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料到連城答應的如此痛快,朱瓊曦倒是一怔:“你說得這麽痛快,是巴不得我走嗎?”


    連城道:“哪裏的話,我怎會巴不得你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你今天很勇敢,我心中十分佩服,能認識你算是我的福氣。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自然心中不舍。”他的意思,好不容易相識一場,就如此分別了,倒是有些不舍。


    朱瓊曦卻會意錯了他的意思,以為是連城對她不舍。心中一陣暖流流過,臉露微笑,說道:“我知道。連城,今天你好好陪我一天好嗎?”


    連城道:“我陪你就是。唉,你明天一走,不知何時再見,今天你說什麽,都依你便是。”


    朱瓊曦又是一笑,說道:“那走吧。”


    ……


    朱瓊曦興高采烈,二人朝前走去。街道兩旁,商販林立,各式各樣,花樣之多,叫人目不暇接。朱瓊曦走到一個賣紙風車的小攤跟前,拿過一個七色的紙風車,張開櫻桃小嘴,對著風車吹了一口,那風車旋轉起來,就如是彩虹倒影般美麗。朱瓊曦仰頭向連城說道:”你瞧,這好看嗎?”


    那個紙風車摺疊的極是精致,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顏色分布均勻,風車飽滿、小巧,即便不用去吹,隻需手一晃,它便轉動起來。連城道:“很好看,做工很精細。老板可謂是手巧之人。”


    老板聽到讚許,嘴巴笑得合不攏,見他二人模樣,便猜測是一對情侶,隨即笑道:“小姐,您喜歡麽?”


    朱瓊曦道:“喜歡啊,吹起來好有意思。”說著話,用力吹了一口,風車便呼呼地叫著,轉動的如同旋風一般,朱瓊曦嗬嗬一笑,說道:“老板,多少錢啊?”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說道:“不多,隻需三文,既便宜又很劃算。”


    朱瓊曦眼珠一轉,說道:“一文。”


    老板和連城都是一怔,三文錢也算是便宜的了,朱瓊曦居然隻說一文,這砍價也實在是砍得太多了。


    老板麵有難色,說道:“小姐,這七彩紙風車用料繁多,做工繁瑣,我收你三文錢確實不算多,您怎能說隻出一文錢呢!”


    朱瓊曦正色道:“買賣買賣,自然就要討價還價,你說這是不是道理?”


    老板說道:“是啊,買賣哪有不講價格的道理。可是小姐,你的這個講價,也實在是太離譜了。”


    朱瓊曦道:“討價還價,是買賣雙方應有的權利,你存心賣,我自然就存心買。一口價,一文錢。我一文都不會再加了,怎樣,一文錢賣不賣?”


    老板肚中騰起一團火,心想:“你隻出價一文錢,居然還說不再加一文錢,你當這是幾百兩幾千兩銀子的大買賣嗎?”瞧她一臉的水靈秀氣,話語之中帶著調皮,神色卻是沒有戲謔之意,暗歎一聲,說道:“好吧,一文錢就一文錢吧。”


    朱瓊曦大喜,從要帶上取下一個小帶,打開了,翻找半響,終於找出一個銅板,遞給了老板,說道:“謝了。”


    老板苦笑道:“唉。”


    朱瓊曦付了錢,拿著紙風車,一拉連城的衣袖,說道:“走吧。”


    連城淡然笑道:“想不到你是一個很會做生意的人。”


    朱瓊曦滿臉得意之色,說道:“那是自然,我若是在這裏擺攤,一定會賺大錢的。”


    連城心想:“你是寧王的女兒,身家何止一文錢。哎,有錢人哪知道貧苦之人的苦。”臉上神色不變,隨著朱瓊曦朝前走去,右手背在身後,兩指之間夾著一塊碎可以買上一百個紙風車的銀子,運足內力一彈,碎銀子就隔空飛出,正好落在那買紙風車的攤位上。老板看到淩空飛來一塊銀子,大是詫異,正待巡視,就看到剛才那個隻花一文錢買下紙風車女子身邊的男子回過頭來朝他淡然一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老板這才恍然大悟,心想:原來是小情人耍小心眼,公子哥事後付錢。哎,也算是難為他了。


    一路東遊西逛,見到好看的東西,朱瓊曦都要去看上半天,和擺攤的商販討價還價半響,然後就微笑離去。有時,擺攤的攤主在她離去之際高聲喊道:“姑娘,虧本賣給你了,你回來啊,我說虧本……”


    朱瓊曦哈哈笑道:“想不到和賣貨的老板砍價個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誒,連城,你說,我要是去過的每個攤子都買的話,到現在能買多少東西了?”


    這個問題極是無聊,連城淡然笑道:“大概一輛馬車都裝不完吧。”


    朱瓊曦道:“一輛馬車哪裏能裝得完,至少兩輛馬車。唉,以前在南昌的時候,哪裏有這樣的機會到大街上去,現在啊,自由的感覺真好。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確如此,在南昌,她是郡主,不但要注意儀表,還要做到郡主該做的事情。在京城時,除了進茅房、洗澡和睡覺,剩餘的時間謝道和任揀都是寸步不離,那種滋味,當真是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了。現在,和連城一起四處逛,心中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樂和舒服,想笑就笑,想大聲說話就大聲說話,而連城,始終陪著她,任由她怎樣。這種感覺,是她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


    夜幕降臨,彎月高懸,繁星如沙粒一般灑在黑黲黲的蒼穹之下。


    逛了一個白天的朱瓊曦並未有回行館的打算,中間隻是在一家客棧裏吃過飯,便接著閑逛,雖然一臉的喜笑顏開,眼神之中卻不經意流過一絲黯然。離別時間在即,她自然是心中不舍,隻盼望天永遠都不要黑,他們一直閑逛下去。


    連城心中暗歎一聲,也就隨她了。二人正自走著,朱瓊曦突然手指前頭,說道:“連城,那裏有一個亭子,我們歇一歇腳。”


    連城朝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見前頭不遠處竹林邊有一個湖泊,朱瓊曦所指的那個亭子就在岸邊。


    二人走近,連城抬頭一看,上麵寫著“煙波亭”三個字。連城道:“這裏不錯,


    一顆流星劃過,朱瓊曦突然說道:“好美的流星,連城。你可許了願?”


    連城道:“我從未對著流星許過願,你許過願了嗎?”


    流星瞬間即逝,朱瓊曦歎息一聲道:“可惜,它出現的太過短暫,我都來不及許願。”


    “夏季的流星很多的,等一會,它自然也會出現。”


    “要對著晚上第一顆出現的流星許願,那才叫有意義呢。誒,連城,等一會流星出現,你要記得許願啊。”


    連城淡淡一笑:“我就許一個吧。”


    朱瓊曦湊近連城的臉,低聲笑道:“你許的願望,要告訴我喔。”


    連城一怔:“許願那是在心中許的,怎麽能說出來呢。”


    “你就告訴我嘛,我想知道你許了什麽願。”


    這時一顆流星劃過,連城手指著它,說道:“流星來了,快些許願吧!”


    朱瓊曦喜道:“真的?”當即緊握雙拳放於胸前,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念叨了幾句,睜開右眼,看著連城,見他眼睛望著夜空,不覺一笑,將右眼閉上,輕聲默念道:“流星流星,我叫朱瓊曦,我身邊的這個男子叫連城。我此刻向你許三個願望。第一個願望,希望哥哥早日康複;第二個願望,希望爹健健康康,不要時常生氣發火傷了肝肺;第三個願望,第三個願望,我希望能和連城……能和連城……”這個願望在心中默默念出,隻覺得是開心無比,眼睛偷偷掙開一條縫隙,卻見連城站起了身,負手站在亭外,仰望蒼穹。


    “他在做什麽?”朱瓊曦心中奇怪,便站起身來,走到連城身邊,卻聽他低聲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劄紮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朱瓊曦聽他低吟這一首詩,心中頓感一陣茫然,心想:“明日我就要走了,他卻如此袒露心聲,難道我們就像遙遠的牽牛星和織女星一般,明日過後,隻能遙望夜空想念了嗎?連城,我即便是走了,我每個晚上都會遙望夜空的。等你做完了這裏的事情,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望著連城的背影,癡癡地出神。那個背影,是多麽的孤獨和寂寞。“我留下來陪伴你好嗎”她想說出這句話,卻聽到連城歎道:“誒。”


    朱瓊曦道:“怎麽啦?”


    連城道:“這麽多年了,我是第一次完全放鬆心神看星星。”


    朱瓊曦道:“那豈不是很好麽。”


    連城道:“是啊,是很好。唉,客人來了我居然不知道。”


    他的話讓朱瓊曦一怔:“客人?哪裏有客人?”四下眺望,隻是夜色朦朧,遠處竹林濤聲,前頭水波蕩漾,月光之下,煙波亭子之中,就隻有她和連城。客人?又哪裏有!


    朱瓊曦笑道:“你可別嚇我啊。”


    連城說道:“沒事,你不會有事的。”當即朗聲道:“閣下既然在此,就請出來一敘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竹林之中一人朗聲道:“閣下和美人花前月下,吟詩作對,在下哪裏好意思出來打攪啊,那樣豈不是太過不識趣了!”聲音極是洪亮,似在竹林之中,又似在極遠之處,飄飄渺渺。


    朱瓊曦心頭一驚,不由自主的靠近了連城,連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寬慰的一笑,說道:“不用怕。”然後又高聲道:“閣下鬼鬼祟祟,難道就有禮識趣了!請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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