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壯漢排開眾人,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行至閻樂麵前。


    他身材魁梧,肌肉賁張,周身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威壓。


    閻樂甚是謹慎,雖此前從未見過此壯漢,但鹹陽城向來龍蛇混雜,水極深,誰也不知眼前此人背後有著何等勢力,是否為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他不敢有半分怠慢,趕忙拱手道:“不知這位壯士是何人?”


    壯漢麵無表情,抬手間,一塊有著繁雜紋路的令牌亮出。


    那令牌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之光,仿若蘊含著某種神秘且強大之力。


    閻樂瞳孔驟縮,此種令牌他曾見過。


    雖具體之事他並不知曉,但當初鹹陽令曾鄭重言明,但凡有此令牌之人出現,他們皆要退避三舍。


    “中尉,此事到此為止吧。”


    壯漢的聲音低沉而渾厚,帶著不容置疑之口吻。


    閻樂額上冒出冷汗,他深知此刻自己陷入兩難之境。


    一方麵乃自己職責所在,另一方麵是這神秘令牌所代表的未知且強大的力量。


    他嘴唇微微顫抖,欲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周圍的士兵們亦都緊張起來,紛紛看向閻樂,等待著他的決斷。


    現場的氣氛凝重得仿若要凝固一般,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閻樂身上,看他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閻樂留意到壯漢說話之時竟是帶著一抹微笑。


    等等,微笑?


    閻樂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念頭湧上心頭。


    顯然有位大人物亦在此處,且這位大人物對自己的印象應是不差,不然其屬下亦不會對自己這般友善,那究竟是何緣由呢?自己又能從中獲取些什麽呢?閻樂一時陷入沉思。


    他的大腦飛速轉動,試圖於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中尋得一絲線索,一絲能夠讓自己平步青雲的契機。


    壯漢見閻樂未作回應,反而是陷入沉默,不禁又催促道:“中尉,帶你的人走吧,今日此地之事莫要管。”


    他的語氣中已多了幾分不耐。


    閻樂從沉思中驚醒,瞧著壯漢這般急切的態度,他愈發篤定幕後之人對自己的態度了。


    屬下這般急切地催促自己,那必定與自己方才的行事方式有關。


    那便玩把大的吧,富貴險中求,大不了從頭再來。


    “對不起,這位大人,職責所在,其他人吾可放過,但青蓮居士作為主要人物,必須得帶回去審問!”


    閻樂義正辭嚴道。他的聲音堅定且響亮,仿若正義之化身。


    “如此說來你是不給麵子咯。”


    壯漢臉色一沉,主上還看著呢,此人雖得主人賞識,必將飛黃騰達,但那是日後之事,當下最要緊的是辦好主上交待之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脅,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職責所在,公是公,私是私。”


    閻樂選擇硬杠,臉上滿是正氣,那嚴肅的神情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公正無私。


    但唯有他自己知曉,心中仍是有些發虛的,他剛當上中尉未久,但亦見識過足夠多的權貴,體驗過權力的美妙,總會令人追求更大的權力,他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登至巔峰,他要做趙高,呸,他要更大的權力。


    他的心跳在加速,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可他依舊強撐著,賭上自己的前途與命運。


    一時之間,場麵安靜了下來,周遭之人見貌似厲害的壯漢出麵,結果閻樂依舊未退,心中竟有點佩服於他。


    空氣中仿若彌漫著緊張到極點的因子,讓人呼吸都變得謹小慎微。


    “今日你若不放人,那明日這中尉便莫要做了。”


    壯漢威脅道,他的聲音猶如悶雷,在這寂靜的空間炸響。


    “在其位謀其職,那是明日之事,但今日吾乃中尉,當盡忠職守!”


    閻樂擲地有聲,他的目光堅定熾熱,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焰。


    既然已然決定去做,那便要將事情做絕,凡事不可半途而廢,否則隻會前功盡棄。


    他的身軀挺得筆直,猶如一棵傲立在懸崖邊的青鬆,任憑狂風驟雨,亦絕不彎腰。


    “你……”


    壯漢一怒,額上青筋暴起,雙眼圓睜。


    已許久無人敢這般頂撞他了,那種被忤逆的憤怒令他的胸膛劇烈起伏。


    但望著閻樂一臉的義正辭嚴,他精神有點恍惚,當他還是這般年紀之時,自己亦是如此一臉正氣,懷揣著理想與抱負,不畏強權,勇往直前。


    可如今,歲月的磨礪,現實的殘酷,讓他改變了太多。


    隻能從眼前此人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那已然遠去、卻又無比懷念的青春歲月。


    現實改變了太多之人,故而人總是會懷念往昔。


    壯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無奈,有感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啪啪啪”


    一陣鼓掌之聲傳來。


    清脆的掌聲於這寂靜而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紛紛循聲望去。


    隻見數個氣勢十足的黑衣侍衛正動作利落推開眾人,於人群中開辟出一條通道。


    中間乃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以及一個明豔少女,正穩步朝這邊走來。


    行至閻樂跟前,中年人一臉欣賞地看著他。


    那目光猶如實質,仿佛能洞悉一切。


    “你很不錯,吾與鹹陽令相熟,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吧。”


    中年人的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閻樂心頭劇震,隻覺此人看向自己之時,就似一頭祖龍在盯著他,令他瞬間汗毛直立。


    他深知,此人定然是個天大的人物,此無疑是他千載難逢之機,他拚死亦要抓住,他不願一輩子庸庸碌碌僅做一個鹹陽中尉。


    他的內心在瘋狂呐喊:“此乃改變命運之時刻,定要抓住!”


    “這位長者,雖您與鹹陽令大人相熟,然此乃公事,公私不可混淆,還請長者莫要挑戰大秦律法。”


    閻樂頂著巨大壓力說道,聲音微微顫抖,卻依舊堅定。


    “哦?就連鹹陽令亦不可嗎?”


    中年人饒有興致問道,眼神中多了幾分玩味。


    “大秦律法至上,除了陛下,誰也不可更改大秦律法,請恕在下不能徇私枉法!”


    閻樂說話愈發順暢,每一個字都仿若用盡全身之力。他知曉,自己這一把玩大了,要麽一步登天,要麽墜入深淵。


    死,他不懼,怕的是毫無希望,怕的是永無出頭之日。


    他的眼神中燃燒著孤注一擲的決心,緊握著的拳頭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你知不知曉,鹹陽令一聲令下便能取你性命,你就不懼掉腦袋?”


    中年人目光如炬,緊緊逼問。


    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將閻樂的靈魂洞穿,聲音猶如重錘,一下下敲擊在閻樂的心間。


    “怕,自然怕,然在下忠於大秦帝國,非忠於鹹陽令,我堅信鹹陽令大人在此,亦不會徇私枉法。”


    閻樂已然找到感覺,將自己不畏強權之人設立起。


    此刻的他,盡管內心恐懼如潮湧,但臉上仍竭力保持著堅定之色,聲音也盡量平穩有力。


    “那吾定要你放人呢?”


    中年人眼神一眯,露出危險之氣息。


    那瞬間收縮的瞳孔猶如即將捕食的猛獸,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這股危險氣息凍結。


    閻樂心頭亡魂大冒,自己似乎玩得過火了,整個人僵在那裏。


    豆大的汗珠自他額頭滾落,後背的衣衫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欲說些什麽,卻覺喉嚨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響。


    大腦一片空白,雙腿也開始不聽使喚地打起哆嗦。


    先前的堅定與勇敢,在此刻仿佛被瞬間抽離,唯剩滿心的恐懼與懊悔。


    他在心中暗自叫苦:“難道我真要就此萬劫不複了?


    就在這尷尬之際,又有一群士兵衝了進來。


    為首乃是一個官員,他神色焦急,大聲叫嚷:“是誰在此鬧事?”


    那聲音於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尤為刺耳。


    而後他瞧見了閻樂與那個中年人。他難以置信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中年人,這一看將他嚇得魂飛魄散。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腿亦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他趕忙奔過去,在中年人幾丈之外,中年人身邊的侍衛已然把手搭在了劍柄之上,他急忙刹住腳步,躬身一拜。


    “微臣參見陛下!”


    陛下?


    陛下!


    所有人皆被嚇了一大跳,眼神中滿是驚愕與惶恐。


    與他們一同飲酒的竟是陛下,他們尊崇的皇帝陛下竟與他們一起喝酒?但堂堂鹹陽令不可能騙他們吧?而且也唯有鹹陽令見過陛下,他們可是未曾見過的。


    所有人皆一愣,而後又回過神來,皆躬身下拜。


    “參見陛下!”


    聲音整齊而響亮,帶著深深的敬畏。


    “免禮吧,朕今日與民同樂,不必多禮。”


    中年人也就是嬴政看向閻樂,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


    “這下能放人了吧?”


    閻樂此刻整個人內心紛亂至極,他知曉這是個大人物,可萬萬未曾想過是如此天大的人物。


    整個人麵無表情立於那裏,給人的感覺似乎是不想放人的意思。


    鹹陽令雖不知具體情形,但他知曉此刻最該如何做,他一腳踢在閻樂的腿上,怒喝道:“陛下有令,還不放人。”


    閻樂這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低下頭顱。


    “陛下有令,莫敢不從!”


    隻是這般模樣,讓人感覺他好似有點不服氣的意思。


    “嗬嗬,真是個有趣的小家夥。”


    嬴政不以為意,反倒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神情。


    那笑容中似乎包含著對閻樂的期許與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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