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走進去之後,看到這樣的陣仗,著實愣了一下。


    付黃賀今晚當職,剛好趕上了這事,他親自過來了,此刻領著金衛軍們,就在外麵。


    看到燕寧進來,他皺了皺眉,行了個禮:“燕貴妃這麽晚了不在鳳儀宮休息,來鳳羅宮做什麽?”


    不是逼問,就是例尋一問,也是為了不想讓燕寧摻和今晚的事情。


    付黃賀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陛下有多憤怒,付黃賀是很清楚的,雖然燕寧很受寵,但也擔心她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如果不是看在念蝶的麵子上,付黃賀也不會多說這句話的。


    燕寧不知道付黃賀的心思,也沒在意他說的話,燕寧此刻最擔心就是劉寶羅。


    燕寧伸長脖子往前看了看,什麽都看不到,畢竟外圍全是金衛軍,內圍全是殿衛軍,圍的跟銅牆鐵壁似的。


    燕寧張望了好幾眼,什麽都看不到,她也不看了。


    她收回視線,說道:“聽說劉貴妃出事了,我過來看看她。”


    付黃賀冷眼掃向南秀,南秀往念蝶身後躲了一下。


    付黃賀看了一眼念蝶,抿唇收回視線。


    齊容初今天也奇異的當職了,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在吃晚飯前離宮回家的,但今天,他也在。


    從燕家人被護送回來後,齊容初還是每天隨侍君王身邊,隻是因為最近君王天天往鳳羅宮跑,燕寧見齊容初的次數也少了。


    忽然看到齊容初,還挺意外的。


    齊容初走過來,對著燕寧道:“燕貴妃,陛下讓你進去。”


    付黃賀一揮手,金衛軍們立馬讓開一條道,燕寧便帶著念蝶和南秀進去了。


    念蝶經過付黃賀的時候,付黃賀忽然將腰中佩劍往前一推,刀尖隔著刀鞘抵在了念蝶的腰上。


    念蝶渾身一僵,聽到了身邊有男人低笑的聲音。


    念蝶抬頭,麵色不善地瞪了付黃賀一眼。


    付黃賀正正經經的道:“走路小心點,你勾著本官的劍了。”


    念蝶怒憤,是她勾的嗎?分明是他自己推過來的。


    念蝶忍著脾氣福了個禮:“請大人管好你的劍。”


    付黃賀又是一笑,心情很好的樣子,挑了挑眉,看她的眼神,古怪又放肆。


    念蝶轉回頭,大步跟著燕寧進了殿門。


    主殿裏,劉寶羅跪在地上,齊橫元坐在最上首的高位,他的手指在滴血。


    黃公公在旁邊伺候,一邊著急的對太監吩咐:“快去看看,太醫怎麽還不來!”


    見燕寧過來了,立馬上前見禮:“燕貴妃。”


    燕寧臉色微變,看到齊橫元的手指在滴血,三兩步走上前,一把拿起齊橫元的手,問道:“陛下,怎麽回事?”


    說完,去扯齊橫元的衣襟。


    齊橫元沒穿外袍,就隻穿著裏衣,剛南秀說,這位陛下和劉寶羅進臥室休息,看來是睡了。


    既睡了,怎麽又出現這種事情?


    燕寧給齊橫元的那個平安符,可不是白給的,刀劍傷不了齊橫元。


    他手上見了血,隻說明平安符可能不見了。


    燕寧扯著齊橫元的衣襟,想要看一看那個平安符是不是不見了,如果不見了,她得再給他弄一個。


    齊橫元好多天都沒見燕寧了,沒抱過她,沒跟她雲雨,他有多想她,隻有他自己知道。


    此刻燕寧走過來,瞬間就把齊橫元的心給勾過去了。


    齊橫元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怎麽看都看不夠。


    如果不是他的手受傷了,他肯定將她狠狠地摟進懷裏了。


    他任由燕寧放肆,扯開他的衣襟。


    那個紅的十分顯眼的平安符還戴在他的脖子裏。


    燕寧看到平安符還在,心裏稍稍鬆口氣,同時,一股更大的怒氣衝了出來。


    有這個平安符在,外人根本不可能傷到他,他也不可能見血。


    如今傷了,又見血了,那隻說明,是他自己傷的他自己。


    他為什麽要傷自己?


    燕寧合上齊橫元的衣襟,轉頭看了一眼跪在那裏的劉寶羅,恍惚一下子好像明白了齊橫元這幾天反常的行為以及今天受傷的行為。


    那天她跟他說,劉寶羅不管從身份還是從心性,都是皇後的最佳人選,他生氣了。


    之後他就來了鳳羅宮。


    他不是要寵幸劉寶羅,也不是要冷落她,他隻是製造一種假象,好像是寵幸劉寶羅,但其實,他是在給劉寶羅製造出宮時機。


    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時機。


    燕寧看破不說破,又拿起齊橫元受傷的手,不是一隻手受傷了,是兩隻手都受傷了。


    他也真下得去手。


    燕寧問道:“陛下,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兩隻手都受傷了?”


    齊橫元閉了閉眼,沒回答燕寧的話,他隻是對著劉寶羅跪著的方向,冷冷說道:“看在劉國相的麵子上,朕不治你死罪,但傷了朕,死罪可逃,活罪難免,你既不願意伺候朕,那就滾出宮去,王德厚!”


    王公公精神一振,立馬應話:“陛下。”


    “傳旨,廢除劉寶羅貴妃稱號,逐出皇宮,永不納用。”


    原本燕寧過來,是要弄清楚情況,再為劉寶羅求情的,如今,什麽都不用說了。


    燕寧有些擔心劉寶羅,走過去扶起劉寶羅,問她有沒有受傷,劉寶羅笑著小聲說沒有之後,燕寧就徹底放心了,還能笑,說明她真的一切都好,而且出宮的目地達成,她隻會心裏偷樂,哪裏會有不舒坦,她是白白的擔心了一路。


    這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外人都不知道,隻知道第二天廢除劉寶羅貴妃稱號的聖旨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自此,後宮原本的三個貴妃,一個不剩,全部從後宮消失,獨留一個後來居上的燕貴妃,寵冠後宮。


    齊橫元去了鳳儀宮,太醫們也趕去了鳳儀宮。


    齊橫元兩隻手掌都受了傷,更甚至右手的一個手指頭也傷著了。


    太醫們小心翼翼,清洗,上藥,包紮,全程到尾,燕寧都盯著,沒有離開。


    因為傷的不是很重,也就不用吃藥,每天太醫來給齊橫元換藥就行了。


    包紮好,太醫們離開了。


    王公公和閑雜人等全被齊橫元清理了出去。


    臥室裏隻剩下齊橫元和燕寧之後,齊橫元先澄清:“朕沒碰她,一個手指頭都沒碰。”


    以燕寧的聰明,齊橫元不用解釋,燕寧就能知道,齊橫元那幾天留宿鳳羅宮,全是為了今天這一局。


    什麽留宿,什麽受傷,分明是為了趕劉寶羅出宮。


    本來齊國陛下並沒打算自己出手,但她說了劉寶羅是合適的皇後人選之後,齊國陛下就自己動手了。


    燕寧知道,齊國陛下是做給她看的。


    她越說劉寶羅適合做皇後,他就非要把劉寶羅趕出皇宮。


    也不知道這位齊國陛下在發什麽瘋。


    燕寧翻了個白眼:“陛下你為了趕劉寶羅出宮,還真是挺狠的,傷一個手不行,非得傷兩個手?”


    齊橫元笑了下:“知道你聰明,瞞不住你,確實,朕這幾天一直留在鳳羅宮,就是為了找機會把劉寶羅趕出宮,晚上朕和劉寶羅進到臥室之後,朕拿剪刀劃傷了自己,劉寶羅也聰明,配合著演戲,尖叫著讓朕別碰她,朕原本隻是劃傷了一隻手,後來見她配合的挺好,又劃傷了另一隻手,這樣她的罪名就更大了。”


    事實上,齊橫元劃傷兩隻手,為的可不是讓劉寶羅有更大的罪名,能夠更好的趕她出宮,齊橫元是為了自己,兩個手都受傷了,那以後不得燕寧事事伺候他嗎?


    她得伺候他洗漱更衣,還得伺候他吃飯入廁,還要陪他一起看奏折,甚至幫他批閱奏折,就算不上朝,她也要陪他看書。


    那樣的話,一天就一直在一起了。


    燕寧當然不知道齊橫元的心思,隻是聽齊橫元那樣說,真是覺得他昏聵的不行。


    燕寧說道:“陛下兩個手都受傷了,怎麽批閱奏折?你胡來也不是這麽個胡來法,為了劉寶羅,國家大事都不管了?”


    “你瞎說什麽,朕才不是為了她,朕是為了你。”


    “……”


    不想多說,免得暴露自己的奸計,齊橫元立馬道:“朕困了。”


    燕寧隻得起身,扶著他進臥室。


    剛伺候他躺下,他就側過了身,往她臉上親,又含住她的唇。


    燕寧考慮到他受傷,沒掙紮,任由他為所欲為了一會兒。


    等他稍稍退開,她這才開口:“陛下,你的手受了傷,這也很晚了,睡吧!”


    “……”


    “這麽長時間沒在一起了,你不想?”


    “……”


    其實也沒很長時間,也就七八天。


    她也真的不想。


    難得能每天晚上睡個好覺。


    齊橫元見燕寧不動,他睜著黑暗的眸子,就那樣一動不動看著她,目光柔軟,有種可憐兮兮的委屈感。


    分明就是故意賣慘。


    燕寧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那沉默的一會兒裏,她想了很多,齊國陛下不能出事,這是必須的,這也是她複仇的基礎,惹怒他也不明智,反正睡過很多次了,也不是沒主動過,其實沒什麽好矯情的。


    燕寧想清楚之後,伸手抱住了齊橫元。


    太醫們又被叫到了鳳儀宮,齊橫元包紮好好的兩隻手,又出了血,血還挺多,把繃帶都染紅了。


    太醫們也不敢多問,隻盡職盡責的重新給君王的傷口清洗,上藥,包紮。


    燕寧趁著太醫們給齊橫元重新包紮傷口的時候,借故出去了一下,將避子藥丸吃了,之後又回來。


    還好事先準備了避子藥丸,不然鐵定要懷孕。


    上次齊國陛下沒給她吃這東西,這次又沒給她吃。


    不過,齊國陛下多次寵幸而不讓吃避子藥丸,長久之後,她若還不懷孕,也還是會讓齊國陛下發現不對勁,到時候,君王逼問的話,又是一大難題。


    燕寧頭疼。


    太醫們處理好君王的傷口,對君王叮囑了一些話,就怕君王又把傷口弄出血了。


    齊橫元很認真的點頭:“朕知道了,你們放心吧,夜間不會再傳喚你們了。”


    然後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太醫們隻得告退離開,離開前,還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燕寧。


    燕寧額頭抽了抽,看她幹什麽,又不是她的問題。


    太醫們離開之後,齊橫元也把王公公譴退了,王公公離開之前也看了一眼燕寧。


    燕寧無語,有些牽怒的瞪了齊橫元一眼。


    齊橫元卻是心滿意足,笑著說:“愛妃,睡覺。”


    燕寧給他潑冷水:“陛下你別睡了,收拾收拾就可以去上朝了,妾去睡,你讓王公公伺候你。”


    齊橫元懶洋洋的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腰。


    雖然手受傷了,但胳膊沒受傷,攬住她還是輕輕鬆鬆的。


    他將燕寧摟進懷裏,笑著說:“朕受傷了,要休息一天,今天不上朝了,朕陪你睡覺。”


    燕寧鬱悶極了。


    這位陛下就是一頭喂不飽的狼。


    燕寧皮笑肉不笑道:“陛下你不困,妾困,妾想睡覺。”


    齊橫元雖然極想,但燕寧不配合也不行,再者,她若抗拒,還真的沒什麽樂趣可言。


    齊橫元無奈道:“那就睡吧。”


    休息好了,白天也可以做的。


    燕寧要是知道這個時候齊橫元的心思,肯定會一腳將他踹下去。


    昏君沒得救了!


    終於把劉寶羅趕出皇宮,這幾天憋著的一口氣也在剛剛燕寧的伺候下消散了,齊橫元心無旁騖,睡的很踏實。


    其實手上那點小傷對齊橫元來說壓根不算什麽,隻是為了營造出受傷的樣子,讓燕寧心疼他,拿他沒辦法,他就裝作不得了的樣子。


    躺下後,不再亂動,安安靜靜的睡覺。


    燕寧也累了,知道劉寶羅不是真的傷了君王,君王也不是真的要拿劉寶羅怎麽樣,如今劉寶羅出宮了,也算得償所願,燕寧也寬下心來,踏踏實實的睡了。


    第二天劉寶羅傷了君王,被君王徹底趕出皇宮的事情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而劉寶羅本人,也真的從皇宮裏離開,回到了劉府。


    先前還說劉寶羅受寵,私下裏有些眼紅燕寧受寵的那些世家小姐們還在幸災樂禍,猜想燕寧什麽時候失寵。


    她們經常跑去公主府找楊千悅八卦。


    楊千悅雖然從不攪合,但也從來不阻止她們來,也不阻止她們說,她樂意聽她們說燕寧失寵的話。


    可沒幸災樂禍多久呢,劉寶羅就被君王趕出了皇宮。


    世家小姐們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劉寶羅怎麽回事,大好的機會給了她,她卻不知道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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