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乘池沒應這話,隻是讓人擺了筆墨紙硯,他去寫信。


    一直等孫長策,就是想知道馮英和馮越的情況,如今知道了他二人的情況,薑乘池就寫信給薑王叔,看薑王叔如何安排。


    寫完信,薑乘池差人快馬加鞭,送往皇城,又對趙襄說道:“趙武侯去休息吧,你熬了一夜,如今城牆固若金湯,齊國人一時半刻是不可能再來攻城了,我們倒是可以高枕無憂幾天,等王叔的回信收到,朕再找你們來商議軍情。”


    說完,也衝其他人揮手,讓他們下去。


    許水剛轉身,就被薑乘池喊住:“讓你女兒去齊國城門前叫陣,就她一個人去,看燕朗出不出來見她。”


    許水愣住:“就天玲一個人去?”


    “她一個人去,才安全。”


    許水想了想這句話,瞬間就明白了君王的意思。


    許天玲沒有武功,充其量就是一個閨閣小姐,她一個人去,不會被當成威脅,反而安全。


    如果她帶了兵,那就會被齊國人視為侵犯之人,會當場將她射殺的。


    但是…


    許水小聲說道:“陛下,如果隻是天玲一個人去的話,那我們就沒辦法拿下燕朗啊。”


    薑乘池笑了笑:“你覺得若是帶了兵,就能拿下燕朗了?”


    “這個…”


    “燕朗不是一般人,你不想讓你女兒一去不回,或者回來的時候是具屍體,你就聽朕的,雖然朕也極想殺了燕朗,但此計肯定不行的。”


    許水皺眉:“此計既是不行,那為什麽還要讓天玲去齊國城門前叫陣呢?”


    薑乘池淡淡道:“燕朗誆騙許天玲,拿了許天玲的貼身玉佩,這才能自由出入城牆,也有了機會斬斷那個白旗,我們是沒有抓到人,也沒有證據證明是燕朗做的,但許天玲一叫陣,天下人不就都知道了嗎?”


    他冷冷說道:“朕要的就是這麽一個結果,就算沒有證據,朕也要讓悠悠眾人之口淹沒了燕朗。”


    “你且去辦,讓許天玲去齊國城門前叫陣,燕朗一日不出來,她就日複一日的去,燕朗一旦出來,那便坐實了他小人之徑,破壞規矩在前,那樣的話,齊國就有把柄落在我們手中了。”


    不得不說,脫胎換骨的薑乘池,還是有些智謀的。


    許水點頭:“臣知道了,臣這就回去,跟天玲說這件事情。”


    薑乘池擺手,許水下去了。


    許水回去後,跟許天玲說了這件事情,許天玲當然毫不推辭,這個主意本來就是她出的。


    許天玲雖然沒有武功,但也不是嬌滴滴什麽都不會的女子,怎麽說她也是許水的女兒,騎馬這種本事她還是會的。


    許天玲牽了一匹快馬,自己一個人騎馬出城,跑到齊國城門前,叫陣燕朗了。


    燕朗這個時候剛睡醒,正與家人們一起吃早飯,燕小葉問燕朗:“孟姑娘和郭信真的沒事嗎?”


    這幾天燕小葉和孟輕箏相處,燕小葉挺喜歡孟輕箏的,孟輕箏的性格和燕小葉差不多,都是那種不拘小節,行事豪爽的人。


    孟輕箏昨晚被抓,後來燕朗和燕賓一行人回來,那個時候極晚了,燕小葉早就睡下了。


    一早上起來,才聽說出了那麽多的事情。


    燕小葉是真的擔心孟輕箏。


    燕朗低聲說:“一定不會有事,陳督侯和陳弘會救出他們的。”


    燕小葉見燕朗信誓旦旦,也點頭道:“是的,孟姑娘和郭信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氏說道:“你們兩個呀,就愛操心別人,有什麽可擔心的,我可是聽說過這個陳督侯,厲害的很呢,有他去救孟姑娘和郭信,孟姑娘和郭信肯定沒事,你們就不要過多的擔憂了。倒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我們要辦一下了。”


    燕小葉扭頭問道:“娘,我們自己什麽事情呀?”


    周氏瞪她一眼:“你真是心大,你弟弟的事情,你就不關心?”


    燕朗一聽這話也懵,他的事情?他有什麽事情?


    他用著不解的眼神看向周氏:“娘,我有什麽事?”


    周氏說道:“你賜封少侯,因為戰役的原因,不好大操大辦,讓滿城的人都來為你慶祝,可至少我們燕家人要慶祝一下的啊,現在不是暫時無法攻城了嘛,那我們正好就有了時間,這下子燕家人也都能到齊了,機會正好。”


    她說完,悄悄的看了一眼燕泰。


    燕泰從早上起床之後,到現在,臉色就不太好看。


    辦宴會這種事情,還得讓自家男人同意才行的。


    見燕泰的臉色一直不好,周氏也不敢在他麵前多說話,但關於燕朗封少侯,她要為燕朗慶祝這件事情,一定不能馬虎,就算丈夫給臉色,她也要說的。


    其實燕泰不是給周氏臉色,燕泰是想到薑國那天塹一般的城牆,心情沉悶而已。


    餐桌邊三個人的談話,燕泰也沒有聽到耳朵裏,燕泰在想自己的事情。


    周氏見丈夫沒搭理她,隻得輕輕喊了一聲:“夫君!”


    燕泰回神,看向周氏:“怎麽了?”


    周氏問道:“我剛的提議,夫君覺得如何?”


    燕泰茫然問道:“你剛說了什麽?”


    周氏:“……”


    感情她說了半天,他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呀!


    周氏再重複一遍:“我說趁著這個機會,把燕朗…”


    話沒說完,門口忽然傳來一個士兵的聲音:“燕少侯,外麵有人叫陣,讓燕少侯出城見她。”


    士兵的聲音很大,直接從門口傳到了院子裏。


    燕泰一家人就坐在院子裏吃飯呢。


    士兵的聲音一傳進來,四個人都聽見了。


    燕朗挑眉,他擱下筷子站起身,去開門。


    燕泰覺得這事兒奇怪,也擱下筷子起身,跟著去門口。


    燕小葉和周氏對看了一眼,兩個人也跟著往門口走去。


    燕朗打開門,士兵說道:“燕少侯,辰時不到的時候,城門外忽然來了一個女子,她是一個人來的,她來了之後就在城牆下麵喊你,讓你出城見她,說你…”


    他頓了一下,眼神帶著幾絲猶豫,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燕朗問道:“她可有說她是何人?”


    “說了,她自報姓名,說她叫許天玲。”


    燕朗麵色一驚,腦子很快轉動起來,很快就想明白許天玲來叫陣的用意。


    他的臉色冷沉下去,對著士兵道:“先不要管她,我去見一見黃武侯,看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士兵回複一聲好的,告辭離開。


    燕泰問道:“怎麽回事?許天玲是許水的女兒,她來齊國城門前叫陣,難道是想…”


    “是的,爹你沒想錯,她確實是來給我潑髒水的,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處理不好,影響的不止是我的名聲,更是齊國人的名聲,薑國人還真是錙銖必較的很,這麽一件小事,都能拿出來大作文章。”


    燕泰皺眉道:“現在就去找黃武侯,本來這件事情就是我們齊國理虧再前,但因為薑國人抓不到我們的把柄,他們也無法指證什麽,可若是許天玲過來叫陣,把那些內幕之事宣揚的到處都是,於齊國來說,還真的不是好事。”


    燕朗點頭:“我這就去找黃武侯。”


    燕泰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周氏和燕小葉聽明白了,她們是閨中女子,並不參與戰爭,但燕賓和燕朗突然返回,燕泰又不去換崗,到薑國城門前去攻城門了,她們自然知道事情有變,二人一回來,她們就問了,自然也知道了一切。


    當然了,燕朗先前潛入薑國關城之內,斬斷白旗的經過,她們也聽燕朗提起過。


    這個許天玲正是當時給燕朗玉佩,讓燕朗能夠順利完成斬白旗任務的關鍵人物。


    怎麽就來叫陣燕朗了?


    還打著想毀燕朗名聲的心思,太可惡了!


    周氏說道:“我去城門…”


    “住口!”


    她的話還沒說完,燕泰就冷冷的喝她一頓。


    燕泰對燕小葉說道:“小葉,帶你娘進屋,好好把飯吃完,不要讓她亂跑。”


    說完再次看向周氏:“你如果敢跑到城門那裏胡鬧,我就休了你!”


    這話說的太狠了,周氏臉色一變,呐呐的不敢言了,她剛才確實打算去城門,好好罵一罵那個叫許天玲的女子的,如今她還哪裏敢了呀。


    燕朗說道:“娘,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不要擔心,跟小葉一起進去吃飯,我和爹先走了。”


    燕朗和燕泰去找黃旭榮,這個時候,黃旭榮也知道了城門外麵有一個叫許天玲的姑娘,叫陣燕朗的事情。


    燕朗和燕泰去了之後,黃旭榮剛結束早膳。


    黃旭榮將二人帶到了書房,問他們:“是為著城門外的許天玲而來?”


    燕泰和燕朗依次點頭。


    燕朗說道:“黃武侯,許天玲是衝著我來的,我去…”


    “你知道許天玲是衝著你來的,那你也應該知道,許天玲她想幹什麽。”


    “知道,先以言論讓我處在下風,再趁勝追擊,汙蔑齊國不守規矩,讓齊國陷入被動境地。”


    黃旭榮點頭:“我琢磨著她確實是這樣的心思,既是這種心思,當然不能讓你單獨見她。她既來了,就一定會糾纏到底,不管你如何應付,她都會胡攪蠻纏,這樣無法解決事情,反而會把事情弄的更糟糕。”


    黃旭榮這話說出來,燕朗和燕泰就對看了一眼。


    黃旭榮能說出這樣的話出來,說明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燕朗虛心問道:“黃武侯,你有什麽高招嗎?”


    黃旭榮笑了笑:“高招倒說不上,隻是想著,這件事情除了你個人聲名之外,還關乎著一國之信譽,不能馬虎,所以我打算寫封信,讓你帶出城,交給許天玲,再由許天玲帶回去,交給薑國君王,我的要求很簡單,雙方各派出威望重的人,彼此來議一議這件事情,看看這件事情有沒有個對錯,有沒有誰虧誰破壞規矩。”


    燕朗一聽愣了:“黃武侯的意思是,我們要與薑國人鬥文?”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燕泰說道:“鬥文的話,我們這裏可沒人,我們這裏全是武將,都不擅長這種技術活。”


    “倒也不用擅長,隻要抓住核心內容就行了。”


    黃武侯接腔,又對燕朗道:“許天玲是衝著你來的,如果雙方擺文擂,也是你首當其衝。許天玲是閨閣女子,不學武功,但她肯定飽讀詩書,腹有乾坤,在文鬥的時候遊刃有餘,讓你贏她,可能不容易,但核心內容抓住了,倒也不怕輸。”


    “我給你提醒幾點,你記住了,回去後再好好想想。想想許天玲會如何攻擊你,從哪些方麵讓你站不住腳,你便從哪方麵反擊她。”


    “其實很簡單,抓住一點兒,你潛入薑國關城,斬斷那個白旗,全是薑國自己人技不如人,不能怨你。”


    “再說兩國交戰,掛上白旗之後,就不能再宣戰的規矩,你想一想,這個規矩可有說,不能讓敵國之人悄悄潛入,斬斷那個白旗呢?”


    “其實沒有說,隻是大家默認的以為,掛上了白旗之後,就不能再宣戰了,而齊薑兩國對峙多年,掛上白旗的機會很少很少,哪怕四年前,齊國一敗塗地,割地講和,也沒有掛白旗示弱,故而,世人就都以為,掛上白旗,就一切高枕無憂了,其實不是的。”


    他看向燕朗,問道:“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燕朗點頭:“差不多明白了,我回去後再琢磨琢磨。”


    “嗯,不急,許天玲把信帶回去之後,薑國那邊也要思考,不可能這麽快就有答複,你至少有一天的時間可以琢磨透徹。”


    黃旭榮去書桌前寫信,寫好之後,把信給了燕朗:“你現在出城,交給許天玲。”


    燕朗接過信,騎馬出城。


    到達城門口的時候,他聽見了許天玲的聲音,聲音不洪亮,透著女子的嬌柔,但卻聲嘶力竭:


    “燕朗,你給我出來,敢做不敢認嗎?你偷偷潛入我薑國關城,騙走我的玉佩,斬掉我薑國關城上方的白旗,太不講規矩了,你們齊國人罔顧百年來的君子協議,派人做賊,實為天下人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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