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馬子?”四眼仔先是被孫良添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嚇懵住了,回過神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唬了。


    這個男人明明在女子後麵才進的店裏,兩人全場沒有交流。更別說方才在拿贓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在旁邊看好戲。要說他們是情侶關係,自己是打死都不信的。


    隻見四眼仔絲毫不懼,嘴角噙著冷笑:“你們都不是一起進店裏的,而且如果她是你的女人,你們怎麽不一起付錢?”


    “她在跟我鬧別扭,故意讓我在後麵付款!這都不懂?一看你就是個單身漢,對男女之間的情趣一無所知!”孫良添不慌不忙地辯解道,順帶著還反唇相譏了一波。


    “你!”四眼仔被懟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孫良添就想唾口大罵,隻是看著圍上來的賢少和細兔仔。眼見對麵人多勢眾,也熄了想要動粗的心思。


    隻能在心中暗罵:狗日的,真是可惡啊!原本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突然殺出這麽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程咬金,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隻是對方人多勢眾,尤其是那個領頭的,一看就不好惹。四眼仔決定暫避其鋒,也不跟孫良添一行發生衝突,指著掉在地上的布包裏的麵包和餅幹說道:“你說她是你馬子,那她的東西你幫她付錢啊!”


    “錢當然會付給你!”孫良添揮揮手,賢少遞過來一張一百塊的港紙。


    孫良添一把接過,直接甩到四眼仔的臉上,囂張地說道:“找錢啊!”


    事實證明,與人相爭,氣勢是很重要的。你強一分,對方就弱一分。你進一步,對方就退一步。


    這個黃衣女子都下跪祈求了,四眼仔已經得理不饒人,還想以此為要挾。而孫良添做出這種幾近打臉的行為,四眼仔卻置若罔聞,乖乖地找錢,甚至還是雙手遞上。


    孫良添接過錢,拎著已經付完錢的商品,又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這才帶著幾人離開便利店回到車上。


    幾人一上車,孫良添也不停留,直接一腳油門疾馳而去。倒不是怕四眼仔會報複什麽的,隻是因為港島街頭確實經常有巡警出沒。


    自己車上現在多了一個疑似偷渡客的女人,沒必要在這裏等著條子來找麻煩。


    等駛出去不少距離,孫良添終於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呂港生。”後座傳來一個脆生生的回答。


    “港生?港島居民?”孫良添有些驚訝,原以為是個偷渡客,沒想到是自己誤會了。


    孫良添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朝後座望了一眼。隻見那個叫港生的女人聽到這個問題,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直接把孫良添搞不會了。


    什麽意思?一半是一半不是?


    很快,孫良添就聽到了港生的解釋:“我確實是港島出生的,隻不過在內地長大。”


    “那有身份證明嗎?”坐在港生旁邊的細兔仔適時插嘴問道。


    明白麵前這三個人剛剛救了自己的港生也沒有瞞著幾人,搖搖頭,一臉的愁容。


    孫良添和副駕駛的賢少對視一眼,試探地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港生張了張口,正準備回答時,突然間,一陣“咕嚕嚕”的響聲從她腹中傳來,瞬間傳遍了整個車廂。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港生感到十分尷尬,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三個人,隻見他們臉上毫無波瀾,仿佛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


    但是,港生的臉頰還是像熟透的蘋果一般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如果不是因為孫良添他們三個表現得如此鎮定自若,恐怕港生早就已經將自己的臉深埋進膝蓋之間了吧!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自從來到港島,由於自己沒有身份證明,連份正經工作都找不到。錢也早就用光了,否則也不至於冒險去便利店偷東西吃。


    孫良添輕咳一聲,目不斜視地說道:“我餓了,有什麽吃的嗎?那個賢少,我記得你好像買了點關東煮吧。一人一串分了吧。”


    賢少聞言翻了個白眼,看來小貢布今晚是沒夜宵吃咯。


    打開包裝盒,賢少遞給孫良添一根香腸,又遞給細兔仔一串魚丸。他自己則叼了一串牛肉丸,剩下的關東煮,連湯帶盒子一起塞到了港生的手裏。


    “吃吧!我們剛剛從酒樓回來,還沒消化呢,現在吃不下這麽多。”賢少對著想要婉拒的港生說道。


    港生抿抿嘴,擦了一下有些濕潤的眼角。自己自從到了港島,還沒有享受過這種溫暖,尤其是這種溫暖還是三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給予的。


    剛想說聲謝謝,肚皮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在孫良添三人的催促中,港生終於開動了。


    由於貢布喜歡吃葷的,所以賢少這次挑選的關東煮都是肉類。對於港生來說,早已記不清上次吃肉是什麽時候了。加上肚子實在是餓極了,所以吃相不是很美觀。


    不過就是這種大快朵頤的樣子,讓孫良添三人皆是會心一笑。


    尤其是細兔仔,還很貼心地提醒港生別光顧著吃,多喝一點湯,別噎著了。


    等港生風卷殘雲一般解決了整個關東煮,連一滴湯都沒留下,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眼三人。


    孫良添卻沒有心思關注這些,有些擔心地問道:“港生,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沒有身份證明在港島很難生存的!”


    “我有個小姨在港島,我想投奔她!”


    “有親戚啊!那還好點,她住哪?我們送你過去。”


    “我不清楚,我知道她工作的飯店。”


    “需要我們派人幫忙嗎?”


    聽到孫良添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港生連忙搖頭:“謝謝你們三位。我打個電話就能聯係的小姨了。不需要再麻煩了。”


    今天她已經受到恩惠太多了,實在不想再麻煩孫良添一行了,所以直接選擇了婉拒。


    對此孫良添隻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人家都拒絕了,自己硬要貼上去,反而容易顯得自己居心不良。


    於是,孫良添果斷轉換話題:“你現在住哪裏?我們送你過去吧。”


    港生眉頭微蹙,一副糾結的模樣。最後在孫良添第二次問起來的時候,才勉強作答:“我現在住在二娣橋附近。”


    “二娣橋?”孫良添眉頭一挑,居然離自己的房子不遠。


    於是接下來一段路程,大家也就在閑聊著。車子很快來到二娣橋,穩穩停下了車。細兔仔給港生打開車門,又把那個裝著麵包、餅幹的布包遞給港生。


    孫良添和賢少也跟著下了車,有些擔心地問道:“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港生搖搖頭。


    孫良添也不再說什麽,隻是從衣兜裏掏出剛剛在便利店裏找的零錢,一股腦全塞進港生的布包裏。


    在港生驚詫的目光中,孫良添笑著說道:“你身上應該沒錢了吧,打電話給小姨也是要錢的,你就收著吧。”


    孫良添語音剛落,就看到港生眼眶裏又開始蘊含淚水。最後眼睛輕眯,將淚水生生止住,然後展露出一個溫婉可人的笑容。


    對著孫良添三人一個深深的鞠躬,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


    回到車上的孫良添也是加快車速,把賢少和細兔仔分別送回了家。隨後自己也往回趕。


    透過車窗玻璃,孫良添抬頭看著頭頂那片夜色都遮不住的烏雲。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狂風搖晃著道路兩旁的綠植唰唰作響。


    看來是要下暴雨了。孫良添又忍不住踩下油門,再次給車子提提速,爭取在暴雨到來之前趕回家中。


    果不其然,正如孫良添預料的那樣,當他踏入家門並迅速關閉門窗時,一場傾盆大雨瞬間襲來。豆大的雨點如密集的子彈般傾瀉而下,狠狠地撞擊著窗戶玻璃,發出清脆而響亮的“砰砰”聲。每一滴雨水都充滿了力量,仿佛要穿透這層屏障,闖進屋內。


    隨著雨聲驟起,孫良添反而心中湧起一股寧靜之感,靜靜地欣賞著這場暴雨帶來的獨特景象。


    孫良添輕呼一口氣,心中暗道慶幸。要是再晚一點,肯定要淋雨了。


    左右現在也無事,孫良添直接洗了澡躺在了床上。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孫良添隻覺得十分安逸,今天晚上自己一定能睡個好覺。


    隻是孫良添一直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仔細思索一番還是沒有頭緒。也就沒有再多做糾結,蓋上被子倒頭就睡。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窗外一聲驚雷把睡夢中的孫良添給驚醒。


    “哢嚓”一聲電光落下,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傳來,嚇得孫良添一個激靈。


    迷茫的雙眼望向窗外,看著那偶爾間的光亮。孫良添這才反應過來,就在自己睡著的一段時間,暴雨已經變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雷雨。


    看著樓下明顯有些積水的道路,孫良添暗自琢磨。隻怕等明早起來,外麵道路的低窪處就會成為一片汪洋。


    尤其是二娣橋附近,那裏一下暴雨就會淹沒到橋麵,誰要是一個不注意,指不定就會滑落到河裏。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這些年一直有人在此落水,港島政府也不知道修繕一下。孫良添不禁吐槽起來。


    瞬間,孫良添覺得自己腦海裏電光一閃,好像抓住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二娣橋!


    沒錯!就是二娣橋!二娣橋附近並沒有什麽旅館或者群租房,那麽港生晚上到底是住在哪呢?


    孫良添腦子飛速轉動。如果港生沒有住的地方,那麽她在二娣橋那能容身的地方就不多了,最有可能的是橋洞。


    隻是現在暴雨下了這麽久,肯定也淹沒了橋洞。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孫良添眉頭深鎖,心中不免為港生的處境擔心起來。兩人萍水相逢,自己隻是看不過四眼仔店員趁人之危,才選擇出手相助。


    但是不可否認,港生這個在內地生活的港人身份,讓孫良添聯想到了自己前一世。雖然還是有些區別的,但是孫良添還是感受到一絲親切感。


    既然已經確定港生現在情況有些糟糕,孫良添也不再猶豫,套上外套,抄起一個大號手電筒就奪門而出。


    因為外麵還在打雷,孫良添沒敢打傘,隻是披了一件雨衣。


    二娣橋離孫良添的住所並不遠,隻隔了一條街道。但是,因為這裏是附近低窪處,孫良添仍是艱難地涉水而過。


    到了二娣橋,不出所料,整個橋麵都浸沒在河水之中了,橋洞更是沒能幸免。


    看著這湍急的河麵,孫良添鬆了一口氣。港生再傻也不會呆在橋洞裏麵吧!隻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躲雨。


    正待轉身想要去尋找港生的時候,孫良添瞳孔驟縮,猛然回過頭,死死盯著河麵一角。在那裏一個破舊的布包被勾在了浮枝上。


    “操!”孫良添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他像發了瘋似的衝向河邊。此刻的他雙眼布滿血絲,滿臉猙獰。


    緊緊盯著那個布包,目光如炬。孫良添開始以布包為中心,警惕而又急切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每一個細節、每一處動靜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神。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河水流動的潺潺聲,甚至連空氣中的細微變化,都引起了他的高度關注。他的心跳愈發急促,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之中。


    孫良添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這種情況下嘴巴比眼睛更有用,自己方才關心則亂,居然都忘了這茬。


    趕緊高聲喊著港生的名字,生怕她聽不清楚,特地用粵語和普通話輪流呼喊。


    同時還不忘用手電筒掃視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就在這一遍一遍的呼喊聲中,孫良添感覺自己的嗓子裏正在泛著一股鐵鏽味,心裏也逐漸絕望。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背後的河岸上傳來:“是孫先生嗎?”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原本神經就處在極度緊張狀態的孫良添嚇了一個激靈。隨後急忙轉身,將手電筒照向聲音來源地的那道身影。


    一個熟悉的麵容瞬間映照在孫良添的眼底。雖然頭發和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濕,粘在身上。但是孫良添還是一眼就認出她就是港生。


    孫良添隻感覺自己心中五味雜陳,有慶幸,有埋怨,有激動,亦有憤慨。隻想指著對方的鼻子大聲質問。


    無數想要責怪的話語在孫良添衝到她麵前的那一刻,全都堵在嗓子裏,再也說不出來。


    萬千念頭最後隻匯聚成一句輕飄飄的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四個字,隻有四個字。港生原本還有些緊張、畏懼的臉,再聽到孫良添不斷重複這四個字的時候全都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一副混合著雨水和淚水的的笑容。


    她從沒想過,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人在雷雨夜,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居然會不過一切地來找自己。


    明明大家隻是萍水相逢,明明自己已經虧欠他良多。為什麽世上還有這麽好的人?


    覺得自己快要崩潰的港生,哪裏知道,孫良添也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


    如果一個陌生人遇到了意外,孫良添可能也就感慨一下,轉頭就忘了。但是倘若發生意外的是自己認識的人呢?


    孫良添不敢想象一個幾小時前還和自己坐在一輛車上吃關東煮的人,就因為自己的漫不經心才導致她出事。自己會有多麽自責!


    不過幸好,港生她安然無恙!


    孫良添長出一口氣,暗自感到慶幸,同時又為自己的這種心理感到不安哪裏。隻覺得自己還在被那該死的警察道德感綁架著,明明自己已經打定主意脫離警隊!


    有那麽一刻孫良添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自己好的不夠純粹,又壞得不夠徹底。殺伐不夠果斷,做事猶豫不決。對於這樣的自己來說,黑道發家,洗白上岸,這條路自己真的走的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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