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夜,蕭風就端坐在那石台上修煉著名《大荒經》的玄法,運轉那張整個部族用生命保存下來的玄法,玄法運轉間血脈如奔騰的江流在身體內狂流,心髒如大地的心跳在平靜的顫抖。


    感受著大戰來臨時最後的安寧,感受著這一顆顆心髒跳動,奏響的生命樂章。


    一夜無話,天空之中掛上了隻有光明卻讓人感受不到溫暖的太陽。而那太陽周圍的血色暈圈,卻更接近那太陽,像是要吞噬了那微弱的太陽一般。


    而就在此時整個血海翻湧了起來,一股衝天的死氣,一股血煞之氣,衝破了天際,那本就被染紅了的天際變得更加鮮血欲滴,好像那片安靜的天空都已經被血煞之氣腐蝕了一般。那無盡的血海之上的血霧在陽光下卻並未減弱,變得更濃更加妖豔神秘莫測。


    陣陣死亡的慘嚎聲,在血霧之中此起彼伏的傳來,那是毀滅死亡的樂章。


    生、滅在這荒島與血海間相互對立,隻有這荒島的天空還保留著最後的清明。


    神女站在微微洞府門前微微凸起的石台上,清風鎮鎮,白衣飄飄,黑發輕舞,那雙眸子恢複了古井無波,好像那血海之上的天空,那血海之處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慘嚎聲,都無法震懾她的心神,伊人山風中獨立,望海心不動,讓神女顯得更加神秘莫測卻聖潔無上。


    幾十頭白月神猿已從巨靈峰爬下跟隨白毛巨猿與金毛巨猿,向著那血沙灘而去,他們並未發出任何的吼聲,極為安靜,好像是麵對一件極為安靜的事。


    強大的各族荒獸也已經站起身,一夜未眠或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一頭頭蠻獸,向著那血沙灘的方向緩緩而去,好像這就是千百萬年來這個島上生命的宿命,好像那片峽穀臨近血沙灘的那處峽穀就是他們最後的生命歸處。腳步極為沉重緩慢,龐大的身軀使這座峽穀地動山搖,卻並未有一絲的猶豫之色。


    天空中無數飛行的蠻獸,亦是無聲的向著荒島穀口處而去,風中隱隱傳來嘶嘶破空之聲。


    無法用言語來描繪此時島嶼之上荒獸心中此時的情緒,若用兩字也隻剩下大戰前的沉默。


    蕭風靜靜的看著荒獸此時的行動,眼中閃爍堅毅的目光,雙拳緊緊握起,肩頭的小蠻已然醒來,隻是那烏溜溜的眼睛卻不斷轉動。


    嗜血倉鼠已經聚集,卻並未有任何的動靜,那一胖一瘦站在近萬隻嗜血倉鼠身前,也並未在輕聲‘吱吱’叫。


    ……


    大妖看著天空,撫摸著‘月缺’神劍,眼裏卻是透出無奈,一張英俊的臉,完美的臉,扭曲,抱怨道:“每次血月之日來臨前,你們這群家夥總是像是生死離別一般,搞得如此沉重,哎!也不知這次會不會順利挺過這次劫難,血沙灘之上的‘葬魂花’這次出現的這麽早,每次不都是血月之日才會出現在血沙灘之上麽?為何這次出現的這般早?”聲音帶著疑惑。


    “這該死的的金色骷髏,恐怕所有生靈都死了,那廢材都不會死吧!”


    金色骷髏搖晃著骷髏頭,伸展著懶腰,一身金色的骨骼發出‘嘎吱’‘哢哢’‘嚓嚓’‘嘎嘣’聲一陣亂響,又藏到了大樹濃密的枝葉中。


    就在這時大妖憑空出現在金色骷髏身後,一手抓住金色骷髏的脖頸金色骨頭,罵罵咧咧道:“是不是這次你又要最後再出現在戰場?”


    金色骷髏骨骼渾身顫抖,悼亡之魂急劇閃爍。


    “什麽?你怕死?怕死你這次為何來的比我還快?是不是你又發現什麽秘密?”


    金色骷髏在大妖手中無力的滑動著四肢,悼亡之魂閃爍變得微弱。


    “該死的廢材!是不是老子對你不好?竟然學會隱瞞我了?這次你就跟在我身邊!”


    大妖說著提著手中嬌小的金色骷髏,腳踏‘月缺’神劍向著血沙灘飛去。


    ……


    “蕭風,我怎麽感覺一股壓抑的讓我喘不上氣的氣息。”


    “小蠻,大戰就要來臨,不知這次能否順利度過這場劫難,我雖未參加一次,但是我能感覺到這劫難極其慘烈。”


    “那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我現在又後悔昨天晚上答應你的事情了。”


    “男子漢怎麽可以言而無信!”


    “可我是一隻小鳥,我不是男子漢,我也不做男子漢!”


    “白月巨猿對你如何?”


    “不錯。”


    “那火焰般的大鳥對你如何?”


    “也不錯。”


    “你不想為他們做些什麽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我隻是一隻小鳥!”


    “我知道你是一隻小鳥,可是你並不是一隻普通的小鳥。”


    “真的?你怎麽知道!”


    “因為離開血界的大陣與你有關!這些蠻獸都無法離開這座島嶼,而你的血液卻能開啟離開的大陣,你以為你就是普通的小鳥麽,你是一隻通靈鳥!而你現在是這荒島上,獨一無二的通靈鳥!是能開啟那大陣,非同一般的通靈鳥!”


    “那是你先人無恥的設計!那是赤裸裸的謀殺!怎麽可以如此無恥的,讓我小蠻流血!”小蠻站在肩頭極為憤怒的‘啾啾啾’叫著,可是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卻閃爍得意的神色,好像蕭風那獨一無二、非同一般描述自己很是受用。


    一胖一瘦兩隻嗜血倉鼠走到蕭風石台下‘吱吱’一陣叫聲:“統領是不是我們應該開拔!去血沙灘?”


    蕭風卻在刹那聽到那一胖一瘦嗜血倉鼠的聲音在心中響起,難道自己昨晚的修煉感悟,現在能知道這些嗜血倉鼠在說些什麽了?


    “小蠻,告訴他再稍微等等,等所有巨大的荒獸都離開,我們在開拔,告訴他們我希望我們能一直戰鬥到最後,用行動來告訴那些強大的蠻獸,我們是不可缺少的嗜血倉鼠軍團,為‘榮耀’而戰!”


    小蠻一陣解釋,而小蠻扭轉頭顱好奇的看著蕭風:“你能聽得懂他們說話了?”


    “嗯,也許是昨日修煉,才會如此吧!”


    一切都源自那顆力量源泉心髒的感悟,來自那生門符印擁有了自己的生命,而蕭風並不知道。


    《大荒經》所記載的玄法修行之路分為凝血――築脈――鍛骨――蠻啟――通靈――蠻魂――蠻化――問鼎――返祖。


    不是隻有通靈之境時才可能聽懂萬物之音,聽到萬物之聲?自己現在也許是一腳踏入‘鍛骨期’,怎麽現在就能聽到這些嗜血倉鼠的話?蕭風看著興奮的兩隻嗜血倉鼠心中一陣疑惑。


    兩隻嗜血倉鼠聽到蕭風的話後,眼中興奮閃爍,昨夜那個夢就要實現,他們心中恨不得血月之日馬上就來然後回到自己部族內,成為最威名的嗜血倉鼠。


    “是統領大人!我們一定好好表現!不會丟我們嗜血倉鼠一族無畏、無懼、勇敢的榮耀!”


    身後嗜血倉鼠群卻是‘吱吱’叫起:“榮耀!”


    蕭風看著這些嗜血倉鼠麵帶微笑,隻是心中卻不知道這些嗜血倉鼠有多少會生存下來!他相信甚至堅信一定可以渡過這場劫難!


    蕭風雙拳緊緊握起,眼中閃爍堅毅之色,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一定可以!


    猛然蕭風抽出腰間血煞,刀指向青天!大吼一聲:“榮耀!”


    小蠻解釋。


    所有嗜血倉鼠與蕭風一般舉起自己鋒利的前爪‘吱吱’尖叫衝破雲霄:“榮耀!”


    而這兩個字現在好像已經烙印在了近萬隻嗜血倉鼠的心中。


    蕭風就這樣帶著浩浩蕩蕩的嗜血倉鼠向著峽穀而去,此時這巨大的廣場中群獸早已一去而空,隻剩下蕭風小蠻與這群嗜血倉鼠。


    嗜血倉鼠的步伐極為整齊,跟在蕭風身後,雙眼閃爍著興奮堅毅的光芒,這是一群血液已經燃燒的嗜血倉鼠,他們單純的一塌糊塗,因為這群嗜血倉鼠並未有那麽一隻參加過血月之日的對抗墮靈生物的戰爭,他們不知道血月之日真正的荒獸絞肉機。


    巨大的荒獸在悲哀聲中倒下龐大身軀的畫麵,一群群墮靈生物不怕死,不!他們本就沒有生命,感受不到痛苦死亡是什麽意思!不帶有任何情緒的與鮮活生命的蠻獸廝殺,而每次血月之日時,荒獸唯一的信念便是一定要阻擋住這些墮靈生物!因為身後是峽穀內的神山,身後那無盡的群山環繞的荒島腹地,有他們年邁的父母,有他們呱呱待補的孩子,有他們所愛的人!因為這些他們忘記了身上的傷痕,忘記了疼痛,忘記了那些該忘記的,但是就在倒下的瞬間,他們眼中心中會想起自己的所為。


    那並不是榮耀,是一種責任,越是強大的生命越應該去做的責任。


    大妖經曆了三次血月之日的劫難,神女與那金色骷髏也許更多,因為他們活的比大妖更久。


    大妖是可憐的人,卻不可憐,他的父母在血月之日中死亡,隻有神女或白毛巨猿與金色骷髏知道大妖的經曆。


    大妖與白毛巨猿站在群獸的最前方。


    大妖靜靜的看著血海翻湧,他依稀記得金色骷髏抱著年幼的自己,努力養育自己的畫麵,嘴角微翹。


    他看著血海,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是長的什麽模樣?可是他腦中沒有任何自己父母的模樣!無數腥風血雨背後,微笑不羈的背後,是一段段坎坷的遭遇,是對這血海中墮靈的憤怒!為什麽要奪走他的父母?為什麽要從那血海中出來攻擊荒島!沒有人給他答案,他要用神女給他的‘月缺’神劍,不斷的斬殺墮靈生物,隻有這樣他心中才會真正的平靜。


    他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神女把‘月缺’神劍給予自己時的畫麵,他每次都很拚命,即使白毛巨猿甚至已經死去的金毛巨猿的父親,也未有大妖斬殺的墮靈生物多!


    他眼睛看著身旁垂頭喪氣金色骷髏,站在自己身旁,大妖知道這個家夥!沒有人能比他活的更久,神女也是這金色骷髏撫養照顧長大,沒有人知道這金色骷髏的來曆,大妖又不喜歡這金色骷髏,每次血月之日時躲在後麵,甚至血月之日過後才出現!


    神女依然站在那雲霄之上的洞府門前的石台上,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那裏,等待著。


    蕭風留下來,是因為這些本沒有他任何的事情,他甚至都不過是誤闖進入這個世界的過客,現在卻與他牽上了關聯,因為神女的救命之恩,因為金色骷髏的救命之恩,因為他感覺自己先人留下的遺跡,蠻獸們卻崇敬著那神山用生命為自己為親人守護著那神山!


    因為這麽多的因為,所以蕭風留下來,全力以赴的去與這些蠻獸共同度過這場劫難,共同保護這座荒島。


    蕭風身後的嗜血倉鼠無比信任蕭風,因為蕭風與神女的關係,因為早已被神化的蕭風是威武不凡輕易斬殺墮靈生物的男人!因為蕭風使得這些看似弱小的嗜血倉鼠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嗜血倉鼠每走一步都會齊齊‘吱吱’喊著:“榮耀!”


    ‘榮耀’兩字是真正屬於這一群正矗立在那的各色各異的荒獸們,是屬於現在正靜靜等待血月日來臨保護島嶼的蠻獸們!


    蕭風認為自己並不配那兩字,因為若是血月之日,這場災難未能渡過,他還有生機,可以離開這裏,可是島上所有的生命都會毀滅!


    沉默的氣氛也被這群嗜血倉鼠那吱吱整齊的‘榮耀’兩字打破。


    神女好像知曉峽穀內的變化,古井無波的雙眼依然古井無波,隻是那雙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過,來得快,消失的也極快,因為此時神女正感應著‘死亡之船’何時來臨這血沙灘。


    當‘死亡之船’真的來臨時,墮靈便會在血月當空時,在那‘死亡之船’周身脫離血海,突破血海的束縛,登上血沙灘,踏臨這座荒島。


    那時才是真正的‘血月之日’!鮮血染長空,不記雲中月的真正‘血月之日’!


    ……


    血海中,在濃濃血霧中,一瘦死氣籠罩的滄桑巨船,依舊在茫茫的血色霧海中航行,那巨大的船身生滿了黑鱗,船帆已經破舊,船首卻是不知何物的巨大頭蓋骨所作而成……


    所行使的方向,正是血沙灘那峽穀穀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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