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不吃點虧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後悔。孫良添此時正垮著臉,一副懊悔莫及的模樣。


    雖然早就聽說過黑窩不是個好地方,但是真沒想到居然能爛到這種程度。


    正如聽聞的那樣,整個黑窩突出的就是一個黑字。正值晚上,除了那個一直在跳閃的舊燈泡,房間內唯一的光源就是透過換氣口射進來的月光。


    黑窩裏小得可怕,尤其是那張床就占了非常大的空間。更關鍵的是,那張床與其說是床,還不如說是用磚頭砌起來的榻。


    榻上與周圍的牆壁一樣,隻是用水泥找平了一番,然後隨意地在上麵鋪了張涼席就完事了。


    好一個清水房!


    然而,最讓孫良添不能忍受的是角落裏的蹲坑。借著微弱的光線,甚至能看到還沒衝下去的某物,正散發著陣陣惡臭。


    房間本來就小,又不通風,這股惡臭鬱結在這裏久久不能散去。


    饒是孫良添見多識廣,還是被惡心地幹嘔起來。用袖子捂著口鼻,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孫良添慢慢移步過去,拽了拽水閥的拉繩,發現居然沒水!


    操!這絕對是特麽故意的!


    孫良添臉都白了,急忙衝到門口,也顧不上繼續用手隔絕那股氣息,拚命地捶打著鐵門。


    “喂!放我出去!聽到沒?放我出去!”


    孫良添聲嘶力竭的呼喊,過了好幾十秒才得到回應。


    “大佬,你就別喊了。你見過幾個剛進來就被放出去的?安安心心地在裏麵待著吧!”


    “待?怎麽待?那裏那麽大一坨,你告訴我怎麽待?”


    “眼不見為淨,你當看不見咯!”警員滿不在乎地回道。


    “你在說什麽?你要不要進來試試?”


    孫良添氣得青筋暴露。這警員說得是人話嗎?雖說眼不見為淨,但是自己總不能不呼吸吧。裏麵那股味道濃鬱得加點水都能勾芡了,就這環境還是人待的地方嗎?!


    “喂,就算不放我出去,好歹弄點水過來衝了它!喂!聽到沒有?michael呢?讓他過來見我!”孫良添再次嚷嚷起來。


    隻是這回警員的回答就顯得很不耐煩了:“章sir有空的話就不會讓我們幾個來招呼你啦!安靜點吧,你也省點勁。章sir說了,等你肯招供的時候再說其他的!”


    說完,警員再也不出聲了,任憑孫良添怎麽叫喚,都沒人應答。也不知道是全都溜走了,還是故意裝作聽不見。


    又砸了兩次門,見外麵還是沒動靜,孫良添也不再折騰自己了。畢竟多喊一句話,那股味就往鼻子裏多鑽一分。


    重新用袖口捂住口鼻,孫良添心如死灰地走到榻邊。心知現在的一切隻是michael 對付自己的手段,就像那個警員所說的一樣,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屈服招供。


    孫良添不得不承認,雖然michael沒有和想象中一樣,對自己非法使用武力。但是他現在的情況比挨一頓打更讓他感到難受。


    孫良添覺得自己寧願被胸口墊書敲大錘,也不想在這遭受化學攻擊。michael承諾在律師到來之前讓自己生不如死,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做到了!


    現在最讓孫良添煩躁的就是那股味道,偏偏自己身上所有雜物在進來之前都被收走了,連想揪兩張紙巾堵住鼻子都做不到。


    瑪德!孫良添暗罵一句,心中早已問候michael以及門外那幾個警員的女性直係親屬不下千百遍。


    腹誹歸腹誹,終究無濟於事。孫良添無奈地躺到榻上,緊縮著身子,盡量使自己遠離汙染源。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事還在後麵。很明顯這間黑窩的功能孫良添還沒徹底研究完畢。


    一陣異樣的感覺從腰間傳來,仿佛被人用錐子戳了一下嫩肉一般,疼得孫良添齜牙咧嘴。隻是這嘴剛咧開,那味道又往裏麵鑽。逼得孫良添打碎牙齒往肚裏咽,任憑身上再痛,說什麽也不張嘴了。


    孫良添一手捂住口鼻,另一隻手朝身下躺著的榻上摸去,頓時發現了問題所在。這張由磚塊砌成、砂漿找平的清水床,它的表麵並不平整,而是刻意留了幾個凸起的地方。


    要是有人一個不小心直接躺上了去,就會像孫良添現在一樣,跟被錐子捅了似的疼。


    這還不是最陰險的,最陰險的是錐子床和化學攻擊的結合。讓被關進這間黑窩的人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否則迎接他的就是肉體和精神上的雙層折磨。簡直反人類!


    這絕對是特麽故意的!孫良添內心再次無能狂怒道。無論是不平整的床,還是特地留下來的那一坨,分明就是蓄意為之。


    嘴上罵歸罵,心裏怒歸怒。孫良添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有些後悔了,後悔為什麽自己這麽早就得罪了michael。


    自己當時就應該虛與委蛇,拖延時間。不跟他爭一時之氣,一直把時間拖到自己的律師到來為止。隻要自己的律師到了,michael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對自己用出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孫良添暗自悔恨,整個人小心翼翼地在清水床上找個舒服點的姿勢,同時心中不斷埋怨起自己律師過來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然而,孫良添的苦難並沒有到此為止。之前陪海哥閑聊的時候喝了三杯水,此時正好到了需要放水的時候。


    但是,就廁所那樣,孫良添是打死都不肯過去的。硬憋也不太現實,尿在褲子上更是不可能。於是,孫良添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尿床!


    就這樣,二十出頭的孫良添,在清水床上,選了處離自己現在躺的地方遠的角落,拉開了拉鏈。接著傳來“嘩嘩”的水聲,十幾秒後,隨著一陣抖動,孫良添瞬間覺得神清氣爽。


    可惜的是,爽是一時的,折磨還在繼續。經曆了大喜大悲的孫良添暗暗發誓,自己今天遭受的屈辱一定要十倍百倍地報複回來。


    就在孫良添咬牙切齒地思索報複方法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的他神情一怔,有些迷茫地看著自己剛剛躺著的地方。


    自己能夠在清水床的一角解決三急,那麽之前被關在這裏的其他人會不會也是在床上解決的?會不會解決的地點就是自己剛剛躺下的地方?


    想到這,孫良添整個人都不好了!


    自己今天是遭了什麽罪啊!


    欲哭無淚的孫良添再也不敢躺著了,雙手抱膝蹲在床沿,把整個腦袋深深地埋在雙臂和膝蓋之間。唯有一雙露出來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黯淡無光。


    那一刻,孫良添深深體會到了什麽叫度日如年。他甚至感覺時間每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自己就會被扇一個大比兜。在不知道被扇了多少個大比兜之後,黑窩外麵終於有了新的動靜。


    “咚咚咚!”一陣粗暴的警棍敲擊鐵門聲,把陷入呆滯狀態的孫良添給驚醒了。


    剛抬起頭,眼神還沒有重新聚焦,又聽到門外傳來警員的嗬叱聲:“孫良添,趕緊出來,你的律師到了!”


    律師?什麽律師?……哦!律師!


    懵逼狀態的孫良添,過了好幾秒才把宕機的大腦調回到正常模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的律師,他終於趕來了。


    “哐嘡!”一聲,鐵門打開,外麵走道裏明亮的光線重新射入這個昏暗小房間的一刻,孫良添竟然有種想要哭的感覺。


    還是條子會整人啊!黑社會都沒這麽多套路!


    在警員再次催促下,孫良添整理了一下快要崩潰的心情,深吸一口氣,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驟然到了解脫,讓他忘記了自己還在苦厄之中。這一口深呼吸,差點要了半條老命。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竄出黑窩。


    扶著警用辦公桌,孫良添還是忍不住幹嘔起來。


    等他稍微舒服點之後,一旁的警員提醒道:“別忘記你的這些東西。”


    孫良添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站起身子,把托盤內的財物一一清點,發現沒有遺漏後,又重新佩戴回了身上。


    孫良添沒有第一時間在警員的帶領下到律師那邊,而是先去了洗手間。


    好好將身上能清洗的地方都清洗一遍後,孫良添這才來到問詢室。


    隻不過,推開門的瞬間,他再次愣住了。因為房間裏隻有一男一女,男的他自然熟悉,是自己的小弟韋吉祥。至於女的,隻可能是自己的律師。


    隻是…黃大文是女的嗎?不過也不對啊!老爺子曾經說過他年輕時候救過黃大文一命,那麽就說明黃大文年紀一定不小。現在這個女的看上去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和自己一般大小,這年齡對不上啊!


    “天哥!”韋吉祥先起身喊了一聲。


    懵逼的孫良添隨口應了一聲,眼睛卻死死盯著那個年輕女人。


    走進房間,坐到韋吉祥和女子對麵的座位上後,外麵的獄警也關上了門。


    “天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梁律師,是我特地找來保釋你的。”


    “不是律師,是大律師!”麵對韋吉祥的解釋,這位梁大律師進行了糾正。隨後,主動向對麵的孫良添伸出手:“孫先生你好,我叫梁慧心,你也可以叫我sandy。我這次受托專門來保釋你的。”


    “你好,梁大狀。我叫孫良添。”雖然不知道自己明明給賢少的是黃大文的名片,為什麽來的是這個梁大律師。


    但是孫良添還是很有禮貌地握住了對麵伸過來的纖纖玉手,輕輕一握,隨後非常知趣的一觸即放。


    然而,就是這短短的一刹那,孫良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微蹙的眉頭和輕皺的鼻翼。


    抽了抽嘴角,孫良添聯想到剛剛自己拿回物品時候,那幾個警員有意無意地遮擋口鼻的動作,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身上這味道不是簡單清洗一番就能消除的。


    孫良添朝著梁大狀聳聳肩,自嘲地笑道:“不好意思,剛剛被條子關到黑窩了,沒想到這麽點時間就已經被熏製入味了。”


    孫良添語氣輕飄飄的,實際上別有深意。一是控訴警方對自己采取了不當處置;而是責怪自己的律師來得太遲了。


    果然,能當上律師的都不是傻子,更別說是大律師。sandy一瞬間就聽懂了自己這位委托人話語裏的含義,卻沒有為此做出解釋。


    難道要讓她說自己本來已經洗好澡準備休息了,突然被電話吵醒。要不是好朋友開口苦苦哀求,自己才不會大晚上來幫一個古惑仔呢!能這麽說嗎?但凡有點情商的都不能說啊!


    因此,sandy不動聲色地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道:


    “孫先生,能方便透露一下你和那位報案人周佐治先生的關係以及矛盾嗎?順便詳細講述今晚你和周佐治先生直接發生的事情。”


    “在這說嗎?”孫良添神情有些遲疑地望向天花角落的閉路電視。


    sandy看出了孫良添的猶豫,自然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寬慰道:“您放心,孫先生。律師在場的時候,警方是不能進行監聽以及錄像的。就算偷偷進行監控,所獲得的證據法官也不會采納的。”


    聞言,孫良添也不再推諉,講述起了自己和佐治兩次見麵的經過,隻是省略了自己和朱婉芳上樓後的經曆。


    孫良添說得平淡,sandy卻聽得大呼過癮。原以為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案子。自己隻需要和往常一樣把這個古惑仔保釋出來就行了。


    沒想到這個古惑仔竟然是一個古代俠士般的人物,大德不缺、仁義十足。更是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關鍵時刻拯救了即將因脅迫而墮落的妙齡少女。


    這件事想想就覺得夢幻,感覺完全像是在看一部電視劇一樣。


    也許女生都愛幻想,亦或者麵前這個大律師不太相信剛剛自己所說的話。反正孫良添覺得這個sandy看向自己的眼神愈發奇怪。


    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孫良添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決定打破眼前的尷尬:“梁大狀,你看我這事怎麽處理?”


    “啊?…哦!”驟然聽到孫良添喊自己,還沉浸在感慨中的sandy立馬回了神,稍微思索了一番,開口道:“孫先生,你的事情我基本都清楚了。如果你沒有什麽隱瞞的話,我認為現在最好的方法還是先保釋,韋吉祥跟我說,您明天有很重要的事?”


    “沒錯,明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之一,所以我必須出去!”


    sandy點點頭:“好的,那麽我先給您辦保釋吧。”


    “多謝梁大狀。”孫良添道了一聲謝,隨後韋吉祥把信封裏的保釋金交給了sandy。


    隨著一陣關門聲,房間內就隻剩下孫良添和韋吉祥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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