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訪客(下)


    每到桃花開的時候,桃子熟的時候,每天的黃昏,他們都要在這秋千上蕩來蕩去。<最快更新請到>


    有時,她坐在上麵,阿弟在後麵推她。有時,阿弟坐在秋千上,她從後麵推。


    現在,雖然不是每天看到這桃林之中盛開的桃花都會觸景生情,但是,一旦空閑下來,她便會想起他來。


    “阿弟,你現在在哪裏呢?”


    這是苗紅練心底最深處時常呐喊出來的話。當然,這些話,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獨自一人的時候想起。


    桃林的前頭,有一輛豪華的大馬車和數匹馬停在那裏,有兩三個勁裝漢子守在那裏。見到了苗紅練,都是小心翼翼的戒備。


    苗紅練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並未往心裏去,提著空桶,往裏麵走。


    桃林的深處,是一條石板鋪成的道路,直往遠處桃林盡頭小山之下的木屋之前。


    苗紅練腳步輕盈,踩在石板上麵,她的心裏在反反複複的想著漁翁對她說的那一句話:“在那裏,你會找到你需要的答案。”


    什麽答案?是悲的,還是喜的,她不知道。


    輕盈的腳步越來越覺得沉重,不知不覺間,她的心情有有些亂了。


    這個桃林盡頭的木屋,正是唐伯虎所居住的桃花庵。


    去年五月份的時候,苗紅練到了這桃花庵裏,時常就有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冷言冷語,或者拉幫結夥的到這桃林之中出言調笑。


    自從有一次,苗紅練怒不可怒之下,將十餘個附近十裏方圓的流氓地痞狠狠地打了一頓。從那以後,便不再有人敢踏進這桃林一步。對苗紅練,更是敬而遠之,再也無人敢說一句閑話。


    時日久了,便有人傳言,這桃林之中,住著一個仙女,她白天打漁,夜間練武,更有人傳言,他有好幾次在夜晚看到這桃林之上,有一個紅衣飄飄的女子翩翩飛舞,她的手中,提著兩把劍,一把是白色,一把是暗紅色。那位仙子在翩翩飛舞的時候,這兩把劍透著白色和紅色的光芒。一道是炙熱如火,一道是寒澈骨髓。


    這個傳言不脛而走,最後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後來,再也無人見到那位仙子在桃林之上飛舞了。


    當然,這些說的,都是她苗紅練。而苗紅練,卻不知道這些。或許她知道的,隻是不在乎。因為有一天,她將要離去。


    接近了木屋,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若是先生肯助我,本王願意先生共創一番大業,以名垂青史!”這個男人的聲音,顯得不急不緩,一字一句,都顯得有一種不言而喻的威嚴。


    這種威嚴,是與生俱來的,沒有人可以裝出來,也裝不出來。


    那個男人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唐伯虎的聲音說道:“承蒙王爺看得起唐寅,唐寅願隨王爺前去南昌,為王爺效力。”


    那個男人的聲音爽朗的大笑:“好,好,好!有了先生相助,本王,本王感激不盡!”


    “不敢!”唐伯虎的聲音顯得有些誠惶誠恐,卻帶著幾分的激動。這就像是被壓抑了很久,突然之間得到了釋放,但是,在釋放的對象,卻是一個他極為尊重的人的麵前。所以,這是一種控製的釋放。


    木屋外麵,苗紅練的心一跳:“誰來邀請師父?”


    她自然不知道那是誰,於是,便停下了腳步。


    雖然苗紅練和唐伯虎居住在這桃花庵裏,唐伯虎除了心情好時,教她一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之外,比如說武功之類的,更是想都不想。


    唐伯虎本身,也隻能算得上會舞刀弄棒罷了,要他對付一兩個地痞流氓,是要不被打,算是不錯了。


    苗紅練到桃林的第二天,唐伯虎給了她一把劍,便讓她自行練習,苗紅練以為是要她先練習捏劍的訣竅,以後再傳她精妙的劍術。於是,苗紅練就叫他一聲“師父”。可是,一直等啊等,等到了遇到太湖漁翁,拜了漁翁為師,跟他學習鳳凰魚劍劍法,那個唐伯虎,卻對傳劍一事,隻字未提。


    有一次,唐伯虎在街上賣畫,遇到一個惡霸,強行以一文錢買走了價值數十兩銀子的一幅畫,還對唐伯虎汙言穢語一番。唐伯虎大怒之下,卻被那人打翻在地,掀了他的攤子,揚長而去。苗紅練替他敷藥治療的時候,摸他的脈門,才驚奇地發現,唐伯虎並無武功。在街上被打,並非是看破紅塵不在乎被打,其實,是真的被打了。


    從那以後,苗紅練對他更是尊重了。每一次唐伯虎出去賣畫之時,苗紅練都會暗中跟隨,替他處理要對唐伯虎不利的人。這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因為,她要顧忌師父的尊嚴。


    此刻,她聽到唐伯虎答應那個叫做王爺的請求要為他效力,苗紅練心裏感到一陣驚慌,伸手就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木屋之中,便傳來一陣驚訝的呼聲和數雙詫異的眼睛。


    苗紅練也是吃了一驚!


    這屋子之中,除了唐伯虎,還有數人。其中一個,相貌堂堂,已至中年,氣定神閑,卻正是寧王。他身邊站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一雙小眼睛顯得極有智慧,正是李士實。其他幾個,一人身材高大醜陋,身穿齊膝藍衫,卻正是任揀,另一人五十來歲的虯髯老者,正是“索鏈神槍”謝道。另外的兩個人,一個是年過花甲的老道士,一副道骨仙風骨瘦如柴的模樣,居然就是清雲道人。而站在他身邊一個身穿白衣身高六尺年過三十歲的漢子,竟然就是白觀音。


    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別說有人靠近,就算是十丈之外,有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可是,苗紅練推開木屋的門,才將他們驚醒。


    眾人見到苗紅練,何嚐不是驚駭莫名!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謝道身子轉了一圈,右手就從腰間解下一根長丈餘的索鏈下來,那跟索鏈的一頭係著一根八寸長閃亮著白光的長槍槍尖。這就是他的索鏈神槍名字的由來。


    謝道索鏈槍一出手,就像是毒蛇一般朝苗紅練麵門襲來,口中大喝道:“你是誰?”


    苗紅練也是吃了一驚,朝坐在寧王對麵的唐伯虎失聲道:“師父!”人就朝後麵退了一步,手中的空木桶朝謝道打過來的鏈子槍擋去,不管有沒有擋住,人就朝後麵閃了開去,站在了院子裏,從背上解下那個茶色的盒子,拿在手裏。


    這時候,突然聽到唐伯虎驚醒的聲音喊道:“那是我的弟子苗紅練,先生可別傷到她!”


    此言一出,包括寧王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吃了一驚。


    寧王朝謝道道:“謝道,退下!”


    謝道看了一眼苗紅練,抱拳道:“得罪了!”嘴裏幹巴巴的說了這三個字,麵目表情的就退到了寧王的身邊。


    苗紅練見此,驚慌的心這才稍安。她雖然跟隨漁翁練功,雖然漁翁跟她說,她的武功在當今世上,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可是,那隻是漁翁的一家之言。苗紅練也沒有和當今的頂尖高手交過手,自然是不知道,更別說什麽一等一的說法了。從練武以來,她所教訓的人,不是無賴就是地痞,沒有和江湖上的高手動過手,這方麵的經驗雖然漁翁親口傳授過,但實際運用,卻還是第一次。所以,謝道這一出手,苗紅練驚慌失措之下,竟然勉強擋住了。


    雖然擋住了,一顆心卻是砰砰直跳。


    而屋子之中的除了寧王和唐伯虎二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謝道更是吃驚不已。他的那一招是突然發出,就算是武林高手,也絕難避開,但是這個年紀隻有十七八歲的美貌女子,竟然在那一刹間躲開了過去。眾人都看得出來,她躲開的身法和用那個空桶還擊的招式,皆可以看出那是情急之中使出來的,咳有就是,他們看到了苗紅練沒有對敵的經驗。


    沒有對敵經驗的一個女子,在一個江湖高手的麵前躲開了致命的一擊,這才是讓眾人最為吃驚的。


    當然,要是他們知道教苗紅練練功之人的真實身份,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當然,苗紅練也不知道那個教她武功有兩個性格的漁翁是誰。


    這時候,唐伯虎慌忙走出木屋,上下看了苗紅練幾眼,說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師父,他們是誰?”


    “喔。紅練,快過來拜見王爺。然後收拾一下,隨我去南昌吧!”


    “南昌?”苗紅練的心一動,立即想到漁翁的那句話,心想:“難道我要的答案,會是在南昌?師父如此神機妙算,看來是不假了。”於是,苗紅練點頭說道:“是。”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隨手關上了門。


    眾人看到苗紅練進了屋,都是詫異的看著唐伯虎。


    唐伯虎淡然說道:“這就是我跟各位說的那個要隨我一同去的弟子了。”


    眾人都是大喜,紛紛向寧王道:“恭喜王爺。”


    寧王笑道:“喜從何來啊?”


    李士實道:“王爺,唐先生有驚才絕豔的學問,他的弟子又是一個絕頂高手,有他二位的加入,王爺的大業,豈有不成之理!”


    寧王哈哈大笑,眾人也跟著微微一笑。白觀音眼睛卻直瞥著苗紅練進去的那間屋子,想到剛才見到的那驚鴻一瞥的美貌女子,心裏,就起了邪念。


    這時候,他突然感到背脊梁一陣發冷,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是寧王正用一雙陰冷的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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