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大驚,不明白薑乘池在幹什麽。


    按道理說,薑國關城掛上了白旗,薑國人是不能主動宣戰的,那這一萬士兵的出動,是什麽意思?


    燕朗繼續用神通探知,然後知道了這一萬士兵被五百名士兵掩護著,來到了齊國蘭州關的城門附近,他們潛伏了下來,沒做任何動作。


    因為有五百名士兵掩護他們,一時也沒讓齊國巡邏的士兵們發現。


    燕朗又探知了一會兒,發現那一萬士兵確實隻是潛伏著,不打算展開攻擊的狀態,他收回神通。


    這個時候已經極晚了。


    薑國那邊的一萬士兵是從晚飯之後出動的,燕朗探知的時候,他們已經出了薑國那邊的城門。


    但他們為了不被發現,行進很慢,燕朗一直盯著他們,一路從薑國那邊盯到齊國這邊,之後又盯了一會兒,再去看時辰,已經醜時了。


    燕朗琢磨著,這件事情,他要不要現在就去向大伯父二伯父以及父親他們說。


    雖然已經醜時了,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但這幾個時辰裏,也許會有變動。


    燕朗考慮半天,還是決定跟他們說一下。


    燕朗起身,朝門外走。


    郭信跟著住進了燕宅,但不跟燕朗住一個屋,郭信住在燕朗的隔壁。


    燕朗有武功,內力也深厚,如果確實有什麽需要傳喚郭信的,隻要稍微用點內力,就能讓郭信聽見。


    孟輕箏也跟著住進了燕宅,她一個姑娘家,如果在陌生的地方習武參軍,自然是要跟士兵們住一起的,可如今她來了蘭州關,又跟燕朗和郭信組隊殺敵那麽久,早就和燕朗和郭信成為生死之交了,而且她還是孟子良的女兒,燕家人多少會照顧一些的,於是就邀孟輕箏住下,孟輕箏答應了。


    孟輕箏住在後院,與燕小葉住在一起。


    時辰很晚了,燕朗不知道今晚會不會交戰,也就暫時沒有喊郭信,他一個人去找了燕賓。


    燕賓曾是蘭州關指揮侯,燕朗習慣性的有事就先去找他。


    燕賓和寧櫻已經睡下,他們的院子一片漆黑,院門從裏麵鎖住了。


    當初流放,燕家仆人們跟著一起遭罪,四年時間,半路折損了很多人,如今剛回來,院子裏基本沒仆人伺候。


    燕賓又覺得四年前他作為蘭州關指揮侯,沒能守住蘭州關,是他的責任,如今回來,他也不好意思跟兄弟們爭仆人,剩下那些有命活著回來的仆人們都分給了劉氏和周氏那邊,寧櫻這邊沒留。


    院子裏沒有仆人,又黑又靜,燕朗伸手拍門,習武的燕賓哪怕睡著了,也一下子驚醒。


    燕賓摸黑躺了一會兒,又豎耳靜靜聽了片刻,敲門聲還在繼續。


    燕賓掃了一眼床內的寧櫻,光線太黑,看不見她的臉,但她肯定是睡著的,他能聽見她睡熟狀態的呼吸聲。


    燕賓不驚動寧櫻,輕輕掀開被子下床,穿好鞋子,去外麵開門。


    門打開,看到燕朗站在門外,燕賓略顯詫異。


    燕賓問道:“燕朗,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覺?來敲門是有事嗎?”


    燕朗嗯一聲:“確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二伯父說。”


    燕賓側開身,朝堂屋的方向掃了一眼:“進屋去說?”


    “不了。”燕朗著急:“就在這裏說,先前我跟著四姐姐學習天文地誌的本事,雖然我不及四姐姐厲害,但因為掌握了一些竅門,倒也能推算一些外界的變化,我今晚睡覺前,習慣性的推算了一下,發現齊國蘭州關的關城外麵埋伏了一些薑國士兵,那些士兵們的數量好像還不少,我實在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又擔心夜裏出事,就連忙來找二伯父了,二伯父,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燕賓不懷疑燕朗的本事,聽了燕朗這話,燕賓十分意外,燕賓問道:“蘭州關外麵埋伏有薑國的士兵?”


    “嗯,數量還挺多。”


    燕賓皺眉,一時也猜不透薑乘池在幹什麽,按理說,薑國關城上方還掛著白旗,薑國那邊是不能主動宣戰的,不過,隻是埋伏,什麽都不做,也不算宣戰,隻是,不宣戰,卻派了士兵們過來埋伏,這是何意?想讓齊國這邊打破僵局,做破壞規矩的人?


    城門外麵被敵軍環伺,饒是城內的人再鎮定,也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寒芒在背的,然後有可能就會做出一些讓人詬病的事情出來。


    這是薑乘池的盤算?


    讓齊國這邊先落入下乘,他再趁勢宣戰?


    燕賓一時想了很多,但也不敢斷定薑乘池的意圖,而敵軍埋伏在城前,這件事情可不能當作不知道。


    燕賓當機立斷道:“你去喊你大伯父和父親過來,我們一起去找黃武侯,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燕朗點頭,立馬去喊燕皓和燕泰。


    燕賓關上門,轉身回屋,快速穿好衣服,又出了門。


    燕賓去前院,等了片刻,燕朗和燕皓以及燕泰過來了。


    喊他們的時候,燕朗把說給燕賓的話又說了一遍給燕皓和燕泰聽,燕皓和燕泰也知道了齊國關城外麵被薑國士兵們埋伏一事。


    燕皓和燕泰見到燕賓之後,兄弟三人對看了一眼,沒多說廢話,立馬帶著燕朗往關地去了。


    黃旭榮住在關地,黃家女眷住在城內,黃旭榮身為蘭州關指揮侯,每天的公務很多,他也才忙完,正準備休息,忽然有值班的士兵進來通傳,說燕家一行人求見。


    黃旭榮愣了一下,他側頭看了一眼桌前的滴漏,已經過了醜時了,這個時候,燕家一行人來見他?


    心裏莫名有些不安,黃旭榮立馬道:“讓他們進來。”


    賀葉是黃旭榮的副侯,一直跟在黃旭榮身邊,此刻也還在。


    賀葉說道:“這麽晚了,燕家人今天剛抵達蘭州關,應該很疲憊,也該早就歇下了,怎麽會忽然來找大人呢?”


    黃旭榮擰了擰眉:“這麽晚過來,必然是因為發生了大事。”


    賀葉心想,可能是吧,不然燕家人也不可能這麽晚過來。


    士兵出去通傳,燕賓四人很快進來。


    見完禮,黃旭榮問燕賓是不是有事要說,燕賓點頭說是,但他卻不匯報是什麽事情,而是讓燕朗說,燕朗也不推辭,把剛剛說給燕賓、燕皓、燕泰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給黃旭榮和賀葉聽。


    黃旭榮和賀葉聽後,臉色微微一變。


    黃旭榮問道:“燕朗,你的推算準確嗎?”


    燕朗不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黃武侯可以派人去城門外麵查看,但切記小心,不要打草驚蛇,驚擾到了薑國士兵們,我大概知道他們的方位,我畫出來,黃武侯讓士兵們帶著去一一查看。”


    黃旭榮不是不相信燕朗,而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當然要萬分小心,黃旭榮說道:“你畫吧,賀葉,給燕朗準備筆墨。”


    賀葉去拿了一套筆墨紙硯過來,燕朗畫了幾個地點,黃旭榮拿起來看了一眼,他在蘭州關待了四年了,對蘭州關裏裏外外的地形地點都非常清楚,燕朗畫的這幾個地點,都有天然屏障,是藏兵埋伏的好地方。


    黃旭榮將紙張遞給賀葉:“你找幾個士兵,讓他們去這幾個地點查看一下,讓他們小心些。”


    賀葉點頭,拿著紙張走了。


    黃旭榮坐在那裏等,燕賓兄弟三人以及燕朗也坐在那裏等。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那些士兵們陸陸續續返回,將信息匯報給了黃旭榮。


    那些士兵們匯報的消息是,那幾個地點,確實埋伏著薑國士兵們。


    黃旭榮臉色有些凝重,揮手讓士兵們下去了。


    黃旭榮看向賀葉:“夜間巡邏的士兵們竟是沒有發現這些埋伏的薑國士兵們。”


    意思是夜間巡邏的士兵們,有些無用。


    賀葉連忙道:“也不能怪士兵們無用,那些薑國的士兵們跑過來潛伏,打著什麽主意,我們不知道,但他們既是想要潛伏在我方城門周圍,那肯定要起著一定的作用,既是要起作用的,薑國那邊就不會讓他們被發現,必然派了士兵掩護他們。”


    燕朗知道那些薑國的士兵們確實有掩護,但他不點明,他不能表露出太多不可思議的本事,他隻要將這件事情讓大家都知道就行了。


    燕賓接話:“應該是有掩護的,但現在不是關心那些薑國的士兵們有沒有掩護的問題,我們現在要想的是,這件事情要如何處理。”


    “薑乘池派士兵過來潛伏在我方城門四周,是不是有想要撤掉白旗的打算呢?他想撤掉白旗,又想在撤掉白旗之後掌握主動權,先發製人,這才派了士兵過來,先潛伏著。”


    “或者,他並沒有撤掉白旗的打算,他之所以派了士兵們過來,隻是為了挑釁我們,想讓我們忍不住之後,率先開了城門,打破不能戰的僵局?”


    黃旭榮眯了眯眼:“你分析的有道理,但不管薑乘池有什麽打算,他派出來的這些薑國士兵們,來到了我方城門附近,那就是入了我們的領地,不管戰還是不戰,他們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了,就算當真戰了,他們也隻會成為第一批死的人,這些人不足為慮。而薑乘池到底打著什麽樣的盤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借著這件事情,如何做。”


    燕賓看著黃旭榮。


    燕皓、燕泰也看著黃旭榮。


    燕朗也看著黃旭榮。


    賀葉也看著黃旭榮。


    黃旭榮問燕賓兄弟三人:“還記得陛下在禦書房說的話嗎?”


    燕賓眼眸一轉,立馬明白了黃旭榮的意思,燕賓說道:“黃武侯的意思是…”


    “是的,先毀了薑國關城上方的白旗。你的第一種猜測,薑乘池派士兵們過來潛伏,可能是因為他想撤掉白旗宣戰,為了掌握先機,就提前埋伏,這也許是對的,但我們不能等,等薑國撤掉白旗,讓薑國先發製人,我們要在今晚,先毀了薑國關城上方的白旗,然後搶占先機,殺了這些先過來埋伏的薑國士兵,然後發兵薑國關城,收回蘭州關。”


    這個想法很好,但是現在已經快要到寅時了,離天亮沒有幾個時辰了,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毀了薑國關城上方的白旗,幾乎沒可能。


    原本想要突破薑國關城,去毀掉那個白旗就不容易,時間還這麽趕,那就更不容易了。


    幾個人坐在那裏,一時都沒有接話。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燕朗站起身,請命道:“黃武侯,我願意前往薑國關城去,毀掉那個白旗。”


    燕泰大驚,低斥:“燕朗,這不是兒戲,也不是小事,你且想好了再說。”


    燕朗看向燕泰:“父親,這件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兒子不敢自命不凡,也不敢妄稱自己比所有人都厲害,但兒子懂天文地誌之術,能夠推算一些周邊發生的事情,這會讓我避開未知的危險,也能夠避開薑國那邊的巡邏,比起武力,這個應該更加重要,隻要我能順利潛入薑國關城,我一定能夠毀掉那個白旗。”


    燕朗擁有的能力,可不是推算,之所以跟這些人說是推算,隻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神通能力,也是為了不暴露燕寧的真正身份。


    而擁有半神通能力的他,何止能夠避開未知的危險和薑國的巡邏士兵啊,他甚至知道整個薑國關城內的布兵情況以及所有士兵們的時間分布。


    燕朗沒說的是,如果當真要去毀了薑國關城上方的白旗,此人,非他莫屬。


    但他不敢直接這樣說,會讓這些人覺得他太輕狂,也有些不把這些前輩當回事兒。


    燕泰見燕朗不聽他的,執意要領這項艱難的任務,急的不行:“燕朗…”


    “黃武侯,燕朗請命,去毀薑國關城上方的白旗,請黃武侯給燕朗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燕泰想勸說燕朗的話還沒說出口,燕朗已經先一步出聲打斷他,並再次向黃旭榮請命。


    黃旭榮看著燕朗:“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毀薑國關城白旗一事,關乎整個戰局,如果失敗,或者說,如果讓薑國發現了我們這邊的作為,那我們就陷入了十惡不赦的境地,到時候不但你會有危險,更甚至會死,我們也會遭世人唾罵,那陛下先前做的一切,也都會跟著付之東流,四年前的恥辱,不會洗刷,反而還會加上更加恥辱的一筆。”


    “燕朗,你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嗎?它不單關乎著整個戰局,也關乎著陛下名聲,不是兒戲,也不能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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