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杜薛榮和杜薛蘭倆人如何想,杜敬一和杜張氏他們家的這九個孩子:四個兒子、五個女兒都是親生的,一點都不帶水分。


    至於父母對幾個孩子的態度,隻是個人問題,或許雙方都有。


    從杜薛榮開始挑倆半桶的水顫巍巍,慢慢的,杜薛榮越來越熟練,走路也輕快了許多,更不用說不用手往上托舉扁擔了;於是,杜家挑水的重擔落在了杜薛榮身上,除非她沒在家、剛好沒水了,杜敬一才會出動;或者杜敬一也不在家,就是老三杜薛蘭和老四杜薛紅抬了。


    老三杜薛蘭的胳膊,自己感覺是輕快了很多,不過她沒跟任何人說,她認為她自己看透了,幹的多、錯的多、挨罵也多;相反幹的少、錯的少,挨罵也少。


    在學校也是,體育課請假、課間操請假、各種班級勞動那自然是請假,後來變成了,不用請假也可以不去。


    杜薛蘭覺得,世界從來沒有如此美好過!


    但是弊端是更多的女同學不願意搭理她了。


    好在她也不是很在意,之前也沒幾個願意搭理她的,她沒錢跟同學一起出去玩、也沒時間,放學就趕緊回家,帶孩子、做家務,可以說他們家把大的帶小的這個機製,發揮的淋漓盡致;還有就是所謂的力所能及的也要幹,還要幹好!


    杜薛榮如今算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了,累得慌了,她就在店裏‘磨蹭’一下加班,等脫了棉衣換上單衣的時候,店裏好幾個大哥大姐大叔大姨都問她,“小薛,你怎麽瘦的這麽厲害?”


    杜薛榮摸摸自己的臉,是有點小了,本來就是小長臉顯瘦。


    “沒瘦,就是剛脫了棉襖顯得。”


    杜薛榮不太願意跟人說家裏的事情,她覺得在怎麽著,也是自己的父母和家。


    二十歲的杜薛榮,年紀上正是花開的年齡,可是看著她為人處世,老氣的很,不多言不多語不說,做事也有些‘圓滑’;不過還好,不討人嫌,還有大哥大姐喜歡她,尤其主任,覺得這個孩子就是能信任的,有責任感也願意學。


    飯店的主任姓夏,來自附近的夏家村,他覺得這個姑娘配自己有個當家子的侄子剛剛好,雖然侄子比小薛大了好幾歲。


    被‘惦記’的杜薛榮,並不知道主任這個一閃念,會影響她的一生。


    當春風吹遍了華陽鎮的時候,路邊的樹慢慢的發了枝丫,附近糧食不夠吃的人家,去采野菜、樹牙子,但凡能吃的,都會帶回家,焯了水,加一點棒子麵、白薯麵、甚至米糠,煮了糊糊,來果腹,讓自己活下去。


    錢翠鳳和杜薛濤這幾個月,日子過的也有些清苦,一個是需要添置的東西太多,另外一個是糧食和菜都漲價,加上需要給耿軒家房租,錢翠鳳手裏沒有多餘的錢,自然而然就緊巴起來。


    等她看到隔壁耿軒家嫂子開始在院子裏翻地準備種菜的時候,錢翠鳳也動了心。


    這半年下來,錢翠鳳和耿軒媳婦、耿堂媳婦、還有前後院的兩個小媳婦相處的越發融洽起來,錢翠鳳對杜薛濤有些‘狠’,但是對新的朋友,手把很鬆,也舍得,所以幾個人跟她相處,都是覺得有好處、也願意來往。


    耿軒媳婦給她幾粒黃瓜種子,還答應給她幾棵茄子和洋柿子秧;西邊胖二嬸給錢翠鳳的蔥秧子,還告訴她如何把糞缸裏的大小便摻土做肥,錢翠鳳吐了四天,才把糞肥做好,悶了三天然後靠牆栽了兩壟蔥;南對門的崔玉鳳、張淑英給了豆角種子、倭瓜、冬瓜種子,錢翠鳳按照他們的指導,把豆角種子種到院裏,倭瓜和冬瓜都種到了院牆外麵的牆根處。


    “翠鳳,你種外麵,不怕別人給摘了啊?”幾個人擔心。


    “怕啥,肯定是留下的多,我院子裏窄,還沒寨子(用高粱秸子、棒子秸子夾起來的籬笆),不讓它們爬院牆,還能爬哪裏?”


    “你可以在窗戶前麵種冬瓜秧,爬房頂上去。”耿軒媳婦建議。


    “中,我再種倆種子,看看哪邊的先出。”


    杜薛濤發現,幾乎每天他們家的小院,都會多一個畦,或者靠牆邊的地方多個圓坑,不過院子裏的味道真的是不太好聞;一問,才知道是種的各種菜。


    “翠鳳,咱們家沒錢了?”在杜薛濤眼裏,沒錢了才需要在家種菜。


    “有,也不多了,大家都種菜,咱們院子雖然小,也是能種一點的,不然地空著,浪費不說,還長草。”錢翠鳳振振有詞。


    “那挑水怎麽辦?”杜薛濤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


    “你挑啊!”一句話決定了水的來源。


    杜薛濤沉默了,心想好吧,反正自己也吃。


    “對了,我聽二姐跟我說,大哥說小弟今年年底回來,我得攢點錢給他預備點。”


    “你要給他預備什麽?”杜薛濤沒明白,小舅子當兵回來了,他們家要給預備什麽?


    “他回來不得說媳婦?不得蓋房子?我想著,文華一年比一年大了,他還能跟大哥大嫂他們住對門?誰家閨女願意嫁給這樣的人家?”


    錢翠鳳瞪一眼丈夫,“再說了,我們從小沒爹沒娘,還能讓他自己蓋房子娶媳婦?我們幾個不得幫忙?隻要咱們家有點錢,我得多出點。”


    杜薛濤又不吭聲了,遇到問題,要是他說多了,惹媳婦不高興了,就會不理他,好久好久都不理的那種。


    要是媳婦不理他,杜薛濤也會失落、失望好久!


    知道媳婦的打算了,杜薛濤不吭聲了,隻是聽到媳婦吩咐挑水的時候,沉默的去做,就是每天多挑三兩挑子的水罷了,也累不死;隻不過,心裏還是有些許不痛快。


    杜薛濤在班上,除了之前的小劉、後來加了個老王大哥之外,跟其他人相處起來,都是很淡很淡的,比水淡很多的那種淡,這樣的糾結和鬱悶沒處訴說,更不能在絞車上或者小火車上亂說,隻有等到上井了,洗澡穿衣服的空檔,跟小劉念叨念叨,還被老王取笑‘倆人太多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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