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滿星的手被甩開,她聽到身邊的人跟對方說話:“武治國?什麽事啊?這是葉老師的親妹子。”


    武治國道:“就算是葉老師在這,我也得公事公辦!”


    葉滿星抗議:“我沒犯法!我從來沒做過任何違法犯罪的事情!”


    “沒說你犯法,隻是配合調查,慌什麽!”


    武治國沒有給葉滿星戴手銬,可是被兩個民警押著滿街走,這滋味也沒有多好收。


    葉滿星被帶到了派出所,武治國等人卻沒急著審她,反而是將人晾在了審訊室。


    審訊室裏連扇窗戶都沒有,隻有頭頂的燈泡晃來晃去,昏黃的燈光讓葉滿星心慌的很。


    她心中沒底,開始思考,自己要是真的蹲了監獄,留了案底,一定會影響大兒子的前途。


    小兒子電話裏說的那麽絕情,肯定也不會回來看她了。


    她該怎麽辦?


    一邊是自己的親娘親哥哥,一邊是自己的兒子,丈夫,以及婆家所有人。


    包括葉穗穗。


    那丫頭也挺記仇的,要是這次翻了臉,以後姑侄倆就再也沒有和好的機會了。


    葉芝芝護犢子,要是知道自己這麽為難她妹妹,肯定會找自己算賬。


    最可怕的還是陸正堯。


    上次葉蓓蓓差點被掐死的情形立刻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不期然將葉蓓蓓的那張臉換成自己的臉,葉滿星骨頭縫裏都滋滋往外冒寒氣。


    葉滿星在審訊室裏被晾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終於等到那扇門打開,武治國帶著一個年輕民警走了進來。


    她幾乎是立刻起身,跑到對方麵前解釋:“我什麽都沒做過,我遵紀守法一輩子,孩子,你得相信我啊!我可是你們葉老師的妹子,你不信我,還不信他嗎?”


    武治國麵無表情的指了指她身後:“安靜,坐好!”


    “……”哪怕是家裏有個穿軍裝的,葉滿星出於本能,對戴大蓋帽的人,還是挺畏懼的。


    她呐呐的坐回了椅子上,不安的攪著手指,仍舊試圖拉關係:“我兒子就在鎮政府工作,我侄子,陸正堯,你一定知道的,他是軍人,我再怎麽說,也算是軍屬,怎麽可能會犯法呢?你要相信我,警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她甚至想不出來究竟誰要冤枉自己。


    葉穗穗王桂華她們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用這招對付自己啊。


    難不成是文驄?


    可文驄犯得著用這種小手段整自己嗎?


    他就不怕回頭不好喝葉穗穗交代?


    武治國開了口:“你這兩天一直跟葉白氏守在墓地裏?”


    葉白氏就是葉老太太。


    葉滿星心往下沉:果然還是和這件事有關。


    她連忙解釋:“是啊,不過我沒有其他目的的,就是覺得老太太年紀大了,留她一個人守在那我不放心,我真的沒有任何目的,我勸穗穗,也隻是因為想要這個家和和睦睦的,想要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我完全是沒有私心的啊!我可以發誓!”


    年輕民警看了看武治國,飛快的做著筆記。


    武治國問道:“這兩天在墓地,你有沒有察覺到葉白氏言行舉止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葉滿星認真思考之後,道:“也沒有啊,她以前就挺頑固的,我說的話從來都不聽,現在也一樣,就一心一意想要跟著穗穗走,去過好日子,因為我兩個哥哥根本不養她。”


    唯恐自己攤上官司連累兩個兒子,她又連忙解釋:“不是我不想孝順啊,是一來她看不上我,從小就看不上我,就因為我是個女兒麽,天天罵我賠錢貨。”


    縱然是自己這把年紀了,每次說起這個話,還是會勾起葉滿星一肚子的心酸委屈。


    “再者,咱們這的習俗你也知道,養兒防老,哪家父母不指望兒子給養老?她兩個兒子還在,我這個閨女要是什麽都做了,回頭也得落埋怨。弄不好都是我的不是!


    就春天的時候,她生病,我照顧了一段時間,我兩個嫂子還鬧得天翻地覆呢,說是既然有閨女抗事,還要她們這些兒子兒媳婦幹啥啊!


    我長記性了,人家說的也對,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我不摻和。”


    武治國道:“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你可是沒少摻和!”


    “……”葉滿星解釋:“我不是說了嗎?我沒什麽壞心眼,就是想要一家人都和和氣氣的,那以前,你們葉老師文老師還在的時候,這個家裏可和氣了,自從他們走後,這家裏一年比一年亂!現在更是,一個個恨不得人腦袋打成狗腦袋。就讓我夾在中間難做人!”


    武治國敲了敲桌麵:“讓你交代問題,沒讓你扯這些亂七八糟的。”


    葉滿星:“……您還是給指條明路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需要交代什麽問題啊!”


    武治國問道:“文驄的錢包丟了,你知道嗎?”


    葉滿星:“……”


    ————


    葉老太太餓的肚子咕嚕咕嚕叫。


    嘴上不斷地咒罵著葉穗穗跟葉滿星。


    一個兩個說來給她送飯,可今天一天了,她除了放羊的陸二,就再也沒看到其他人影。


    葉穗穗也就算了,那丫頭本來對她也沒什麽真心,巴不得她趕緊餓死呢。


    最讓她寒心的還是自己的那個親閨女。


    真是尿罐子鑲金邊——就長了一張好嘴,嘴上說的比誰都孝順,可實際上呢?


    昨天幫著陸三誑她也就算了,今天更是幹脆連人影都看不著了。


    她中午就把昨天文驄送來的玉米餅子啃了。


    這眼看著天都黑了,還是沒人來給她送吃的來。


    陸二早已經趕著羊群回家了,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喂蚊子。


    她有心,也想回家去好好睡一覺。


    可一想到這已經是最後一晚了,她可不甘心就這麽離開。


    要是就這麽走了,那前兩天不是白遭罪了嗎?


    伸手摸摸懷裏的錢包。


    三萬塊錢。


    按理說,其實也不少了。


    可文驄丟了三萬塊錢,都那麽不在意,這家夥究竟多有錢,簡直不敢想。


    她隻能咬著牙跟自己說,忍一忍,隻要再忍一個晚上,她就有好日子過了。


    文驄的車子來了,照舊是停在了路邊上。


    葉老太太本以為自己能有東西吃了,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下車。


    反而是車燈熄滅了。


    她歎了一口氣,將文驄八輩祖宗問候了一個遍。


    轉而摸著肚皮,數落自己的小兒子:“你要是真的在天有靈,就先保佑我填飽肚皮吧……”


    話音未落,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麵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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