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牽著自己的手,把人帶著往床邊走,又按著他的肩讓他坐在床邊,看清了他眼下的兩片烏青。


    她捧起賀璟的臉,用手指撫過他的眼下道:“那我就留在這給你‘療傷’,現在,你先去好好睡一覺。”


    “我不走,你一睜眼就能看見我。”


    賀璟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她的眼下同樣是淡淡的烏青,他捉住自己臉上的手,“你也要休息。”


    “但是我不想回莊子,我想多和你待會。”


    這麽久不見,剛見一個時辰不到就要趕她走,要不是古人保守,她都想抱著賀璟一起睡,想到這她語氣裏不自覺染上幾分委屈。


    她腮幫子鼓得圓滾滾,嘴巴也微微嘟起,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望著他,聲音粘粘乎乎,像小貓輕輕伸著爪子,撓在他的心口。


    他站起來將人摟進懷裏,摩挲著她的發絲,“是我考慮不周,是我的不是。”


    聽他這麽說,薑小滿竟覺得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抬起手捶了賀璟幾下,“你討厭死了,大傻子。”


    氣壯慫人膽。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我要你抱著我睡。”


    賀璟聽清後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立在原地,他何嚐不想,他巴不得時時刻刻可以與她待在一起,但不是現在。


    薑小滿半天沒聽到回應,不滿地晃了兩下道:“我困了,我要你抱著我睡。”


    賀璟思緒短暫停頓後又迅速恢複理智,他紅著耳根支支吾吾道:“於理不合。”


    意料之中。


    她也作夠了。


    “你可願嫁我為妻?”


    薑小滿:!


    她才十五!


    賀璟緊接著道:“邊關凶險,我不想娶了你之後讓你整日跟著擔驚受怕,本想等到邊關平定再請父皇賜婚,但…”


    薑小滿驚得語速都加快了不少,“不用但是,你的想法很好,成親的事我不著急,就算再等上十年也不算晚。”


    她多怕明日就要成親。


    二十五合理。


    最早最早十八歲不能再早了。


    她的抗拒過於明顯,賀璟已經開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想了一圈,缺點找了一籮筐,但他還是不確定是否有遺漏,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不是。”薑小滿的瞌睡蟲都沒了,隻想給他說個清楚明白,讓他別整日胡思亂想。


    “你特別好,我也特別喜歡你,我知道十五已經可以成親了,但是女子十五歲身體還沒長好,太早就背上生育的擔子對身體不好,所以我想再等等,至少再等三年。”


    “都聽你的,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到時你不想生子也無妨,全都由你做主。”


    賀璟萬分珍重吻上她的發頂,他深知生育對女子是一道鬼門關,當年母後也是因為生育才…


    他不想再失去一個薑小滿。


    除了她,他什麽都可以不要。


    他一下一下的吻在薑小滿的額頭,手臂也不斷收緊。


    薑小滿感覺到他的不安,任他抱著、吻著,隻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在薑小滿一個大大的哈欠後,賀璟才如夢初醒。


    最終,兩人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薑小滿趴在床邊,垂著胳膊,賀璟躺在地上剛好可以牽著她。


    本想推脫一下床鋪使用權,可躺下後卻發現床和地一樣硬,比起莊子上的還不如,更不要說同宮裏的床鋪相比,薑小滿也沒再糾結,聞著枕頭上獨屬於賀璟的香氣迅速入睡。


    再次睜眼時印入眼簾的就是賀璟溫溫柔柔的笑臉,薑小滿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被美色迷惑,抽出垂在床邊的手往他臉上摸,含糊不清道:“你長得真好看,想親親。”


    賀璟牽著她的手放在唇部輕輕吻了一下,“醒了?要不要再睡會?”


    “醒了,餓了。”


    賀璟輕笑著坐起身,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先起來洗漱。”


    “臭小子,我徒弟呢!”


    賀璟剛走出營帳就被人吼了一嗓子,空青幾人都不敢阻攔,隻垂著眼瞼站在一邊。


    賀璟這會才看清葉決明正燃著熊熊怒火的臉,“師父…”


    趙大夫幾人眼神也並不和煦,隻是沒有葉決明這麽直白。


    葉決明冷哼一聲甩了甩衣袖,“別喊我師父,葉某擔當不起。”


    薑小滿聽見外麵的動靜,剛一走出來還沒看清局勢,就被葉決明的怒火無差別攻擊。


    兩人被噴得滿臉唾沫星子。


    薑小滿求助的眼神還沒飄到站在一邊的趙大夫幾人,同賀璟兩人就被葉決明一手一個拎進了營帳。


    “跪下!”


    薑小滿一秒下跪,垂著腦袋老老實實道:“師父,弟子知錯了,請師父責罰。”


    “錯在何處?”


    “弟子錯在不聽師父教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葉決明重重拍在身旁茶幾上,突然的動靜把幾人都嚇得一哆嗦。


    賀璟道:“師父…”


    “你先跪在一邊,一會再來收拾你。”


    賀璟重新閉上了嘴,跪在旁邊一句不敢多說。


    薑小滿見葉決明如此大的火氣,心裏盤算著自己還有什麽錯,沒去幫著包紮?沒給他們做飯?沒伺候在師父身邊?


    “你還不知錯!”


    她犯的最大的錯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不是這個錯,她當真想不到別的。


    她縮著脖子,眼睛微微向上打量,小心翼翼道:“請師父明示。”


    葉決明拍得茶幾上的杯碟響個不停,痛心疾首道:“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男女身上,世人不會對男子過多指責,但女子不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更何況他位高權重,今日他對你一心一意,你能保證他一輩子如此?一輩子不會有別人?到時你該如何?你又能如何?


    師父隻是希望你能學會保護自己,不要被別人幾句花言巧語蒙騙,看清一個人需要時間,多去看他做了什麽,而不是聽他說了什麽。”


    最後,葉決明長歎一口氣問道:“如今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


    一番話發自肺腑、掏心掏肺,聽得薑小滿眼淚汪汪,但…


    “師父,您可能有點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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