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邊關是件大事,第二日薑小滿起了個大早,去萬寶軒買了一個平安鎖先去了餘府,餘夫人又生下了一個男孩,雖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孩,可新生命的誕生總是讓人欣喜。


    餘夫人見到薑小滿本是佯裝生氣,可聽見她要去邊關後臉色都變了,“這邊關現在是什麽光景,你去了多危險,我們得多擔心你啊。”


    薑小滿乖巧聽著,等到餘夫人抱怨完才和她說起自己在那的見聞,見餘夫人不說話又道,“我保證,一定一定會平安回來,我每個月都給您寫信報平安。”


    餘夫人眼淚汪汪,拉著薑小滿的手不放,薑小滿隻能把頭靠在餘夫人身上,“您別把眼睛哭壞了,我運氣一向好,說不定再過兩年北川就變成我們屬地了呢,而且我就在營地又不用上戰場殺敵,很安全的。”


    “若需要什麽一定要寫信告訴我們,太苦了一定要回來,別犯倔。”


    薑小滿一臉乖巧全都應下。


    林元煦就好上不少,隻是看著她時有些意味深長,看得薑小滿有些心虛,借口要去江府便匆匆離開了。


    江逸不在府中,薑小滿來的時候心情都好上不少,看見宋時君後,薑小滿對江逸的埋怨才少了一些。


    宋時君比起之前氣色好上不少,整個人都發著光的感覺,見到薑小滿時滿臉笑容。


    可聽說她要去邊關後,笑容便消失了,變得和餘夫人一樣,薑小滿隻能把安慰餘夫人的話拿出來再說一次。


    “你是為了五皇子才去的嗎?”


    薑小滿也沒藏著掖著,大方承認,“但也不全是為了他,將士若是都能活著回家,那就是救了千千萬萬個小家。”


    最後,薑小滿去買了不少米麵、豬肉、雞蛋,充分利用空間,把裏麵塞得滿滿的。


    沒辦法,她實在是吃不了那麽多苦。


    沈懷謙被留在了醫館,跟著方羨知好好讀書,準備明年的鄉試。


    沈懷謙雖然人去不了,但仍沒忘記叮囑,“我考完就去找你們,小滿,記住二哥說的話,小心賀璟。”


    薑小滿點頭如搗蒜,生怕一個不同意就被沈懷謙扣下。


    之前輕裝上陣也要走上一個多月,現在一行人幾乎帶上全副身家,四五輛馬車裝得滿滿當當,還去了鏢局尋了幾個年輕力壯的鏢師一同前往。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邊關又在北邊,越發冷得出奇,寒風像冰刀一般,一下一下撞進骨頭。


    不知不覺好幾個月過去,一行人再次來到軍營。


    朝廷的糧草已經運送過來,軍營裏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北川民風彪悍,個個精於騎射,每年冬日對梁國邊境都是不小的威脅,好在北川今年遭到重創,直到現在也沒緩過來,雖然丟失的城池沒那麽容易奪回,邊關總算能過上幾日安穩日子。


    隻是這次路過虹安城時,薑小滿眼看著城裏沒有絲毫過年的氣氛,比起夏季還要低迷,不說和往年皇城相比,就連想買串冰糖葫蘆都見不著攤販。


    來到軍營時賀璟正在與沈將軍商議要事,空青將一行人領去營帳先行休息,薑小滿和迎春雖扮做男子,但仍與其他人分開兩個營帳。


    一路騎馬趕來的薑小滿早已凍得透透的,營帳裏幾個炭盆早已燒得暖和和,薑小滿剛一進來還有些不適應。


    薑小滿本想在凳子上休息一會,一不留神竟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時天色尚早,隻是四處不見迎春。


    剛走出營帳就看見空青等在外麵,薑小滿這才知道幾人壓根閑不住,已經去了廚房準備暮食。


    薑小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麽多人大老遠趕來邊關可不是為了來做飯的,她要讓他們每個人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


    她留在營帳裏一直寫寫畫畫,雖然這些都是古人的智慧不斷改進的成果,但現在時間最寶貴,早一日計劃好就能早一日執行。


    薑小滿對這些事項也沒那麽了解,都是從別的小說裏看來的,現在列出來才發現事項極其複雜,過程極其繁瑣,執行極其困難。


    場地、人員、管理、銀子樣樣都是困難,薑小滿越寫越懷疑自己,一直到天黑連一件事都沒理清楚。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薑小滿帶著十幾張紙準備去找趙呈一幾人商量,看看他們有沒有好建議。


    “你們怎麽站在這?”


    薑小滿剛一出營帳就看見賀璟帶著空青站在外麵,也不知道兩人站了多久,大氅上都結了一層白霜。


    賀璟一見到她臉上就掛上了笑,朝她伸出手,薑小滿笑盈盈地遞上自己寫的東西,自然也看見了賀璟僵了一瞬的笑臉和手。


    賀璟忘了不要緊,她可沒忘記自己現在是男子,今日兩人在軍營裏牽手,明日怕是連北川都要知道賀璟斷袖的事了。


    薑小滿裝作沒看見,一邊朝隔壁營帳走一邊問道:“好餓好餓,什麽時候用飯?”


    賀璟抓著手裏的紙張輕笑一聲跟上她的步伐。


    薑小滿看了一眼桌上擺著的暮食,一人倆野菜團子。


    黑麵的。


    還有一碗…刷鍋水湯。


    薑小滿瞬間眼睛鼻子皺到一起,“糧草不是送來了嗎?怎麽還吃這些?”


    “這次送來的糧草不多,如今正值休戰時期,隻能將就著填飽肚子。”


    薑小滿見他滿臉愧色,趕緊拿起一個野菜團子咬下一口,“一會大家一起看看我的計劃,都幫著出出主意,等上一兩年保證讓邊關將士百姓頓頓有肉吃。”


    吃進嘴裏能裝,咽下去就裝不了了,野菜團子卡在她的嗓子眼裏不上不下,薑小滿端起湯碗喝了一大口才順下去。


    其他人也是一吃一個不吱聲,但總歸都吞了下去。


    飯後,一群人圍在一起看著薑小滿的宏圖大誌,本也沒太當回事,以為她想一出是一出,隻是不想掃了她的興。


    漸漸的,眾人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小聲說著些什麽,還在紙上圈圈畫畫,最後又轉為不可思議中還帶著幾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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