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翻了個白眼,心想著什麽都讓我決定,你幹什麽呀?


    皇太妃是你的皇嫂,又不是我的。


    我都不太想去的。


    但想歸想,這話卻是萬萬不敢說的。


    燕寧想了想,說道:“晚上吧,白天皇太妃也要待客,陛下去了,指不定會讓大家不自在,哦,妾不是說皇太妃會和陛下見外,妾是說那些客人們,看到陛下,難免緊張。”


    齊橫元忽然停住腳步,看了燕寧一眼,正開口想說什麽話,又想到了別的,就沒說。


    他點點頭:“聽你的,就晚上去。”


    初一早上,皇太妃確實會接待很多夫人和小姐們,自從這位皇嫂住在了宮外之後,每年初一,歸陽城裏的夫人們就會帶著小姐們上門,給皇嫂拜年。


    從早上到下午,陸陸續續的,人就不會停。


    也許皇太妃是孤單寂寞,也許是衝著給齊橫元挑選妃子,撮合姻緣的目的,但不管是什麽,齊橫元都不摻合。


    這麽些年,皇太妃也習慣了初一這天,皇太妃府邸的熱鬧。


    就算今年齊橫元不出宮過年,不住她的皇太妃底邸了,她還是照樣接待這些夫人和小姐們,夫人和小姐們也沒有因為齊橫元今年留在宮裏過年了,就不來給她拜年了。


    這種拜年,但凡來了一年,就會一直來,除非生老病死,不然哪能不來呢?


    皇太妃這裏確實很熱鬧。


    齊橫元的身邊已經有了燕寧,皇太妃也不操心齊橫元的婚事和姻緣了,皇太妃開開心心的接待這些夫人和小姐們。


    齊橫元剛剛欲言又止的話,其實是想打趣燕寧,問她是不是吃醋了。


    畢竟初一的那些小姐們,說是來給皇太妃過年,但真正的用意,很可能就是他。


    但後來又一想,燕寧並不知道皇太妃府上的那些事情,問了好像沒什麽意思,再者,他從來沒在皇太妃的府邸,刻意去見過哪個女子,也就不存在讓燕寧吃醋的說法。


    齊橫元牽著燕寧的手去了偏殿的膳廳,午膳已經擺好了,還冒著熱氣。


    兩個人坐下,各自用膳。


    燕寧已經吃過一次,不太餓,就吃的慢,也吃的不多。


    齊橫元昨晚消耗太多,餓的不行,吃的多,也吃的快,但雖說吃的快,卻依然貴氣風範,舉手投足都是尊貴優雅。


    吃飽之後,齊橫元擱下筷子,坐在那裏慢慢喝湯。


    燕寧問道:“陛下,你頭還疼不疼,昨晚醉酒的不舒服也沒了吧?”


    齊橫元吃飽,整個人就舒服了,這會兒燕寧喂給他的那碗藥也起作用了,他覺得頭疼散了,那股醉後縱欲的不舒服也跟著散了。


    他眉宇舒展,整個人更加的慵懶愜意,淡聲說:“朕沒事了,愛妃不要擔心。”


    燕寧便不再擔心他。


    齊橫元喝了湯,又漱口,坐在那裏喝了一杯茶,之後起身。


    燕寧跟著站起身。


    齊橫元牽住她的手,往門外走,一邊問道:“下午想做什麽?”


    燕寧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輕聲說:“下午沒事,妾能去……”


    “不能。”


    燕寧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齊橫元就沉聲打斷她。


    燕寧嘟嘴:“陛下知道妾要說去哪裏啊?”


    齊橫元哼道:“知道,去寧家。”


    他抬手,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一天到晚就想著往外跑,朕還在宮裏呢,你能不能稍微把你的心安放在宮裏?就一下午,那麽不想陪朕?”


    他倒沒生氣,但說出來的話還是讓燕寧心驚。


    燕寧立馬道:“妾沒有不想陪陛下,妾就是覺得既然下午沒事,不如去寧家看看父母。”


    齊橫元冷哼:“果然你心裏就沒有朕。”


    他一有時間,隻想陪在她身邊。


    她倒好,一有時間,隻想跑出宮。


    心裏眼裏就沒有裝下他。


    燕寧皺眉,她的心裏沒有這位齊國陛下嗎?


    以前或許真的沒有,但現在,她會為他悸動,也會為他心動。


    隻是那種心動還不足以讓她奮不顧身,什麽都不想的隻留在他身邊。


    燕寧抱住齊橫元的胳膊,柔聲說:“陛下,妾的心裏有沒有你,你應該知道的,你就不要說這樣的話來嚇妾了,妾是想著妾的父母難得來一趟,過不了幾天就又要走了,能有時間陪陪他們,就去陪陪他們。”


    “妾一直在陛下身邊,日夜陪著陛下,這一時不陪著,陛下應該也不會怪的,妾這才說的那樣的話,如果陛下不願意,妾在宮裏陪著陛下就是了。”


    齊橫元冷哼:“說的朕多麽的不近人情似的,不讓你去陪你父母。”


    燕寧:“……”


    越說這位齊國陛下好像越來越來勁了。


    燕寧閉上嘴巴,什麽都不說了。


    齊橫元倒也不是不依不饒,就不是喜歡她逮著空就隻想往宮外跑。


    宮裏有什麽不好嗎?


    她如果想她父母,想陪她父母,他可以把她父母召進宮,在宮裏陪她幾天的。


    她說她心裏有沒有他,他應該知道,他覺得她心裏沒他,但他的身體如果有了不舒服,她比誰都要緊張,也比誰都要上心,更加比誰都要細心的照顧,分明又是有他的。


    但先前,她剛進宮的時候,就非常在意他的安全,那應該不是喜歡,也不是愛,隻是因為他是君王,她不希望他出事罷了。


    齊橫元見燕寧不出聲了,他也不出聲了,他牽著燕寧的手,在鳳儀宮逛了一圈。


    也沒逛多久,就一個時辰。


    之後便鬆開她,說道:“你想去寧家就去吧,朕剛好也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陪你去了,晚些時候,朕讓王公公去寧家接你,晚上你就不要在寧家吃飯了,陪朕去皇嫂那裏。”


    燕寧沒想到齊國陛下忽然又同意了,臉上露出欣喜。


    她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心裏漫過感動,她踮起腳尖,在齊橫元的側臉處親了一下。


    “多謝陛下。”


    她剛退開,齊橫元就摟住她的腰,將她用力按在懷裏,低頭重重的吻住。


    一吻結束,齊橫元鬆開她,啞聲說:“去吧。”


    燕寧行禮告退,帶著念蝶和郭惜回到寢宮主殿,換了套衣服,之後出宮了。


    燕寧隻帶了念蝶,沒帶郭惜。


    隻是去寧家,有念蝶一個人就夠了。


    燕朗回了一趟歸陽城,回來的時候是帶著郭信的,但和陳弘一起去找陳東雁的時候,燕朗沒帶郭信。


    一來郭信難得回了歸陽城,也想和郭惜相處相處,那段時間郭惜經常出宮的。


    二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陳東雁,燕朗讓郭信和郭惜相處一段時間後,先回蘭州關,畢竟從歸陽城到蘭州關,快馬加鞭也得好些日子,燕朗擔心自己回了歸陽城,郭信還沒到,郭信也不好一個人留在歸陽城的,雖然郭惜也在歸陽城,但郭惜在宮裏,而且燕宅沒人了,就他兄妹二人,過年也沒意思的。


    燕朗回到蘭州關的第四天,郭信才抵達。


    郭惜見過郭信,也和郭信相處過,現在也不牽掛郭信了。


    郭惜在宮裏伺候慣了,倒也不太願意出宮了,再加上郭惜原先是伺候燕朗的,後來雖然進宮,伺候了燕寧,但燕寧用的最順手的還是念蝶,出宮帶的人,也基本都是念蝶。


    兩個人坐了禦輦,去了寧家。


    因為出來的急,就沒提前遞書信,寧家人見燕寧來了,每個人都又意外又高興。


    寧櫻是最高興的,拉著燕寧的手,和她說話。


    寧素素不在,說是去逛街了。


    初一的下午,也確實沒有閨閣女子的什麽事情,歸陽城是皇城,哪怕是初一,也有鋪子開業的,逛街也說的過去。


    但其實燕寧知道,寧家人也知道,寧素素是去見楊孝理了。


    寧家人沒攔,說明是對寧素素放心的。


    而有了先前和寧素素的一番談心,燕寧對寧素素也放心,也就不管寧素素那邊了。


    燕寧專心與寧家人和寧櫻、燕賓相處。


    申時二刻,王公公趕了禦輦過來,燕寧不得不與寧家人告別,上了王公公趕來的那個禦輦。


    她先前坐的那個禦輦,被宮人們趕回了宮。


    燕寧掀開車簾上車,還以為馬車裏沒人,想著王公公隻是來接他,齊國陛下現在應該在皇太妃那裏,跟皇太妃說話呢。


    卻不想,車簾掀開,看到不可一世的君王靠坐在那裏,手中握著一卷書,給人一種儒雅之感,可他一抬頭,氣勢壓住了儒雅,顯得銳利而深沉。


    燕寧走過去,打了個招呼:“陛下。”


    她挨著旁邊的暖榻坐。


    齊橫元擱下書卷,說道:“過來,坐朕懷裏。”


    燕寧:“……”


    車簾已經放下去了,原本念蝶要跟著進來的,但她應該也看到了馬車裏麵的君王,就沒跟進來,她坐在外麵。


    馬車除了簾子,還有一道門。


    簾子放下後,門也關上了。


    整個車廂十分封閉。


    燕寧是無法忤逆這個君王的,隻得起身,坐到了齊國陛下的懷裏。


    齊橫元摟住她,忘乎所以的吻她。


    燕寧輕輕推搡:“陛下,大白天的,還是在馬車裏呢,你注意點。”


    齊橫元心裏歡喜,能摟她,能親她,他就歡喜。


    他低聲說:“已經天黑了,再者,朕也不做什麽,就親親你,需要注意什麽?”


    他促狹道:“還是愛妃你想讓朕做什麽?”


    燕寧內心翻白眼,麵上笑道:“妾什麽都沒想,陛下你也什麽都不要想。”


    齊橫元低笑,手指隔著衣服摩挲她的腰:“放心,朕就是想,也會在床上,不會在這裏。”


    燕寧:“……”


    她岔開話題道:“晚上皇太妃那裏還有什麽人嗎?”


    “應該有陳家人,還有王叔一家人,別的就沒什麽人了。”


    燕寧唔一聲,身子偎在他的懷裏,不說話了。


    齊橫元摟著她,也不說話,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和溫馨。


    忽然間,齊橫元低低的問:“朕先前在馬車裏是不是就吻過你?很早之前?”


    燕寧想到去年,這個喝醉的君王可不就在馬車裏,把她按在懷裏,吻了又吻?


    但她絕對不會承認的,也不會說的。


    燕寧一臉疑惑:“有嗎?”


    齊橫元總覺得有,但又覺得不可能,如果是更早之前,他不可能吻她。


    但剛剛摟著她吻的時候,恍惚有什麽從腦海裏湧出來,仿佛他先前就這樣吻過她,在這個地方,在這晃動的馬車裏。


    齊橫元皺了皺眉,看一眼燕寧,見她真的不知情的樣子,他想著他可能想多了,也可能記錯了,或者更早的時候,他有些想吻她,但沒付諸行動,剛剛吻她的時候,腦海裏恍惚閃過的情景隻是他臆想的。


    齊橫元笑了笑:“可能是朕記錯了。”


    燕寧鬆口氣,也不偎他懷裏,保持安靜了,就怕他又多想。


    燕寧拿起剛剛齊橫元擱下的書卷,看了一眼。


    隻一眼,她便頓住。


    她將書卷的封麵翻出來,封麵上什麽都沒寫,就是一個空白封麵。


    再翻到封背,封背上也是一片空白。


    燕寧又翻了幾張頁麵,看了一眼裏麵的內容。


    她微微驚疑,問道:“陛下,你在看……薑國榮家的家族譜?”


    齊橫元垂眸,手指順著她耳邊的細發揉了兩下,嗯一聲:“薑國暗探那邊送來了消息,說榮家人被薑王叔重用了,這倒不打緊,接連幾次戰役,薑王叔損失了那麽多的人手,他要重用新臣,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薑王叔接見了榮宛音。”


    “榮宛音年芳十六,身體不太好,要說薑王叔看上她,那不可能,但若說薑王叔是想見一見榮宛音,為薑乘池把關,那就更不可能了,薑乘池納了一個榮家的女子為美人,那個女子叫榮玉桃,既有一個榮家女子進宮了,就不會再有第二個。”


    “那麽榮宛音既不是用來匹配給薑乘池的,又身體不好,不是練武之人,如何能得薑王叔親自接見呢?”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榮宛音很可能就是下一個出使到齊國來的使者。”


    “朕覺得挺意外,也挺好奇,薑王叔絕不可能主動去點名讓榮宛音來當這個使者,那必然是榮宛音自己提的。”


    “先前一個出使到齊國的使者,被薑王叔殺了,薑王叔還放下話,使者不能完成出使任務,便要人頭落地。”


    “朕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可能和談,榮宛音應該知道和談不可能,但她還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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