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通天城裏防守的力量隻有幾位啟示者和普通士兵,如果對方真的前往通天城的話,那幾乎就是入無人之境。項天很清楚,通州城裏的那麽多啟示者和士兵基本都是被那個怪物一個人打敗的。雖然後來知道裏麵有取巧的成分,但他同樣也可以把首都弄的一塌糊塗。


    至於陛下的秘密……始皇並沒有像其他帝王一樣喜歡拋頭露臉,他絕大部分時間都隱藏了真正的容貌。這其中涉及到了什麽,項天也不敢多加揣測。但毫無疑問,他不喜歡別人窺探他的秘密。


    如果真讓對方進入到通天城搜查始皇的房間,始皇一定會勃然大怒。


    完了。


    “陛下,我這就帶人追上去!”項天立馬向著始皇請示,道:“決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


    房車內傳來沉默的聲音,一旁的少女嚴琦麗嬉笑著說道:“那萬一他要是沒去呢?豈不是平白無故的浪費兵力?走的人少抓不住他,走的人多,那他殺個回馬槍回來對陛下不利怎麽辦。小天天,說話前過過腦子。”


    她看了眼南都城的方向,嶂已經正在緩緩起立了。始皇已經憤怒了,他這回的目標就是為了狩獵那個奇特的迷夢,要將他徹底的鏟除。就像他所說的“好人容易對付”一樣,他不介意用南都城的鮮血把他給逼回來。


    那就沒意思了喂。


    “你!”項天先是憤怒的看著嚴琦麗,隨後嘴角浮現出一絲嗜血的笑容,道:“看來你有些欠調教啊。是想和我過兩招嗎?”


    “笑了笑了, 對我動殺心了吧。”嚴琦麗拱火道:“把憤怒灑在我身上有什麽用,說起來你們這些啟示者為陛下做了點什麽嗎?在陛下麵前爭寵倒是會的,通天城麽通天城被人入侵,通州城麽又被人趕趕盡殺絕,現在那麽多人守株待兔一個人都能讓他逃掉。陛下,依我看啊,這群啟示者真是一點屁用都沒用,除了會扯著你的虎皮到處裝裝樣子外,有啥用?”


    雖然話很難聽,但是是實話。通天城的啟示者,數量雖然不少,但質量的確有些差了。哪怕這二十多人擺在這裏,葉詩韻不說全殺了,但至少都敢單人衝陣闖一趟。要是第三申城市的啟示者,給二十人葉詩韻就敢把黑日怪獸斬下腦袋。


    畢竟,這裏大多都是分散的小勢力,以及投靠而來的啟示者。戰鬥力強一點的也就廖廖幾個。


    真正能給沈玉以及葉詩韻帶來壓力的,隻有始皇和他掌控的黑日怪獸。


    “到時候厲害的啟示者因為反抗全死了,聰明人也都死了,就憑這些家夥,拿什麽度過劫難呢。”嚴琦麗看向南都城,嶂已經緩緩的站了起來看向北方,憤怒的始皇準備讓嶂開始威懾,她說道:“陛下,並蒂蓮庫伊拉一來通天城就會毀滅。那黑白雙生的怪物,陛下若隻能控製住一個,另一個也足以把這裏的雜狗們清理幹淨了。咱們得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行。”


    “你……”


    “夠了。”


    始皇終於開口了。他本來想用南都城的鮮血來逼迫沈玉再次出現,但嚴琦麗的話卻讓他生出了猶豫。


    大順國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他要的不僅僅是一時的統治,而是長久的統治。光憑這些隻會衝動做事的啟示者,如果並蒂蓮一來,嶂暫且擋住一半,另一半也會將通天城毀滅。這也意味著,隻要有複數的黑日怪獸出現,他們就沒有任何辦法。


    始皇之所以看中通州城,就是想通過科技來武裝自己的部隊。但現在僅僅一個奇怪的迷夢就可以隨意衝陣,令這些人陣腳大亂。


    真的來硬仗的,這些毫無經驗的家夥,完全指望不上。


    他需要真正的戰士,來扞衛自己的國度。南都城的軍隊和啟示者,就是最好的補充。南都城雖然比不得申三,但他們成建製的軍團也能在陣地戰上和黑日怪獸交交手。


    “嚴琦麗。”始皇隔著車簾說道:“孤會等南都城的投降。至於那個怪物……”


    “啊,陛下,我逗逗項天玩的,他可沒離開。”嚴琦麗眼角瞥了眼營地裏,剛才對方化作一陣風來的時候,尤其是忽然顯形的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隻有她注意力到了,那隨著風吹過來的,還有便攜式的竊聽器。


    現在就隱藏在薄薄的沙子下麵,竊聽著這裏的一切。


    第三申城市啟示者的慣用手段,你以為他們要拚能力了,他們忽然就會拿出火箭炮。他們真正強大的是整個荒漠無可比擬的後勤和各種新奇道具。


    隻是,我為什麽要說出來了?


    嚴琦麗的嘴角翹起,她對始皇還有那個神秘來曆的家夥都有很大的興趣,這不得讓他們兩個慢慢鬥著玩。


    “何出此言?”


    “因為他是個好人,並且知道我們是壞人。”嚴琦麗笑嘻嘻的說道:“他隻會一直的盯著我們。”


    始皇冷聲說道:“好人壞人誰能定義呢?這世界上,隻有想活下去的人。”


    沈玉給自己挖了個坑,他帶上耳機,操作著灰鳥型無人機低空掠奪,停留在方便監控那片營地的地方。


    現在他能看到對方,而對方卻感應不到自己。


    申城科技,值得信賴。


    他完完整整的聽到那邊因為自己搞出來的動靜,他的確是故意朝著通天城方向離開的,結果這群人很蠢,隻有個別聰明人意識到這一點。他想圍魏救趙來給對方上壓力,可惜的是……沒成功。


    他希望始皇一夥人跟著變招,但結果並沒有。


    最怕的就是這樣,對方以“正”製勝,不跟你變招。


    哪怕項天單獨追出來,沈玉都有機會去讀取他的記憶,了解始皇的情報,但偏偏他們選擇繼續威脅南都,按兵不動。


    “嚴琦麗。魏憲所說的灰燼山的愉悅嗎?我有種感覺,她比項天麻煩的多。也有可能會比始皇更麻煩。”


    沈玉回憶著那個驚鴻一瞥的女孩,她看著是有十五六歲的大小,像個高中生,人畜無害麵容可愛。但沈玉卻感覺,剛才在場所有人中,她似乎把自己的一切小動作全部都盡收眼底。


    當時在通天城的時候,也是她慫恿魏憲跟自己崇高庭,最後的結果是魏憲脫離了支配,自己獲得了崇高的力量。照魏憲所說,這人不能純粹定義成善惡,她隻在乎自己的感受。


    “喂,你聽得到吧?我可是幫了你的忙哦。不然你就要被逼回來了。”


    清晰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沈玉咯噔了一下,竊聽器已經被嚴琦麗找到了。


    “別緊張別緊張,我可不是你的敵人,當然,也不是幫你的。”畫麵上,嚴琦麗將手中的竊聽器放在嘴前,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無人鳥”,道:“我隻是好奇,你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怎麽讓那位陛下這麽忌憚,偷偷告訴你,這次他可是鐵了心要殺了你的。南都是死是活本來對他並不重要,你死,卻對他很重要。”


    “我教你個辦法怎麽樣?你去引另外一頭黑日怪獸過來,我還沒見過黑日怪獸之間打架呢,肯定很有意思。做不做就看你嘍。”


    這是絕對不可能做的。除非正好和嶂兩敗俱傷,否則出現些意外就是無法處理的死局。嚴琦麗隨手將竊聽器換了個位置丟了,吹著口哨繼續回去睡大覺了。


    ……


    “我們決定投降。”


    “可這……”


    葉詩韻不解的看向從會議室裏走出來的馮錚,她說道:“通天城的情況,通州城的情況我都已經告訴你們了。投降不是一個好選擇。”


    “委員會認為,我們的待遇會更接近於通州城。如果是通州城那樣,意味著我們不會出現死亡。隻是工作會加倍,生活質量會減少。”馮錚點了一根煙,唏噓的抽了一口,道:“大家覺得比起死亡來,這顯然更容易接受。”


    魁梧的壯漢張安平在一旁握緊了拳頭,沉默不語。


    “但孩子們會被他們關起來,家人分離,最後成為那狗屁皇帝的死士。”葉詩韻和馮錚說道:“通州城至今還有許多孩子要進行心理治療,沒有辦法恢複!”


    “但孩子們也能活著。別想的那麽極端。”馮錚吐出煙霧,說道:“南都的體量更大,他們派不出那麽多人手看守幾萬個孩子。小魏也說過,被支配雖然會無條件聽從那位無上之主的話語,但性格不會變化。張安平實力不弱,既然啟示者在那邊是平等的,他憑借著實力可以去為南都謀劃更多的利益。”


    “張叔!”


    葉詩韻望向張安平,兩人曾經合作過一起狩獵黑日怪獸,這位英勇啟示者也是當世問之無愧的豪傑。


    “我可以為了內心的理想去犧牲,去戰鬥。”張安平語氣中充滿了落寞,道:“我可以毫無遺憾的死去。但其他人怎麽辦?我要保護好家人,保護好南都人。”


    “你們……”


    “就像申城市遭遇庫伊拉攻擊時。”張安平說道:“我們選擇袖手旁觀一樣。南都從來沒有野心,隻想在這混亂的世道裏,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就算順從,世界也有可能在半年後徹底的毀滅。”魏憲忽然說道:“我不認為你們的選擇是一個好主意。”


    馮錚煩躁的將煙頭踩滅,道:“在我改主意做衝動的決定前,快走吧。你們的進入已經被嶂發現了,南都有條地下軌道,連通到十幾公裏之外,你們從那條軌道離開。快走,保不齊投降後,我會不受控製的把你們的去向說出來。”


    “……”張安平咬著牙齒說道:“你們有六成把握嗎?五成?哪怕是四成……”


    見魏憲和葉詩韻不敢回答這個問題,張安平握緊的拳頭又逐漸鬆開,道:“我派人送你們去地下軌道吧,接下來還有另外個戰場等著我們。”


    “我們自己走吧。”


    魏憲見葉詩韻還想說些什麽,拉著她就走。葉詩韻臉上像是憋著火,但最終還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黑日怪獸對任何城市的威懾力都是巨大的。沒有黑日怪獸,南都絕對會和他們死戰到底。但黑日怪獸一出……想想那無比輝煌的第三申城市的下場。其實他們會做什麽決定我們也該清楚了。”


    “我理解。”


    葉詩韻說道:“但還是很不爽。”


    “沒辦法啊。每個活著的人都在不斷的妥協。”魏憲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道:“馮錚和張安平很想反抗,但民意的壓力太大了。他們背負不起這個責任。不是所有人都會像第三申城市那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說起來,你們那的人才像是瘋子呢。聽說最後都朝庫伊拉丟搬磚都沒人逃。”


    “換個角度講。”


    魏憲笑著說道:“南都投降是好事,至少我們不用把八十八萬人的負擔壓在自己身上了。不是嗎?”


    “不過是敵人更強大一些,隊友更少一些。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反而是簡單的事情。隻是……決不能讓嶂再到達通州城了。到時候人心的離散,會比正麵的強敵更加的恐怖。”


    “你看得很透。”


    “我走南闖北的多。”魏憲笑著說道:“有人都願意把女兒賣給我,賣一塊壓縮餅幹的價格給自己兒子吃。”


    “那你……”


    “送了他一塊壓縮餅幹。但也隻能送一次。”魏憲搖著頭說道:“別怪人家,那父親也是知道我有能力,所以想把女兒托付給我。但我能力有限,看不得的東西,隻能跑。所以,我才會選擇做遊商。從不敢定居。隻怪這……該死的世道啊。”


    “不,你很了不起。”


    葉詩韻搖了下頭,道:“看得那麽透,卻還是沒變化,你很了不起。”


    “多謝誇獎。好嘍,想辦法聯絡我們的大哥吧。”魏憲道:“計劃有變,風緊扯呼,咱們就不壞別人的投降好事了。萬一大哥動手了,南都人要恨死他了。哦,有信號了。”


    魏憲拿著通訊器,對著沈玉說了一聲,他把這裏的情況說明了一下。卻忽然提高音量道:“大哥你確定?好,我明白了。”


    “怎麽了?”


    “他讓我轉告馮錚。”魏憲茫然的看著葉詩韻,道:“既然要投降,就幹脆派出所有力量攻打通州城換更好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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