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舉著雞毛撣子、身穿淡紫羅裙的女人杏眼含驚,慌張的說道:“老爺,胡兒說有人要害你,誰要害你,他在哪裏在哪裏!”


    另一個身穿露胸粉裙,手拿掃帚的女人眼尖,就看到了弋少風,玉璧揮舞,高聲道:“肯定就是他,老爺,你說是不是!”雖然嘴裏說著關懷的言語,但看著弋少風的臉上卻是一陣媚笑,眼波流轉,還故意挺了一下胸脯,做出毫不畏懼的模樣。


    曹大夫兩隻胖乎乎的手使勁推著兩個小妾往內堂裏走,神色緊張慌亂的說道:“回去,回去,你們出來做什麽。”兩個女人踉踉蹌蹌的被他推著進了內堂,那拿掃帚的女人在進入門簾之前還不忘朝弋少風拋出一個媚眼,紅唇做出一個隔空親吻。


    弋少風眉頭一皺,微微一聲冷笑,折扇一開,緩緩扇了扇,轉頭看著傻愣愣的站在原處的童子胡兒,胡兒大眼睛直勾勾地看一會兒弋少風,又看一會謝千旬。弋少風說道:“你看什麽!”


    童子胡兒啊了一聲,說道:“我,我!”


    弋少風道:“快去跟你的曹大夫說一聲,如果不快一點,或則是溜出去報官的話,隻會害了他,明白嗎。”


    胡兒怔了一下,說道:“啊?啊,我明白了。”轉身跑進內堂。


    謝千旬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一切,內心之中,就有如驚濤駭浪一般。卻不曾想,這個人為什麽會這麽做,他到底有何目的。在他的心裏,除了對弋少風的感激,就是隻有對上天的感激。因為,這個人的出現,臥榻病重多時的母親就有救了。


    弋少風突然道:“千旬,你家裏除了你娘親,還有別人嗎?”


    謝千旬道:“回恩公的話,小人家裏除了我和母親,就沒有別人了。”


    弋少風淡淡的點了點頭,就不言語了。


    片刻之後,曹大夫背著一個藥箱,急衝衝的走了出來,弋少風從謝千旬的手裏拿過那張銀票,在曹大夫的眼前晃了一晃,淡笑說道:“醫好了,你要多少就有多少,醫不好,嘿嘿……”


    曹大夫的胖臉哆嗦著,豆大的汗珠滾落而下,擦拭臉上的汗珠,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隻是一個大夫,你們可不要害我,這,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弋少風淡然笑道:“自然是救人,你以為你除了救人還有別的價值嗎。你這種人,惟財是命,旁人對你,還能談到尊重嗎。”曹大夫胖臉漲得通紅,弋少風冷笑一聲,啪的一聲收了折扇,將銀票遞還給謝千旬,說道:“走吧。”


    謝千旬帶著弋少風和曹大夫走出醫館,向東而行。曹大夫一從走出醫館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魂不附體,垂頭左顧右盼,邁著他兩條粗短的腿,緊跟在二人的身後,至始至終,弋少風都沒有看他一眼。


    七彎八拐,穿街過巷,越走越偏僻,一個多時辰後,便行至了偏僻的巷子之中,抬眼瞧去,隻見是屋舍簡陋,間隔距離頗遠,看來已走出了繁華之地。穿過一條大道,拐入一條巷子,又在巷子裏拐了幾個彎,到了一座舊木屋前。


    曹大夫看著這些舊木屋,說道:“這是哪兒?”


    謝千旬指著前麵的一間低矮木屋,說道:“曹大夫,那便是我的家。”曹大夫哦了一聲,轉頭看著弋少風,弋少風隻是冷笑,曹大夫臉色一變,慌忙垂頭下去。


    謝千旬開了門,屋裏便傳出一股難聞的藥草味,曹大夫背著藥箱,彎腰走了進去。弋少風站在屋外,目光深邃,看著這間低矮的屋子,淡然輕笑,自言自語:“謝千旬,你的命運與我的命運是相連的。我自然要好好待你的,這一天,時日不久了。”


    青芳齋。


    小葉與白觀音對持許久,都沒有動上手,圍觀之人興趣缺然,便吃飯的吃飯,結賬的結賬,一時之間,熱鬧非凡。白觀音憤怒的看著這個十幾歲的孩子和他對持,怒道:“連城呢,他怎麽隻做縮頭烏龜,不敢出來見我!”


    小葉笑道:“白觀音,連城大哥是你想見就見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想要成名,就趕緊去追金鈸法師,說不定他還未死,你可以除斬蒙古奸細,又能將他的得意弟子打敗,我保證,不出一個月,你就名滿天下了。”


    白觀音被小葉的調侃說的麵紅耳赤,氣得說不出話來,隻是說道:“你,你!”小葉道:“你什麽啊你,走吧,我並不是慈悲為懷之人。雖然你的名號叫白觀音,但是我不在乎,你若是想要打架,我隨時奉陪,但若是用心不良,隨便陷害於連城大哥或者是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江湖中的千飛雪,你要為民除害就動手。”


    “千飛雪”三個字一出口,白觀音頓時臉色劇變,又想到剛才小葉那神出鬼沒的暗器,頓覺得渾身一陣冰涼,警惕的看著小葉背在身後的手,說道:“你真的是千飛雪?”


    小葉道:“你不是也很希望我是嗎,現在我告訴你了。”


    白觀音道:“你想要幹什麽,不要亂來啊,這裏可是京城,可是眾目睽睽之下。”


    小葉笑道:“我又不是白癡,我又不是那種想要出名死不要臉的狗東西,我自然不會為難你。記著了,我就是千飛雪。”


    白觀音一陣臉紅,一陣臉白,左右環顧一眼,見並無人理會,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罷便快步而去。


    小葉看著白觀音離去的背影,冷笑道:“江湖正義之士就是這般模樣嗎!”轉身上了樓,進了雅間,就見王九賢正在書寫一張新的房契,然後畫押,交給琴芳,一臉愧疚的說道:“琴掌櫃,王某對不住你,想不到武謝竟會是這種人。”


    琴芳道:“王先生哪裏話,若不是您出現,今日之事,還真的麻煩至極。請受小女一禮。”便深深一揖,王九賢趕緊扶住了琴芳,說道:“不敢,王某哪敢接受琴掌櫃的大禮。唉,我真是很高興啊,張佶,李勳和李鬆三人能夠得到如此重用,王某真是感激不盡。”


    琴芳又和王九賢客套一番,王九賢便告辭而去。


    朱瓊曦和謝道任揀也告辭而去,臨走之際,朱瓊曦依依不舍,直到走出了青芳齋好遠,還不住的回頭。謝道和任揀互望一眼,皆默不作聲。


    走了王九賢和朱瓊曦,雅間之中,就隻有連城、琴芳和小葉。


    連城道:“少風走了,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小葉笑道:“連城大哥,少風這個人最愛臭屁,你沒有看到他離開時候的那一個瀟灑模樣,我還聽到有很多女子稱讚他呢。算了,他不在就不在吧,反正他也不大合群,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琴芳手裏拿著一張王九賢新寫的房契,道:“拿到了房契,我的心裏總算長出一口氣。那個武謝,真的莫名其妙,他撕掉那張房契有什麽用呢。”


    小葉怒道:“那個老王八蛋,那天我遇著了他,非剮了他不可。誒,連城大哥,我這麽做也是替你報仇。”


    連城皺眉道:“報仇?你替我報什麽仇!”


    小葉道:“那老小子以前不是將你刺了一個對穿嗎,那時候你說他是你的誰誰誰,現在既然跟他翻臉了,就不必忌諱這麽多了。連城大哥,泰山之行,我也要去見識見識大場麵。”


    連城淡然笑道:“你就算不去,我也會帶你去的。”小葉大喜,說道:“當真嗎?”


    連城道:“自然是真的。”


    小葉咧嘴笑了,突然從懷裏摸出一物,遞到連城麵前,說道:“連城大哥,恭喜你和琴姑娘開了一間酒樓,這個東西送給你,當作是送你的禮物。”


    連城接過手裏,卻是一塊色澤乳白,模樣黯淡的璞玉,連城疑惑道:“這是……”


    小葉道:“隻是我從小佩戴的玉佩,連城大哥,我將它送給你。”


    連城看著小葉,半響才說道:“小葉,這玉佩對你很重要,你怎麽將它送給我!”


    小葉微笑道:“以前啊,我隻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現在,有了你和琴姑娘,還有少風,我就不會那麽孤單了。連城大哥,我們都是殺手,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堂堂正正的出現在眾人之前。這一切都要感謝九爺和皇上。這塊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算是我的家傳。爹娘都不在了,我還要這個傳家寶做什麽。”


    連城看著小葉,心道:“你的孩子氣又犯了。也罷,我就替你先收著,等以後你成家立業了,我再還給你。”當下,連城說道:“好吧,你的玉佩我就收著了。”


    小葉大喜,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這一塊難看的玉佩的。”


    連城笑了笑,還未說話,吱呀一聲,房門開了,弋少風走了進來,眼睛就看到了連城手裏的那塊玉佩,眼睛掃了眾人一眼,隨口說道:“小葉,你將終身大事都托付給了連城,難道你是要他給你做媒,幫你娶一個老婆嗎?”


    見到弋少風,連城道:“少風,你回來了!”弋少風淡然笑道:“白觀音太煩,我也懶得跟他計較,就出去透透風。誒,那小子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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