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之後,齊國年輕一輩人都湧躍參軍,在往後的幾年裏,齊國的軍事實力,達到最強盛,那是薑國人怎麽趕都趕不上的。


    齊橫元嘉獎了普通士兵,給予了金錢賞賜。


    任命燕賓重新執掌蘭州關,擔任蘭州關指揮侯。


    燕朗升為武侯,不固守蘭州關,他可以在九關九城活動,也可能去歸陽城。


    郭信被封為侍侯,算武侯中等級最低的一級,但好在也是個侯,比普通士兵要高很多了。


    雖然官職不大,但有俸祿,而且也有獎賞。


    孟輕箏也被封為侍侯,雖然官職也不大,但這是豈今為止,軍中出現的第一個女侍侯。


    從此,孟輕箏的名字也是家喻戶曉,傳遍九關九城。


    而從她這裏開始,軍中女將越來越多,參軍的女人也越來越多了。


    後來的齊國,女武侯絲毫不輸於男武侯。


    袁同景是關侯,再往上已經沒有什麽可封的了,他是土生土長的蘭州關人士,四年前蘭州關敗亡,燕賓作為指揮侯,擔下了敗亡的所有責任,沒有牽連到袁同景,這一次他隻能算是將功補過,倒沒給他升官,但也給了一定的獎賞。


    袁同景已經很滿足了,對此沒有任何不滿。


    賀葉父子也得到了獎賞,賀葉從副侯,升為了關侯,賀司卓保持少侯官銜不變。


    齊橫元私下召見了他們。


    齊橫元問賀葉:“你想回歸陽城嗎?”


    賀葉是黃旭榮的副侯,都是從歸陽城來的,如今黃旭榮戰死,燕賓重新統領蘭州關,袁同景輔佐,基本上已經不需要賀葉父子了。


    邊關也不能放太多的武侯,一來容易造成分歧,產生分權奪利的惡果,二來武侯們在歸陽城,受帝王監督,會時常去皇家武館切磋,提升武藝,這樣不會荒廢了一身本事,在有戰爭的時候,提劍就能上陣。


    齊橫元要快速收回剩下的三城,他已經有了打算,將先前派譴到九個關城裏的武侯們全部召回歸陽城,再調派到剩下的三個關城裏去,讓他們裏應外合,助戰剩下的三個關城。


    另外,齊國對薑國的戰爭,也會在九關九城收複之後,提上日程,這些武侯們都要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不能分散在九個關城裏。


    齊橫元沒有明著發聖旨,就是打算先問一問這些武侯們的意思,願意回就回,不願意回他也不勉強。


    齊橫元問完,賀葉看了賀司卓一眼。


    齊橫元笑了笑,心想著,賀葉是在問賀司卓的意思,大概賀司卓答應留下,賀葉也會跟著留下,賀司卓不留下,賀葉也不會留下。


    當父親的,總是先以兒子為先。


    齊橫元還沒當父親,但他能體會到賀葉的心情,於是他看向賀司卓,問賀司卓要不要留下來。


    賀司卓搖頭:“不留下來了,我打算回歸陽城,如今蘭州關收複了,燕家人世代鎮守蘭州關,蘭州關一戰,燕家人也表現出了超凡的本事,有他們在,臣相信,蘭州關不會再出事,如果真出事,就算臣等留了下來,可能也還是會出事,我的家人們都在歸陽城,我的未婚妻也在歸陽城,我還是回歸陽城妥當。”


    齊橫元說道:“你既不願意留,那便回去,朕恩準了。”


    賀葉跟著道:“那臣也回去。”


    齊橫元點頭,又問:“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賀葉答道:“明天出發。”


    齊橫元嗯一聲:“回去的時候把黃武侯的骨灰帶回去,交自交到黃家人手上,另外,把朕封賞的聖旨也帶回去,以安黃家人的心。”


    賀葉應了一聲好。


    齊橫元又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事情交待了,揮手讓賀葉和賀司卓離開。


    之後齊橫元又召見了燕賓,問了黃旭榮的事情。


    燕賓說道:“昨天已經安葬好了黃武侯,另一半骨灰還留著,忠烈亭已經在動工搭建,約摸半個月能建好。”


    齊橫元吩咐:“你把黃旭榮的另一半骨灰給賀葉,他和賀司卓明天返回歸陽城,讓他們把黃旭榮的骨灰帶回去給黃家人,忠烈亭那邊,你仔細盯著,建好後,號令蘭州關的士兵們去祭拜,燃上香火。”


    “臣知道了。”


    齊橫元想了想,沒想到還有什麽可吩咐的了後,讓燕賓走了。


    之後齊橫元又召見了孟輕箏。


    齊橫元問孟輕箏,是回東昌關,還是繼續留在蘭州關。


    孟輕箏想了想,說道:“臣長這麽大,還沒去過歸陽城呢,臣想去一趟歸陽城,見識一下歸陽城的風貌。”


    封侯之後,就要有留守的地方,這跟當姑娘不一樣。


    當姑娘的時候,如果父母不管,可以自由的四處遊曆,不受拘束。


    但封了侯之後,就有了官稱,就不能再四處遊晃了,封在哪裏,就隻能待在哪裏。


    齊橫元問孟輕箏想留在哪裏,就是要給孟輕箏定個地方。


    齊橫元沒想到,孟輕箏居然要去歸陽城。


    齊橫元說道:“那你就去歸陽城吧,歸陽城裏有皇家武館,你可以在那裏提升武藝,如果你想讀書,也可以進聖哲學院。”


    孟輕箏沒想到君王這麽爽快的答應了,高興極了:“多謝陛下!臣去了一定好好增進武藝,到聖哲學院多學些兵書,爭取在未來的戰役中,為齊國出更多的力!”


    齊橫元笑道:“你有這個心,朕很欣慰,去歸陽城之前,朕允許你回一趟東昌關。”


    孟輕箏非常感動,允她回一趟東昌關,是允她見一見她的家人,讓她好好和家人們聚聚。


    陛下不僅聖明,還非常仁愛。


    孟輕箏越發的敬重並愛戴這位陛下了。


    齊橫元之後又召見了幾個人,還去了一趟黃旭榮的墓前,然後去看了一眼正在搭建的忠烈亭,之後才回燕宅。


    吃完午飯,齊橫元帶著燕寧出去了,也沒刻意的去什麽地方,隻是帶著燕寧在蘭州關的街道上轉悠。


    轉到申時,被燕宅的下人喊了回去。


    回去之後才知道,燕家人打算去祭拜燕雲。


    燕寧看了一眼寧氏,發現寧氏的眼睛已經有些紅了。


    燕賓伸手摟進寧氏的肩膀,在旁邊輕聲勸慰她。


    其實蘭州關收複之後,燕賓、燕皓、燕泰、燕朗四個人已經去祭拜過燕雲了。


    四年前燕雲戰死,蘭州關敗亡,燕雲肯定也死的很不瞑目。


    如今蘭州關收複了,四個人就立馬去了燕雲的墓前,向他傳送了這個好消息,並讓他九泉之下安息。


    原本並不想驚動女眷們,隻想著等燕雲忌日的時候再全家人一起去的。


    隻是這回燕寧在,燕賓想著,這個機會難得,畢竟燕寧是貴妃,稍後要跟隨君王回歸陽城的,等燕雲忌日的時候她不一定在,那就不如趁她在的時候,全家人一起去祭拜一下燕雲。


    燕寧手腳有些冷,她麵色平靜,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但她的心卻猛的一下子被尖銳的情緒刺痛。


    燕雲。


    燕雲。


    身為劊子手的她,變成了他的妹妹,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可有什麽辦法呢。


    燕寧十分難過,垂著頭,內心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燕雲是燕寧的親哥哥,燕寧難過,這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隻有燕朗,轉頭看了燕寧一眼。


    如今這麽多的人,能體會到燕寧此刻複雜心情的,也隻有燕朗了。


    燕朗走到燕寧麵前,不說話,隻是那麽站著,好像在給她無聲的安慰和支撐。


    因為知道燕寧要跟燕家人一起去祭拜燕雲,齊橫元就沒來,這裏隻有燕家的人。


    下人們將東西都準備好之後,一行人上了馬車,馬車朝著墓地去了。


    長輩們先燒紙,從男到女,之後是小輩們,也是從男到女。


    輪到燕寧,她燒完紙,站在墓前,眼睛微微有些發紅。


    忽然,她雙膝跪了下去,對著燕雲的墓磕了三個響頭。


    最後一個響頭磕下去之後,燕寧內心說道:“燕雲,你安心的去吧,我會代你照顧好你的父母,照顧好你的親人們,有我在的一天,他們就一定安然無恙,四年前我是木花嫁,我做木花嫁該做之事,四年後我是燕寧,我便做燕寧該做之事,希望你能理解我,也請你允許我叫你一聲哥哥。”


    “哥哥,你若接納了我,便顯靈與我見一麵。”


    說完,她垂頭跪在那裏,久久不敢抬起頭。


    她怕看不見燕雲。


    那她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安生,至少,心不安寧。


    燕寧身為妹妹,跪長哥的行為,並沒不妥,隻是她一直跪在那裏不起,倒讓寧氏開始擔心了。


    寧氏上前拉她,聲音有些哽咽道:“燕寧,起來了,這地上涼,跪久了小心受寒。”


    入冬的天氣,地麵確實很涼,燕寧被寧氏拉著,不得不抬起頭,但她並沒有起來。


    她輕聲說道:“娘,我沒事的,我隻是…”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她的眼眸忽然睜大,怔怔的看著墓前出現的那個少年。


    銀衣鎧甲,黑發高束,勁瘦而立,那雙雪色的眼睛非常幽深,似遠古深井照進了冬夜月光,他溫柔的看著她,喊了一聲:“妹妹。”


    燕寧的眼淚呼啦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伸手捂住嘴,一眨不眨盯著燕雲,喊了一聲:“哥哥。”


    燕雲笑了笑,笑的真的很好看,燕寧想,燕朗笑起來像陽光,燕雲像起來卻像朵桃花,他應該並不常笑,因為從來沒聽過少年英雄燕雲,笑起來像桃花一樣的美。


    燕雲說道:“哥哥走了,你好好照顧父母,照顧親人們,燕家就交給你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燕雲的英靈就消息不見了。


    燕寧知道,燕雲是真的走了,他的英靈一直盤桓在這裏,遲遲不走,是因為他真的心有不甘,死不瞑目,他也是在等,等蘭州關重新回到齊國的那一天。


    等了四年,他終於等到了。


    他終於可以瞑目,可以去投胎了。


    燕寧和燕雲的互動,燕家人自然不知道,縱然燕朗擁有了一半神通,卻也沒辦法看到燕雲,更加不知道燕寧和燕雲見麵了。


    燕家人隻是看著燕寧一動不動跪在那裏,寧氏都拉不起來,有些擔憂。


    燕賓上前,拉著燕寧的另一隻胳膊,要將燕寧拉起來。


    這次燕寧一拉就起來了。


    寧氏立馬道:“燕寧,上馬車,你跪了這麽久,腿肯定冰了,去馬車裏暖暖。”


    燕寧抹掉臉上的淚水,心上的枷鎖也因為她這輕輕一抹的動作給抹掉了。


    她滿身輕鬆,說道:“嗯!”


    念蝶扶著燕寧,上了馬車。


    這次來祭拜燕雲,燕寧隻帶了念蝶,沒帶郭惜。


    坐進馬車裏,念蝶拿了熱毯子搭在燕寧腿上,因為車廂內有爐子,放在車廂裏的毯子都是熱的,這種熱度很舒服,燕寧往後仰靠在車壁上,微微閉上了眼。


    稍後燕家人也回來了。


    馬車出發,回燕宅。


    燕寧進了垂柳院,步子像鳥兒一般輕靈,她過了堂屋,拐進臥室,看到齊橫元,衝過去就撲進他的懷裏。


    齊橫元手中的書都被她撞掉了,身子也被她撞的往後趔趄了一下,好在沒摔倒,很快他就穩住了身形,伸手環抱住燕寧的腰肢,輕拍著她的後背。


    齊橫元還以為燕寧是因為傷心,但其實,燕寧是因為高興。


    齊橫元親吻著燕寧的發絲,低聲說:“哭了嗎?”


    燕寧不回答,齊橫元就捧起了她的臉,看向她的眼睛。


    眼睛很紅,明顯哭過。


    齊橫元皺眉,低頭親了親她的眼淚,無能為力的歎息了一聲。


    別的事情他還有辦法,但這種事情,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他隻能緊緊的摟著她,讓她感受到他的溫暖和灼熱,感受到他的關懷和愛意。


    “燕寧,人死不能複生,如今蘭州關收複了,你的長哥,泉下得知,定會安息的,你不要太難過,如果你想要哥哥,朕也可以做你哥哥的。”


    燕寧輕輕呀了一聲:“陛下要收妾當妹妹?難道也要封妾一個公主?”


    “胡說什麽,你是朕的女人,怎麽可能再當妹妹,朕說的是,朕可以做你的夫君哥哥。”


    “……”


    “叫一聲哥哥聽。”


    “……”


    “乖,燕寧。”


    “……”


    燕寧被齊橫元纏著,最終嬌弱的喊了一聲哥哥。


    齊橫元眼眸變暗,白天他沒做什麽,到了晚上,不知饜足的翻雲覆雨,縱情肆意,又逼著燕寧在床第之間不停的喊他哥哥。


    喊的他從身到心,酥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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