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智崩塌的最後一瞬,他找回了思緒,把手轉向薑小滿手中的畫紙,借畫紙遮擋住自己的神情,“我很喜歡。”


    “下次給你再好好畫一張。”


    賀璟轉身把畫紙好好收起,調整著呼吸,“我去做飯。”說完像逃跑一般離開屋內。


    兩年太短,兩年也太長。


    這場雪不知什麽時候結束,隻知道清晨再出門時,街上、屋簷和枝頭都壓上了一層積雪。


    氣溫並沒有回升多少,雪化的也慢,風一吹直接冷進心口,馬隻能慢慢地前進,路上行人更是沒幾個。


    “再有兩日便可抵達青州,到時我要先回皇城,京元會帶你去找他們。”


    “這一次沒有兩個月怕是回不去,等我回去再讓空青給你送好吃的。”


    “我另有差事,到時或許不在皇城。”


    “那就等你回來。”


    賀璟隻覺得自己要瘋了,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自己心緒不寧,患得患失,整個人都陷入了矛盾。


    “我一定盡快回來。”


    一日的路程走了兩日才到,到了城外賀璟便匆匆離去。


    京元領著薑小滿又往下一個地方去,騎馬總歸是比馬車要快,半日工夫便趕上了他們的馬車。


    “薑姑娘,屬下先行告退。”說完拉過韁繩,往回跑去。


    看他們一個兩個都這麽匆忙,薑小滿總覺得賀璟要去忙一件大事,她決定盡快見一見那神醫,然後趕回去看看賀璟在忙什麽。


    薑小滿夾了夾馬腹和他們的馬車平齊,對著駕馬車的趙呈一大喊,“大哥。”


    趙呈一隱約聽見薑小滿的聲音,以為自己幻聽,也沒在意。


    薑小滿見他頭都沒偏一下,又大聲喊道,“大~哥~”


    這下趙呈一才順著聲音看來,一匹高大的馬上坐著“小滿”,趙呈一不敢相信。


    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次,這才露出笑容,把馬車拉停道,“師父,小滿來了!”


    見兩位師父掀開車簾,探出頭來,薑小滿準備下馬,習慣性翻下馬背,卻踩了個空摔了下來。


    想著平時下馬不是這樣的。


    又想到平時要不踩馬凳,要不有人扶。


    山楂低下頭來蹭蹭她,薑小滿順勢躺在地上摸了摸它才爬起來,還沒來及撣撣身上的灰。


    “你怎麽穿成這樣?”


    “你怎麽會騎馬?”


    “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


    “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


    被一連串問題砸暈的薑小滿道,“等等,一個一個問,我一個一個答。”


    葉決明也是一肚子問題,但趕路要緊,“有什麽事晚上到客棧再說。”


    薑小滿重新上馬,上馬時同樣困難,最後無奈喊道,“大哥,你來幫我一下。”


    趙呈一走過來後用手托住她的腳,借力後薑小滿才成功上馬,趙呈一見她這樣不禁懷疑她是否真的會騎馬。


    但見她上馬後輕夾馬腹,不急不慢前進的樣子還是有幾分熟練的,壓下心中不解,還是先趕路吧。


    晚上幾人到了客棧,薑小滿點了幾碗不要湯的麵,還要了一大碗滾水,然後借著包的遮擋拿出了蟹粉和牛雜,把牛雜連袋子泡進開水裏。


    趙大夫眼睛都看直了,“螃蟹!”


    “何公子給我們送了很多螃蟹來,沒想到你們都不在,我就拆出來做成蟹粉了,本來想看看能不能留到你們回來,現在不用了。”


    蟹粉本就鮮美無比,三人又許久沒嚐到薑小滿的手藝,這會邊吃邊點頭,趙大夫還不忘催促道,“熱水裏泡的東西能吃了嗎?”


    薑小滿拿出來探了探溫度,牛雜還是熱乎乎的最好吃。“再泡一泡。”


    麵吃完後牛雜才熱的差不多,撕開袋子倒在每個人的碗裏,趙大夫一吃就和葉決明分享道,“當時豬下水也差不多這樣,但是我沒想到牛下水更香更彈牙。”


    “老趙,要不說還是你會吃。”


    薑小滿看他們這默契的模樣,暗道不妙,“牛下水可不好弄,你想買也得人家賣呢。”


    兩人這才從每日用牛雜下酒的美好幻想中回到現實。


    看向薑小滿,“說說吧,你怎麽會來?”


    “兩位師父外出,徒弟自然想跟在身邊了,那日何公子來送螃蟹,知道我是因為不能坐馬車才不能來就教我騎馬,還借了一匹馬讓我來。”


    葉決明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們到這了?你一個人怎麽敢跑這麽遠來?”


    “何公子派人打聽的,他和我一起來的,但是他還有別的事就先回去了。”


    趙大夫心道這小何不對勁,下次遇上老何一定要問問清楚,正和葉決明交換眼神時,就聽見了他們也很關心的問題。


    “一路上隻有你和何公子兩人?”


    薑小滿一下明白趙呈一在擔心什麽,覺得有些好笑 ,“大哥你放心吧,何公子是正人君子,再說你看人何公子那長相那身家,人家會把心思放我一個小丫頭身上嗎?”


    就算她明年十三,也才是上初中的年紀。


    趙呈一看了看自家玉雪可愛的妹妹,又想了想金相玉質的何公子,雖然她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他總覺得不對勁。


    晚上,趙呈一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猶豫地敲了敲師父的門,門很快被打開,自家師父和葉神醫都在裏麵。


    一見他來,馬上把他拉進去坐下,“你也覺得不對勁?”


    “弟子依稀記起懷謙有一次與何兄發生爭執,不知為何,這次去可以詳細了解一番。”


    趙大夫一嗓子嚎起來,“我就說這小何有問題!”


    葉決明和他接觸的不多,對他沒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被趙大夫這嗓子嚇得一哆嗦,“你嚎什麽!還不知道他們為何爭執呢。”


    側頭又對趙呈一道,“你先回去休息,這件事交給我們了。”別耽誤明日趕路。


    這晚睡得最好的薑小滿起的也最晚,起來後發現沒有朝食,隻有三個眼巴巴盯著她的人。


    這幾日她習慣了賀璟把飯端到手邊的日子,一時忘了要給師父和大哥做飯了。


    薑小滿心虛地笑著,“今日先在客棧裏隨便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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