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玲說道:“那天女兒無意碰見燕朗,還以為他是薑國的士兵,爹爹你別瞪我,別說我了,那麽個時候,又是在自家的關城內,遇到一個少年人,有誰會想到他是敵國賊子呢?”


    “他說他是爹爹手下的士兵,對爹爹十分仰慕,我就更加不會懷疑他了,他說他想親眼瞻仰瞻仰爹爹的英姿,又苦於沒辦法,剛好我那個時候要給爹爹送夜宵,想著利用這個機會,讓他見見爹爹也好,等他哪天有出息了,他也會念著我的好啊,而且他會更加努力的為爹爹賣力的。”


    “我的一切出發點是好的,隻是所遇非人,如果是一個普通士兵,絕不可能會有這些變故。不過,變故發生之後,我也想了很多,這一切都是因為燕朗,這幾天我也打探了燕朗的背景,知道他是燕家人,還是燕家年輕一輩裏唯一的一個男丁,如果我們把他抓了,殺了,必然能將功補過。”


    “我一個弱女子,不懂武,也不會打仗,如果我去齊國城門前叫嚷,燕朗肯定不會縮頭不出,他一旦出來,爹爹你就火速的擒了他,或者殺了他,然後再帶他的屍體回關城,交給陛下,陛下看到了燕朗的屍體,應該不會再責罰父親,也不會再追究許家人的罪過了,這樣,爹爹官職可保,女兒的命可保,許家也不會有麻煩事纏身,一舉三得。”


    許水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不喜歡武刀弄槍,也對刀劍武功之類的沒有天賦,倒是智謀不錯。


    許水說道:“誘燕朗出城,再設計擒了他,這是好主意,隻是,燕朗應該沒那麽好騙。”


    許天玲冷哼道:“管他好騙不好騙,我隻知道,我於他有恩,他若還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兒,聽我在齊國城門前叫嚷他,他定然會出來的。”


    許水問道:“他若不出來呢?”


    許天玲說道:“他若不出來,我就一直叫嚷,叫嚷到他出來為止。”


    許水看著自己女兒一臉堅毅不絕的樣子,心想著,這種方法,也許可以一試。


    許水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你先起來。”


    許天玲提起裙擺,在青杏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她剛站穩,許夫人就急衝衝的趕了過來,人還沒走近,聲音已經嘹亮的響起:“許水,你如果敢動天玲一根頭發,我跟你沒完!”


    許水從容起身,對許天玲說了句:“我去見陛下,跟陛下說一說這件事情,如果陛下應允,我便配合你行動。”


    說完直接走了。


    在門口處遇到許夫人,許夫人惡狠狠的瞪著他,許水一臉無語,女兒無法無天,完全就是夫人給慣的寵的。


    許水哼一聲,說道:“你的寶貝女兒完好無損,一根頭發絲都沒掉。”


    許夫人也哼一聲:“算你識相。”反應過來,又母老虎般的吼一聲:“是我的寶貝女兒,不是你的寶貝女兒?”


    “我的寶貝可不止女兒一個,還有你。”


    許夫人怒氣衝衝的臉,一下子變得眉開眼笑,她嬌媚喊一聲:“夫君,你真討厭,當著女兒的麵說這樣的畫,讓我以後如何立威啊?”


    許水心想,你還要立威嗎?你一出口,威風八麵啊。


    不過至少是把夫人哄好了。


    許水說道:“我去找陛下有事,你陪著天玲。”


    說完直接走了。


    許水去找薑乘池,薑乘池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後心情依舊處在極好的狀態裏,能夠讓齊國人在他手上吃癟,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吃癟,他也開心啊。


    他正吃早膳,外麵的士兵通傳說許水過來了,有事匯報,他正要說“讓他進來”,忽然又有一個士兵在外麵匯報,說城門外有一個人,自稱姓趙,名襄,奉薑王叔之命,來助君王。


    趙襄這個名字,大家自然都知曉,薑王叔這個王爺,整個薑國就沒人不知道。


    原本趙襄一報名字,又提到了薑王叔,士兵們斷然不敢攔他的,但這不是剛有了燕朗混進城一事嗎?再加上昨晚交戰,薑國亮出了底牌,啟動了鐵牆,對齊國人而言,想要攻破薑國的城門,隻有一種辦法,就是潛入到薑國關城之內,關掉那個機關控製器,落下鐵牆,之後再毀了機關控製器,那樣鐵牆就永遠都升不起來了,沒有機關,單憑人的手勁,壓根沒辦法把鐵牆豎起來。


    那麽,齊國人這個時候應該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混進關城。


    就在這麽一個時候,門外忽然來一個人,自稱是趙襄,又是奉薑王叔的命令來的,怎能不讓人疑心?


    薑乘池眯了眯眼,對孫長策道:“你去城門看一眼,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趙襄,放他進來,如果他不是,當場擊殺。”


    孫長策點頭,站起身,去了城門處。


    薑乘池宣許水進門,許水先見禮,而後說明來意。


    薑乘池剛喝一口湯,聽完許水的話,他挺吃驚的,他擱下湯勺,拿帕子擦了擦嘴,訝異的看著許水:“你的女兒許天玲,想去齊國城門前叫陣燕朗?”


    許水點頭:“是的,臣是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就過來請示一下陛下。”


    薑乘池略微沉默,片刻後說道:“叫陣燕朗,把燕朗引出城,再設計殺了他,確實是好計策,隻是,怕是不會成功啊。”


    如果燕朗是一個普通人,或許會上當。


    可燕朗他不是啊。


    不過,如果能用許天玲成功誘出燕朗,這倒是一條妙計。


    許水道:“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要試一下,如果就成功了呢?”


    薑乘池點頭:“許武侯說的對,也許會成功,雖然成功的機率隻有一半,但也需要試一下。”


    他問許水:“許武侯吃早膳了嗎?”


    “還沒。”


    “那在朕這裏吃,吃完朕喊王培和副侯們過來,一起商議一下。”


    許水點頭,去領了一份早膳,坐在一邊吃了起來。


    薑乘池也慢吞吞的繼續進食。


    孫長策騎馬來到城門處,城門的守兵看到他,紛紛拱手見禮。


    城門被一層鐵門罩著,外麵的人內力不深厚的話,聲音傳不進來。


    同樣的,裏麵的人內力不深厚的話,聲音也傳不到外麵。


    裏麵的士兵們隻聽到了外麵那個人的話,他們卻怎麽也無法把話傳達出去。


    再加上這個時候情況特殊,他們不敢毛貿然開城門,就隻好嚴陣以待了。


    孫長策來了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主心骨,見完禮,隊長匯報說道:“孫大人,外麵那個人一直說他是趙襄趙武侯,是王爺派過來的人,我等不知是真是假,也不敢出城門問明真身,但也不能一直把人晾著,如果他不是趙武侯,倒還好說,如果他真的是趙武侯,這麽把人晾在外麵,也不是個事。你看,這要怎麽辦呢?”


    說著話,目光往那鐵門上瞅了一眼。


    有這個鐵門在,他們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啊。


    想出去,得開啟機關控製器。


    他們這些守城門的士兵,是接觸不到機關控製器的。


    孫長策自然也知道,要想打開鐵門,得開啟機關控製器,這對薑國來說,有些危險。


    如果外麵那個人是假的,或許就中了齊國的奸計了。


    如果外麵那個人是真的,打開鐵門倒沒什麽要緊。


    所以首要前提是要弄清楚外麵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趙襄。


    孫長策提起內力,跟外麵的人搭話:“你說你是趙襄,可有什麽憑證?”


    趙襄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孫長策,他直接說道:“孫長策,我不必拿什麽憑證,我是趙襄,毋庸置疑,我知道你們小心謹慎,這是好事,但我奉王爺命令前來,是要協助陛下的。”


    趙襄說了一些過往時候的事情,基本都是孫長策小時候的事情,孫長策覺得,能把他小時候的事情說的那麽清楚,而且他說的事情裏,確實有趙襄的參與,也全部都說對了。


    孫長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趙武侯你先等一等,我去匯報陛下。”


    趙襄隔著鐵門,用內力回答了一個嗯字,孫長策就又駕馬回去了。


    孫長策找到薑乘池匯報情況,薑乘池問道:“你確定他是趙襄?”


    孫長策點頭:“不敢十分確定,但應該是趙武侯沒錯。”


    薑乘池摸了摸下巴:“那依你之見,要開啟機關,打開鐵門嗎?”


    “要的,如果是趙武侯,他越早進城越好。”


    “那如果他不是趙武侯呢?”


    “那等他進城之後,我們殺了他。”


    薑乘池想了想,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就算外麵那個人真是齊國賊子,想混進薑國關城之內,找出並破壞掉控製鐵門的機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三步一崗,士兵分布十分緊密,但凡出現一個生麵孔,立馬就會被擒拿,那個人武功再好,也禁不住上千上萬的士兵圍攻。”


    說著冷哼一聲:“這次若真有齊國的賊子們又潛入進來,朕一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他對孫長策道:“去開鐵門吧,朕倒要好好看看,這次是不是又是齊國的奸計。”


    孫長策也是這麽想的,如果外麵那個人是真的趙襄,那對他們來說,開啟鐵門,沒任何影響,如果外麵那個人是齊國間諜,一旦進來,必不能讓他活著。


    不過孫長策覺得齊國人不會那般傻,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派個人來送死,所以他斷定外麵那個人是真的趙襄。


    孫長策點頭:“臣現在就去把鐵門打開。”


    孫長策親自去了機關控製室,打開了鐵門機關,然後又騎馬,去了城門處。


    城門處的守兵們已經看到鐵門打開了,但他們也不敢擅自開木門,等孫長策來了,他們這才在孫長策的命令下,打開了木門。


    木門打開,趙襄便走了進來。


    趙襄原本的計劃是昨晚進城,趁著齊國那邊交換兵力的時候,抽個沒有齊國士兵的空檔,先進入到薑國關城去。


    但齊國那邊換兵力的時候,中間毫無空檔所言,並不是第一撥士兵先回去,第二撥士兵再來,而是第一撥士兵還沒回去,第二撥士兵就來了,他壓根沒找到機會。


    趙襄原本還想著,如果一直找不到機會進城,那他就一直潛伏在外麵,觀察著戰爭情況,待薑國有需要的時候,他再挺身而出。


    哪裏就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趙襄走進城門之後,孫長策上前見禮:“趙武侯。”


    看到趙襄的第一眼,孫長策就知道,這個趙襄是真的,不是齊國賊子冒充的。


    守門士兵們看到孫長策行禮了,他們自然也跟著行禮:“趙武侯好。”


    趙襄嗯一聲,又對孫長策道:“帶我去見陛下。”


    孫長策立馬帶著趙襄去見薑乘池。


    薑乘池已經用完了早膳,許水也用完了,薑乘池讓士兵們去把王培喊來,也喊了一些副侯們。


    王培和副侯們前腳到,後腳孫長策就帶著趙襄進來了。


    趙襄一見到薑乘池,立馬上前見禮:“趙襄參見陛下。”


    薑乘池看著趙襄,一番打量之後,笑著說:“還真的是趙武侯啊,趙武侯你來的正好,現在正有一件事情需要討論,趙武侯你也幫忙拿個主意。”


    “拿主意不敢當,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


    “我等也願意為陛下分憂。”


    王培、許水還有旁邊的一些副侯們也趁機表衷心。


    薑乘池笑著道:“那我們就來好好議一議這件事情,許水,你來說。”


    許水挺了挺腰杆,把許天玲出的那個主意說了出來,別人不知道燕朗有什麽本事,對薑國的危害有多大,但孫長策和趙襄知道。


    孫長策和趙襄對看了一眼,兩個人的眼中神色不明。


    孫長策擔心的是,燕朗是擁有神通的男人,就算尚且年輕,武功沒有很強很強,但憑他現在的武功,再加上他神通的能力,想要誘騙他,很難。


    說不定許天玲沒有誘騙成功,反而被燕朗反利用。


    趙襄擔心的是馮英和馮越那邊。


    剛剛戰場混亂,天色昏暗,但薑國城牆上方多了一道鐵牆之後,齊國那邊就收了兵,收了兵之後,趙襄就看到了燕朗。


    燕朗騎馬回到戰場,找燕賓了。


    燕朗是一個人返回的,不見孟輕箏和郭信。


    這十分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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