找到仁愛的前提是，先搞定庫伊拉。咬他一口或許有用，但說不準當他們找到仁愛時庫伊拉會不會再次降臨。所以最好的辦法……
就是徹底消除他。
時間要快。
所需要的武器來不及生產的話，就跟上一次運輸東西一樣，把戰鬥力留到未來。
他要在過去和未來兩頭做好準備，用盡一切手段，給那位處刑者，一場盛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