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大萊的電話,孫良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的凝重之色也越發明顯,完全沒有解決一個大麻煩之後的輕鬆和釋然。


    原因很簡單,瀟灑這事看上去隻是一個社團紅棍走粉,但實際上背後的牽連卻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


    從大萊匯報完畢後,孫良添就立刻意識到一件事。今天在警署見到阿威時,他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他這個涉毒案裏真正的毒販是一個花名叫爛仔輝的人。


    而爛仔輝,正是洪泰太子的手下!


    再聯想到瀟灑這個洪泰紅棍的身份,這其中的關係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孫良添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頭升起:難道說,包括洪泰龍頭眉叔在內的眾多社團高層,都在背地裏偷偷摸摸地販毒?


    這個猜測讓孫良添自己都嚇了一跳,社團龍頭帶頭販毒,和社團下麵大底私自走粉,所代表的意義可完全不同!


    說起來很多人對港島社團都有個認識誤區,那就是覺得這些社團裏的大佬各個走粉,人人販毒。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


    港島大大小小幾十個社團,走粉的絕對是少數裏的少數,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號稱“東星出四仔”的東星社。


    其他,包括洪興、洪泰在內絕大多數社團都是明令禁止涉毒的。因為社團的主要收入是來自地盤上的保護費和商業活動。


    一旦涉毒,很容易成為警方的目標,從而影響到其他正規生意。實打實就是個人利益壓過大家利益,這是會犯眾怒的。


    因此,在港島、濠江,甚至台島,都流傳著這麽一種說法——走粉、販毒,除了急著上位的傻瓜,隻有走途無路的瘋子才會幹的事!


    而且,這事還不是你想幹就能幹的。港島這個地方並不生產毒品,其所需的原料都需要從境外輸入。這些來源地包括金星月、金三角、大馬以及南美等地區,其中金三角的貨源占據了將近九成。


    這些貨源基本上被各個地方軍閥勢力或國際大毒梟掌控。要與他們做生意,可不是小打小鬧,更不可能出現你買一點,我散一點的情況。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吞下大頭,就連跟他們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


    根據孫良添所了解到的情報,像洪泰這樣規模中等的社團應該很難與境外毒梟搭上線。然而,考慮到瀟灑與東星烏鴉是堂兄弟這一層關係,孫良添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從瀟灑地盤上抄獲的那些海洛因極有可能還有東星的參與。


    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一個小小的紅棍倉庫裏竟然藏有整整八套“港紙”!


    分析到這裏的時候,孫良添發現自己不得不麵對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對於那些可能帶頭涉毒的洪泰眾高層,他是否應該借助瀟灑的案件將他們牽連進來,以便自己能夠順利吞並洪泰的地盤呢?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孫良添果斷地否定了。首先,他不確定能否成功利用瀟灑來牽連到眉叔等人。即使能夠成功定罪,至少也要等到大半年以後。而在這段時間裏,他極有可能麵臨後者所帶來的各種危險,危及生命的那種。


    畢竟,社團之間爭奪地盤是常有的事情,但很少有人因為爭奪地盤而殺人滅口。然而,如果舉報涉毒,那就相當於把對方逼入絕境,對方必然會跟他拚命。


    孫良添並不懷疑對方是否有膽量與自己玩命。如前所述,走粉販毒這種行為隻有走投無路的瘋子才會去做。自己要是真的把眉叔父子逼得走投無路,他們變成瘋子來幹自己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所以,目前這個情況,自己隻能暫時壓下去。讓大萊把這些''港紙''給處理了。決不能留在自己手裏招禍,更不能流到市麵上害人!


    然而,這樣做終究隻是壓得了一時,壓不了一世。一旦被洪泰眾人發現,他們為了自身的安全也得解決自己。說不定哪天起床,自己就能頭頂一個暗花懸賞出門。


    至於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倒也不難,就兩個法子。第一條路,和洪泰化敵為友,讓眉叔相信就算自己拿到他們涉毒的證據,不會用來傷害他們;至於第二條…


    嗬嗬~孫良添眯著眼睛,嘴角掛起一個冷笑。


    不過,瀟灑那藏著的二十多萬毒資就這麽散了出去,倒是讓孫良添小小地心疼了一下。這些錢可都是真金白銀啊!自己馬上要開公司了,員工和產業都是要花錢的。再加上和洪泰做完這場後,小弟們的獎勵也是要發放的。


    這一下就是幾十、上百萬的支出,饒是孫良添近來橫財頻頻,也不由得感歎一句花錢如流水。要是換個普通人,就算給他發財的路子,隻怕初始資金這塊就能讓人望而卻步。


    不過,孫良添也明白,這二十多萬該花還是得花。要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從古至今,那些真正能夠成就大事的大佬們,從來不會在手下人的福利待遇上吝嗇小氣。


    雖然二十萬不是小數目,但隻要能換來大萊等人的忠心耿耿,也就物有所值了。況且,說到底這筆橫財本來就是瀟灑的錢,自己實際上一個子都沒出。


    花別人的錢收買自己的人心,這麽一想,孫良添心裏倒是舒服了不少。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孫良添並沒有回去繼續睡覺。而是在客廳枯坐著等待大萊後續的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孫良添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響起,將有些昏昏欲睡的孫良添給驚醒。


    “喂?大萊,怎麽樣了!\"”孫良添沒等電話響起第二聲,就飛速地點下了接聽鍵,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天哥,我這邊搞定了!” 大萊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聽到這個消息,孫良添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沒人發現吧?”


    “放心吧,天哥。沒人發現,也沒人跟著。回來前我特地繞了一圈看看情況,確定沒有''尾巴''。”


    聞言,孫良添僵了一晚上的身子終於舒展了下來。他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慢慢鬆弛下來。


    這大萊做事還是靠譜的!


    孫良添心中滿意,嘴上又誇了兩句。最後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讓手下人嘴巴都嚴實點。


    和大萊通話完畢,孫良添依舊沒有要回臥室的想法。思索了一下,拿起電話撥給了mike。


    mike現在代替韋吉祥管理著夜場,他上的是夜班。一般來說,夜場會營業到淩晨兩點左右,因此mike在這個時間點很可能還沒有休息。


    果然,電話呼出後不到半分鍾,就被迅速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音樂,孫良添不禁皺眉,將話筒稍稍拿離耳朵。估計mike此時正在某個舞廳裏坐鎮。


    “天哥,稍等一下!我出去接個電話!”


    孫良添隱約聽到這句話,隨後便是十幾秒的沉默。隨著話筒中的音樂聲漸漸遠去,電話那頭終於再次傳來mike的聲音。


    “天哥,有事?”


    大半夜,一個原本應該已經睡覺的領導突然給你打電話,任誰心裏都會一陣慌。此刻mike的聲音也不例外地透露出一絲緊張。


    “沒什麽,隻是我這邊突然想到點事。”


    聽到隻是有事吩咐,mike也鬆了口氣:“天哥,什麽事?你說吧!”


    “瀟灑手下的那個馬夫——周佐治,你還記得嗎?就是報假警害我在條子館過夜的那家夥。”


    “記得!”


    “嗯,他還是個學生仔。瀟灑能躲起來,他可沒辦法躲。人應該還在荃灣,給我把他找出來!”


    就這點事?犯得著大半夜專門打電話嗎?


    雖然心中腹誹,但是mike還是很利索地應承了下來:“天哥放心,我一定在最短時間內把那小子給拽到你麵前!”


    “動靜小一點,最好別讓人發現!”


    吩咐完最後一句話後,孫良添隻感覺一陣困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回了臥室。


    因為和朱婉芳約了早上八點,所以孫良添起的挺早。


    揉了揉有些浮腫的眼眶,托大萊那通電話的福,孫良添覺得自己還是沒睡好。


    作為一個沒有正當行業的古惑仔,孫良添突然意識到,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居然連一個好覺都沒有。這讓他不禁感歎道:“過得還不如上一世打螺絲時的牛馬生活!也真是給重生者丟臉了!”


    罵罵咧咧地洗漱完之後,孫良添又去喊醒了港生。待兩人都收拾妥當,他們便一起下樓吃起了早餐,隨後駕車前往辦公室。


    雖然港生已經拿到了心心念念的身份證明,不用再畏懼巡警的盤查,可以正大光明地在街頭閑逛。


    但是畢竟人家在港島舉目無親,孫良添自己則要陪同小朱,實在不方便帶著她。故而把她帶來辦公室這邊,想讓貢布陪著打發時間。


    萬萬沒想到,平時就神出鬼沒的小喇嘛今天消失地特別早。


    孫良添麵露尷尬之色,望向港生。港生卻毫不在意:“天哥,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一個人逛逛就好!來港島這麽久了,都沒有好好欣賞過這裏的風景呢!”


    孫良添關心地問道:“需不需要我安排兩個人跟著你?”


    港生連忙擺手拒絕。


    孫良添也不再強求,隻是叮囑道:“別走太遠,在這附近轉轉就行了!有什麽事隨時打我的電話!”


    港生笑著點點頭。


    孫良添也沒再說什麽。多虧了自己這些年的經營,自己地盤這塊的治安在全港島都是排的上號的。因此並不擔心港生會發生什麽意外。


    又叮囑了兩句後,孫良添載著賢少離開了。賢少有事要去尖沙咀,正好順路,所以今天也算是搭了趟順風車。


    不過,兩人還是先去了醫院接朱婉芳。和朱父打了聲招呼,一行三人上了車。


    由於副駕駛被賢少霸占了,小朱隻好一個人坐在後排。一身東南中學校服襯托出她的青春靚麗,孫良添這才記起對方隻是個中五的學生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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