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和蓮心一塊兒進了長春宮的正殿。


    乾隆已經被人服侍著起了身,進忠上前接過了宮女手中的工作,繼續為乾隆穿衣。


    乾隆心中還記掛著昨日刺客的事情,詢問起了進忠,“刺客抓到了嗎?”


    進忠卻停頓了一下,隨後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殿內的人。


    眉莊自然感受到了,起身準備帶著人退下去。


    可是乾隆卻抓住了眉莊的手,“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知道的。”


    眉莊也就沒有推辭,還站在一旁,旁的宮人都識相地退了下去。


    進忠見殿內沒有旁人了,也就說起了昨夜的事情。


    “奴才昨夜和師父奉命搜宮,確實沒有發現那名刺客的蹤跡。宮內也沒有人受傷,可是奴才在延禧宮搜宮時有一名宮女行徑十分可疑。”


    進忠就這樣將昨夜發生的事情敘述出來,乾隆聽見又與延禧宮相關,這幾日積攢下來的怒火,又有要爆發的趨勢。


    “繼續說!”


    進忠不敢隱瞞,回答得更加恭敬了,“是,奴才本想將人帶下去審問一番,可是嫻妃身邊的容佩姑姑不讓。誰知道大半夜的,嘉妃娘娘也來了,命令奴才嚴查此事。奴才這才將人帶去了慎刑司,確實問出了不少事情……”


    這一次進忠是真的停頓下來,等待乾隆的態度。


    乾隆也是覺得怪異,嘉妃明明在西六宮中居住,冷不丁半夜跑到延禧宮去了,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麽一般。


    乾隆隻是思考著,進忠看這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突然沒有了聲音,乾隆抬頭看了一眼進忠,“繼續說。”


    進忠將頭低得更深了,接下來的事情,皇上肯定會大怒。


    “那宮女說,昨夜的刺客……是安吉大師。”


    “放肆!”乾隆震怒,大聲咒罵著。


    “皇上恕罪!”進忠連忙跪了下去,向皇上請罪。


    眉莊聽了這話也是嚇了一跳,稍微反應了一下,連忙去安撫皇上的情緒。


    “皇上,先聽進忠說完,沒準兒是那宮女肆意攀咬呢。”眉莊拍著乾隆的背,生怕將人氣個好歹的。


    乾隆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口,“說!都說了什麽!”


    進忠跪在地上,抖若篩糠,“是…是…那宮女說,是安吉大師要來和嫻妃娘娘私會,卻被三寶公公撞破了,鬧出了刺客這事。還有嫻妃娘娘會讓這宮女傳遞書信,還有一封未送出去的,在她的住處。嫻妃娘娘還收了安吉大師贈與的手爐和手串兒……”


    進忠一股腦兒地將那人的證詞全都說了出來,每說一句,都像是耳光扇在乾隆的臉上。


    這些年,二人視為珍寶的愛情,就像是一個笑話。


    無論真假,這件事情都已經在乾隆的心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乾隆喘著粗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眉莊聽著這些話,一時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隻能盡力安撫住皇上。


    她抓緊乾隆的手,想要給乾隆一些力量。


    乾隆冰冷的手,被眉莊的手包裹著,終於感受到了一些溫暖。


    多疑的帝王,懷疑著每一個人對他的感情,卻從未懷疑過如懿。


    如今一切都破裂了。


    “琅嬅,叫妃嬪來長春宮請安吧。”乾隆沒有解釋什麽,直接吩咐著。


    他握著眉莊的手很重,像是要將自己的情緒傳遞給她一般。


    眉莊沒有多問,直接應了。


    乾隆轉頭望向進忠,“一會兒,去延禧宮中搜宮,把那些東西,都帶到這兒來。”


    進忠連忙領命,爬起來退了出去。


    李玉見進忠出來,剛想要上前,就見到皇後和皇上相攜出了正殿。


    乾隆的眼睛掃過李玉,看著李玉的神色,心中冷笑。


    他倒要看看,他的禦前總管能夠為了一個妃嬪,做到哪一步。


    眉莊先一步行禮,“恭送皇上。”


    眾人都跪在地上,送皇上離開。


    李玉也沒有辦法,隻能跟著皇上的腳步,離開了長春宮。


    眉莊則是通知趙一泰,“去請各宮妃嬪,來長春宮。”


    趙一泰領命,帶了幾個人出了長春宮。


    進忠還沒有急著離開,眉莊就帶著進忠再一次進了正殿。


    “是什麽情況?”眉莊皺著眉,詢問著。


    進忠不想將嬿婉牽扯進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他們都是旁觀者,隻是在關鍵時刻推波助瀾了一下。


    這些事情都是金玉妍和如懿自己做的,與他們、與皇後都沒有關係。


    “娘娘,據奴才所知,香爐和手串都是真的。隻是私會,奴才就不知道了。”進忠還是恭敬地說著。


    眼前的皇後對嬿婉是這樣好,進忠自然投桃報李。


    眉莊知道如今禦前眼線都掌握在進忠的手裏,但還是懷疑地看了一眼進忠。


    進忠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自然能夠猜測到皇後的想法,隻是勸了一句。


    “娘娘,如今後宮中,不全是心善之人。您有時還是要放手,讓他們發展一二,也是一件好事。”


    眉莊怎麽不知道呢,可是她是沈家的女兒。


    她從小學的都是士大夫們要學的知識,她也知道自己過於仁善了,可是實在是控製不住。


    既然進忠說了,可以放手,那就試著放手一次,讓下麵去鬧吧。


    進忠見眉莊沒有什麽別的反應,也就放下了心。


    “娘娘,奴才還要去延禧宮中,就先告退了。”


    眉莊揮了揮手,進忠也就退了下去。


    蓮心就站皇後的身邊,方才進忠說的話,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嫻妃這人,實在是不值得去救。


    蓮心本還要勸一勸的,卻聽見皇後開口。


    “蓮心,為本宮梳妝吧。一會兒妃嬪就要來了。”


    蓮心見皇後娘娘這樣快就接受了,心中也是感慨,娘娘要透徹太多了。


    眉莊看著鏡子中不同於前世的臉。


    自己從來不是按照皇後的標準去培養的,這些她都知道。


    她與嬛兒一同長得,如今在這宮中還能夠互相扶持。


    可是真的好累啊,這宮中的勾心鬥角,實在是讓她覺得惡心。


    無論多少年,無論幾世都是一樣的。


    眉莊心中歎了一口氣,那麽就讓事情都隨意發展吧。


    再一睜眼,又是那個高潔的沈眉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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