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啊,別瞎買亂穿,小心被人騙了你。等將來讓你爸從礦上給你找個婆家,你可別自作主張。”


    杜張氏忽然有些疾言厲色,因為她有些怕二閨女再嫁人了,自己夫妻倆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我知道了,媽。”


    杜薛榮心裏有些難過,她如今有些羨慕二哥和二嫂,倆人帶著孩子終於‘自由’了。


    現在二哥他們一家三口搬走了,杜薛榮帶著杜薛蘭、杜薛紅住到了隔壁這一間房,裏麵的櫃子、小桌、板凳都還在;杜薛莉和杜學江住到了他們之前的那個房間。


    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少了三個人,這三個人之前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吃飯,可是杜薛榮卻覺得空蕩蕩的。


    今年年三十,她主動提出值班,讓小張回家好好過個年,杜薛榮還沒跟母親說,她等著二十九再說。


    回頭抓時間把發的過年的福利帶回來吧,過年也沒兩天了,杜薛榮躺在炕上,臉衝著牆,他們三個,杜薛蘭在最裏麵,杜薛紅在中間,她說她不想挨著牆;杜薛榮在最外麵,因為她得早起和晚睡。


    窗外的風呼呼的,越到過年越冷了,有人說這是老天爺給有錢人溜須拍馬,怕過年的東西放壞了。


    杜薛榮他們屋子的炕爐子已經悶火了,現在沒有二哥往家‘運煤’,煤塊不多了,隻能把煤粉和了水,悶著燒,屋裏涼颼颼的,炕也隻是溫乎。


    這些煤粉還是早期從礦上買的、再加上鑿煤塊的時候散落的煤渣,等這些都燒完了,估計家裏就得花錢高價了,煤票上那點東西,不夠啊。


    杜薛榮東想想西的,睡不著,也不敢翻身,怕被窩裏那點熱乎氣發散出去。


    兩個妹妹都睡著了,杜薛紅估計有點熱了,還踹了被子,杜薛榮想幫忙拽下的,後來想想,她剛好在爐子的位置,熱也正常。


    隔天,杜薛榮把過年發的粳米、麵、肉拿回家了,杜張氏很高興,晚上讓杜薛蘭和杜薛紅做的飯,不過在飯桌上,杜張氏張嘴跟杜薛榮要那個五塊錢。


    “二丫頭,你們還發了錢?”杜敬一想著,二閨女單位聽著不咋地,福利還是不錯。


    “是,爸,發了幾塊錢。”杜薛榮一看,這幾塊錢是保不住了,索性就拿了出來,放到杜敬一和杜張氏之間的桌子上。


    “你拿著吧,正好給幾個小的買塊布,做件衣裳。”杜敬一對著杜張氏說。


    “布票不多了,也不夠每個人一件。”杜張氏看一眼丈夫。


    “就給老四老五每人做一件,三小子和四小子就不用做了,小小子家的,穿啥新衣服啊。”


    杜敬一安排完,都沒挪眼睛看一眼老二杜薛榮和老三杜薛蘭,放下碗筷就回了自己那屋的炕上。


    杜薛紅得了便宜,不過還是覺得委屈,“媽,黑間(晚上)我做了飯了,我不刷碗。”


    “中,讓老三刷。”杜張氏的話,說完,看一眼老三杜薛蘭,杜薛蘭隻能點頭。


    杜薛榮心情也不好的,但是不能表現,等大家都吃完了,擦了桌子,回他們姐妹房間,想洗衣服了。


    “二丫頭,你那衣服別老洗,你爸挑水不費勁嗎?”杜張氏聽到閨女拿盆子的聲音,說道。


    “媽我知道了。”杜薛榮放下盆子,上炕掃一掃,然後把三個人的被子放好,捂著點,省的躺下了是涼的。


    杜薛蘭收拾好廚房回房間的時候,二姐在炕上坐著,老四杜薛紅已經鑽到被窩裏了。


    “二姐,你說過年吃餃子嗎?”杜薛蘭在飯桌上聽到姐姐帶回白麵了。


    “不知道啊。”杜薛榮不想談這個。


    “就你饞,還不饞死你?”杜薛紅蹭一下子坐起來,對著三姐一頓奚落。


    杜薛蘭看著都要趕上自己個頭的老四,不吭聲了;杜薛榮對老三說,“睡覺吧,晚點炕都不熱乎了。”


    “炕特別熱,你就瞎說,回頭我就跟媽說,你黑間添煤添的多,炕可熱了。”杜老四看到三姐沒理她,又轉臉對著二姐。


    杜薛榮看一眼老四,冷冷的,杜老四瞪二姐一眼,不說話,躺下了,還把被子用雙腳掀起來,嘴裏還喊著:“熱啊,熱啊,太熱了!”


    杜薛榮和杜薛蘭都各自轉到麵對著牆,不說話了。


    窗外的月,冷冷的看著這人世間。


    臘月二十九,今天是杜薛濤的生日,隻不過他們倆都沒記得,照常吃飯、上班、幹活。


    三十兒這天,除了值班的、還就是倒班必須上班的人,依然奮鬥在崗位上。


    三十早上,錢翠鳳起來了,把兒子的被子蓋好,喊了丈夫起來。


    杜薛濤嘟囔,“這大過年的,咱們家也沒人來,我就躺躺怎麽了,這些天陸續有人倒班休息,我們挺累的。”


    “就是大過年的,才讓你起來,要是三十和大年初一躺著,就躺一年的,怎麽著,你要躺一年?”


    錢翠鳳不高興,杜薛濤說昨天杜敬一去更衣室堵他了,跟他要了十塊錢過年,他自己手裏沒有,跟小劉和老王大哥借的,今天得帶過去還人家!


    十塊錢,能幹好多事情的!


    錢翠鳳想不給丈夫,可是想了又想,不給丈夫,他就還不了同事,人家同事招誰惹誰了?


    人家又不欠你的,憑什麽借了不還?


    錢翠鳳想著不能欠同事的,那就隻有給錢,給了錢了,心裏就是不痛快!沒處撒撒瘋,就隻能跟丈夫口頭上賭賭氣。


    杜薛濤在媳婦犀利的眼神裏,坐起來、穿衣服,磨磨蹭蹭的,疊被子。


    “你要是這樣,我做飯也是磨蹭的,看到時候你上班趕不上了,怎麽算?”


    錢翠鳳的威脅起了作用,杜薛濤加快了動作。


    “我去挑水嗎?”杜薛濤甕聲甕氣的。


    “洗了臉再去,你不嫌丟人,我還嫌現眼呢!”錢翠鳳的口氣,依舊是充滿火藥味,還帶著濃濃的嫌棄。


    “中。”杜薛濤看到媳婦生氣了,自己乖乖的去倒水洗臉。


    “你把你的臉,好好的洗洗,今天大過年的,別頂著一張黑臉,好像咱們家沒有豬胰子一樣。”錢翠鳳瞪一眼丈夫,然後去生爐子,今天飯多、先用爐子蒸點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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