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南依夢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眼睛舒服了些,書桌上有一個小的梳妝鏡,她下意識的照了一下鏡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鏡子裏麵是什麽鬼。


    披頭散發,眼睛旁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臉部肌肉有微微的虛腫,頭發幾天沒有洗了,亂七八糟的比雞窩要好那麽丟丟。


    要不是她看見鏡子裏跟她穿一樣的裙子,她還以為活見鬼了。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都是這幾天晚上繪製工程圖紙熬的呀!


    手繪圖基本上完成了,剩餘的就是電腦繪製了,再熬幾個晚上就基本上完成了。


    她在心裏腹誹:再熬幾個晚上,以後就不接這活兒了,熬的姐姐我老了好幾歲,掙的不是錢,要得可是命啊!打工人!不容易啊!


    但想想楊叔過年說過的話,做好了光年終獎都是100萬起,還不含設計費,南依夢的小小抱怨也煙消雲散了。


    在鏡子跟前停了幾秒,就去了空間公寓,打開熱水器噴頭洗了個澡,順便洗了個頭,她不想親戚來了,嚇著親戚。


    洗澡的時候還快樂的唱起了歌來,


    打工人 打工魂


    打工都是人上人


    今天搬磚你不狠


    明天地位就不夠穩


    累就對了打工人


    舒服是留給有錢人


    今日住在城中村


    明日住在三裏屯


    打工人起得早


    打工人身體好


    ……


    唱的越來越起勁兒,感覺出去還能再熬一個月,就是她那個嗓子,真不適合唱歌,一句沒在調調上。


    洗完澡,吹幹頭發,畫了個素人妝把黑眼圈遮住了,臉色也好了很多。


    把頭發紮了個可愛的丸子,上麵配了個蝴蝶結,暗紅色的很是端莊大氣,又不失可愛俏皮。


    從衣櫃裏找了一條白色連衣裙,小泡泡袖的,群子很長,裙尾到她的腳踝。


    裙子的做工很精細,布料很輕薄,是雙層的,輕薄而不透,穿著很舒服涼快,裙尾自然往下墜,看上去很仙很美,腰上還有一條腰帶,南依夢很喜歡,她的腰身很細,輕輕係一個蝴蝶結,又呈現出了另一種美感!


    又從鞋櫃裏拿了一雙粗跟的涼鞋,是米白色的,剛好配這條群子。


    穿好後,到鏡子跟前照了一下,完美!


    但她又一想,這會不會太耀眼了,家裏的親戚都是很普通的那種。


    最後她決定照顧別人的感受,把沈阿姨送給她的這條長群脫了下來,換上了一條a字板的娃娃衫,白色棉麻的,半長袖的,有點泡泡袖,下麵配了一條小腳牛仔褲,九分褲,不長也不短,反正顯高顯瘦,最後配了一雙帶網狀的鬆糕鞋,沒有後跟的那種。


    再到鏡子前一看,沒有剛剛那一身驚豔,倒也很小清新,田園風,她很滿意的出了空間公寓。


    下了樓,樓下來了不少親戚,就是有些親戚,她不太認識。


    見小雪和南星他們都在招呼客人,她也加入了他們,她認識的都禮貌的打了招呼。


    不認識的她也不知怎麽打招呼,她悄悄的問小雪,“小雪,他們是誰?我怎麽不認識?”


    小雪小聲道,“是我大舅公,二舅公他們,我媽媽那邊的舅舅。”


    南依夢,“……”


    給她辦個升學宴,她媽媽請親戚也請的太遠了吧!


    都請到表嫂娘家去了。


    “小夢!你跟著小雪幹什麽?過來,你小姨還有你舅舅來了,過來陪著……”


    南媽看著正在發呆的女兒喊道。


    南依夢落落大方的走過去,“小姨好!舅舅好!”


    小姨誇了一句,“依夢,這一年不見變化好大,我差點沒有認出來!”


    小姨嫁到了另一個城市,不經常回娘家。


    昨天,她剛回娘家就趕上了南依夢的升學宴,這才過來的。


    她本來是回來看外婆的,外婆不在家,她想看還得來這裏看。


    南依夢沒有說話,隻是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外婆樂嗬嗬道,“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你們到18歲的時候,不也變好看了。”


    說著,外婆就從包裏拿了幾個紅包出來,“小夢,這是你小姨和舅舅的紅包,你三姨今天有事就不來了,紅包我帶給你,這裏還有一個,是我給你的。”


    外婆一共拿出了四個紅包。


    南依夢沒有推辭,大方的收下了紅包,因為這是禮數,南依夢禮貌道謝,“謝謝舅舅,小姨,三姨,還有外婆!”


    “小夢過來一下!”南媽叫道。


    南依夢把紅包收好,走到了南媽身旁,“媽,怎麽了?”


    南媽把她叫到一邊,“閨女,今天不是你一個人的升學宴!也是小雪和小雨的,所以你得照顧好我們的親戚,懂嗎?”


    南依夢終於明白了,難怪有些親戚她不認識。


    “哦,小軍今天也辦升學宴,還有小軍家的親戚。”南媽補充道。


    “小軍,今天也過?怪不得南星今天那麽臭屁!”南依夢自言自語道。


    這升學宴都過的那麽隨意了?


    想過就過,那要是把書念完,得過幾個升學宴?


    南媽見她不解,笑了,“你也覺得他倆不該過?你奶奶年紀大了,喜歡熱鬧,我們就一起熱鬧熱鬧!”


    南依夢似乎明白了,“嗯!那我們就熱熱鬧鬧的過,反正我是開心的,可以收好多紅包。”


    她把剛剛收到的紅包在南媽麵前晃了一下。


    南媽又笑了,“你開心就好!就是你外婆有點不開心?”


    “怎麽了?是不是因為紅包的事?我晚上把紅包還給外婆就是。”南依夢道。


    “不是紅包的事?唉!”


    南媽歎了口氣,又道,“你可別把紅包退給你外婆,那樣你外婆會真生氣!”


    “好!”


    “你三姨的事,昨天晚上,你外婆給你三姨打電話,你三姨說不來,還說老二家屁大點事都要辦席,孩子又不是上大學,不就是有幾個錢了嗎?顯擺什麽啊!?”


    南媽心裏憋屈,不知道向誰訴說,一股腦的對閨女傾訴,眼睛都紅了。


    南依夢也知道為什麽三姨沒有來,她自認為她是嫁的最好的,這一下子老二比她過的好了,她心裏就不平衡了,她來了麵子往那裏擱。


    “那紅包是外婆自己包的?”南依夢關心道。


    南媽點頭。


    “你怎麽知道三姨說了什麽?是外婆給你說的?”


    “那倒不是,你外婆用的是我的手機打的電話,她在房間裏打,她耳背開的是免提,我在門外聽見的。”說完用紙巾擦了一下眼角。


    南依夢又遞了一張紙巾給她,“沒事,我懂了,這個事我們得裝著不知道,不然外婆會傷心的,媽,你也別哭了,等事過了,我把紅包錢,以另外一種方式給外婆。”


    南媽聽了閨女的話,本來一肚子委屈,現在沒有了,閨女太懂事了,她很是欣慰!


    她隻是覺得心寒,都是自家姐妹,她非要那樣說,她女兒上那什麽補習班,她還借了不少錢給她。


    用清水洗了臉,眼睛也不紅了,繼續出去招呼親戚。


    村裏的鄰裏鄰居都來了,一個個的都來恭賀他們家小夢直接升入南城最好的高中。


    小夢就被南媽帶著四處叫人,南媽聽到各種讚美閨女的話,雖說也有恭維的成分在裏麵,但她心裏是高興的,剛剛的不愉快早就煙消雲散了。


    一場幾人的升學宴足足坐了20多桌,幾家人忙裏忙外的,都到了晚上8點才把客人全部送走。


    遠一點的客人,都沒有走,而是被安排到村裏鄰居家借住。


    因為南溪鎮現在還是一個小鎮,鎮上就一個破舊的招待所,也沒有人願意出錢去住。


    南家的親戚,南媽的娘家人則是直接住店裏了,樓上還有空房間。


    晚上,客人走了,孩子們是最開心的,都把自己收到的紅包拿出來,尤其是南星和小軍,兩人比起了誰收的紅包多,開心的不得了。


    逗的大人們哈哈大笑!


    這邊大廳裏歡聲笑語,院子裏突然傳來了一陣痛哭聲,搞得屋裏一下子就鴉雀無聲了。


    屋裏的人都紛紛跑到院子裏去了,天色漸黑,也不知道誰怕看不清楚發生什麽事,直接把院子裏的燈打開了。


    燈光一下子填滿了整個院子,這下看的真切了,小雪蹲在地上,抱著頭痛苦的大哭。


    她媽媽林會臉色也不太好,見所有人都出來了,她臉色更不好了。


    大聲喊道,“你這孩子,走,回家去!誰讓你強嘴的!”


    一邊罵著,一邊用手拉著小雪的胳膊。


    小雪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就是不起來。


    林會怒了,“言明,你閨女,你管不管,喊她回家她不回!”


    表哥言明第一個走過去,拉了拉林會的手,小聲斥責道,“你鬧什麽鬧?長輩還在,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這時南依夢的姑媽,也走了過去,勸說道,“你們在鬧什麽?不怕別人看笑話?”


    又對蹲在地上的小雪說道,“起來,回家說。”


    小雪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就是不起,一直哭也不說話。


    姑媽又勸說道,“孫女啊,你看大家都看著,你這樣不給你爸媽留麵子,你讓你爸媽臉往哪裏閣?你都長大了,能聽點話嗎?”


    小雪哭的更厲害了,身體不停的抽搐著,感覺受了莫大的委屈。


    看熱鬧的人都紛紛小聲議論起來,“聽說言家,重男輕女,看把孩子逼得隻知道哭了,這怎麽行?”


    “誰說不是呢?”


    “我看著都傷心,唉!”


    南依夢聽到了議論聲,扶著南奶奶走了過去。


    南奶奶拿著以前她用過的拐棍,走過去就用拐棍指著他們,“你們一個個的……一個個的……看把孩子委屈的,一個個的現在給我滾回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們!”


    南奶奶氣的氣都喘不勻了,又道,“小夢把小雪帶到樓上去。”


    南依夢把小雪扶起來,還用紙巾給她擦了臉上的淚水,一起去了樓上。


    姑媽怕把南奶奶氣出個好歹來,過來勸解道,“媽,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南奶奶罵了回去,“別叫我媽,幾十歲的人了,眼皮子淺,我都懷疑我當年是不是生錯了,家都管不好!”


    姑媽也是第一次被南奶奶這樣罵,她心裏知道這次親媽真生氣了,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親爸,“爸!”


    南爺爺連連往後退,免得殃及無辜。


    “喊爸也沒有用,馬上給我滾回家去。”南奶奶怒道。


    兩個小的也被嚇到了,林會也不傻,她得把外婆哄好,她也怕明天就失業了,這份工作可不能丟。


    於是,放低聲音,“外婆,是我不對,這小雪明天就要去北城讀書了,我就想讓她再回去住一晚,可這孩子強脾氣,死活不回去,說明天直接從這裏走,我這才罵了她!”


    這話在其他人聽來沒毛病,人之常情,合情合理。


    但南奶奶卻不這麽想,今天下午小雪來的時候,是拉著行李箱來的,現在行李箱都還放在她臥室裏。


    來的時候,小雪還高興的給她說,要在這裏住一晚,明天直接去火車站,她媽媽同意了的,還說想多陪陪外祖母。


    這一到晚上林會就不同意了?


    肯定不是這個事,她用腳趾頭想,也是關於紅包的事。


    “她不回去,就不回去,你罵她幹什麽?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計較!也不怕別人看笑話!”南奶奶罵道。


    言明心疼婆娘,“外婆!”


    “別叫外婆,現在就給我回去!”


    見南奶奶如此堅定,幾人不愉快的出了院子,剛走出門,南奶奶又說道,“帶上你們的寶貝兒子,在樓上打遊戲!”


    於是,言明不高興的喊道,“言雨,走了!”


    林會這下慌了,看向南媽,委屈道,“舅媽?”


    南媽知道她的小心思,她也不想把關係搞得那麽僵,這下她是應該發發聲。


    但又不能讓自家婆婆下不了台,於是說道,“回去吧,明天早點來上班!”


    林會見舅媽都這樣說了,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謝謝,舅媽!”


    帶著兒子和婆婆老公離開了!


    南奶奶現在對自家兒媳是越來越滿意,會顧大局了!


    言家走了後,賓客也散了!


    南奶奶狠狠歎了口氣,還好小雪離開了這個家,以後啊,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就是萬事都得靠自己了,也難為孩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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