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


    白蕊姬感受到了高曦月手上傳來的溫度,知道自己的狀態讓二人擔心了,麵上換上了有些難看的笑容。


    “別笑了,你明明不想笑。”阿箬心疼地看向白蕊姬。


    今日那個孩子的慘狀,讓阿箬的內心更加的愧疚。當日她的旁觀讓黃琦瑩失去了一個孩子,若不是白蕊姬幸運,會不會四阿哥……


    阿箬不敢想這些,隻是難過地看著人。


    “我隻是有些害怕,如果當時我也中了那朱砂之毒,永琛會不會……”白蕊姬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帶了些哽咽之感。


    高曦月歎氣,再如何勸諫也沒辦法安撫下現在的白蕊姬,更何況沒有一個女子看見今日的場景不難受啊。


    三人就這麽互相陪伴著。


    鍾粹宮


    第二日清晨,海蘭終於清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見如懿在她的床前坐著,海蘭驚喜的看著,“姐姐!”


    可是如懿臉上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有些難過地拉住了海蘭在床邊的手,“海蘭,你還會有孩子的……”


    海蘭如墜冰窟,昨日拚了命生下的孩子難道出了事嗎?


    “姐姐,我的孩子…怎麽了?”海蘭遲疑地詢問,語氣中的祈求之意無論誰聽了都會難過。


    如懿麵露不忍,蘇綠筠也站在一側看著這一幕,拿了帕子掩了麵。


    海蘭看著這樣的二人怎麽不知,定然是發生了悲劇。隻能抓緊如懿的手,祈求的詢問,“姐姐,孩子怎麽了?”


    “海蘭,七阿哥,出生後虛弱沒了呼吸。皇上體諒,直接賜了名字,孩子叫永圭。”如懿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她卻沒有將那孩子的慘狀告知海蘭。


    如今蘇綠筠還在殿內,皇上皇後昨夜那樣憤怒,自然不能讓人知道是她告知的。


    海蘭怔愣的望向如懿,她明明昨天下定了決心要好好補償那個孩子的啊?怎麽會一生下來就沒了呢?


    悲傷的情緒席卷上來,海蘭的眼淚奪眶而出。


    九月懷胎,曾經隻是當那個孩子是救姐姐出冷宮的一個工具。可是那孩子到底在她的肚子裏麵長大,每一次胎動都是在告訴海蘭,這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


    可是現在這個孩子沒有了,她悲痛欲絕。


    海蘭的哭聲傳出了殿外,悲傷的情緒彌漫在整個鍾粹宮。


    如懿隻是拉著海蘭的手,麵上都是心疼的神色。心中卻覺著厭煩了,她從來沒有將海蘭當作自己的姐妹,她的世界隻有自己和自己的丈夫。


    她不理解海蘭為什麽要哭泣,那隻是一個孩子罷了。二人明明沒有什麽母子情誼,隻是在肚子裏麵懷過一段時間,能有什麽感情。


    如懿卻還是做出了難過的樣子給外人看。


    海蘭許是哭累了,就那麽平躺在床上流著淚。


    蘇綠筠也跟著哭了許久,帶著紅腫的眼睛走到海蘭床前,輕聲說著,“妹妹還在月子裏麵,這樣哭以後眼睛要出問題的。”


    蘇綠筠俯下身,輕柔地為海蘭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可那眼淚卻像是擦不幹淨一樣,一直的流。


    幾人都沒有辦法,海蘭就這樣愣愣的躺著。


    葉心隻能勸了二位主子,“二位娘娘,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昨夜陪著我們家主兒熬了一夜。奴婢會盡心侍候主兒的,不用擔心。”


    如懿聽了葉心這一句,直接點了頭,“海蘭,本宮先回去,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蘇綠筠看如懿準備離開,也就跟著一起離開了。


    殿內隻剩了主仆二人。


    葉心心疼的為海蘭拭淚。


    海蘭卻像是驚醒一樣,突然支起上身,抓住了葉心的手腕。


    “葉心!我問你,七阿哥隻是身子虛弱嗎?”海蘭通紅著眼睛,瘋狂的拉著葉心發問。


    葉心卻沒有直接開口,向外麵張望了一下,趴在海蘭的耳邊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著,“主兒,七阿哥身子有異。”


    海蘭聽了這話,怎麽不知道那孩子是因為什麽而死呢。


    是因為她,她這個生身母親親手殺了他。


    那朱砂是自己服下的。


    海蘭淒涼地笑出了聲,葉心心疼主子,隻是在一旁安撫著人。


    海蘭卻沒有結束問話, “那孩子就和我們在禦花園那日聽見的那般嗎?”


    葉心實在是不忍心說出口,七阿哥剛生下來的樣子實在可怖,隻哭了幾聲就沒了生息。


    海蘭不依不饒地接著詢問,“葉心,不要瞞我!”


    葉心沒有辦法,隻能跪在床前,低聲說道,“七阿哥,頭有異樣,手臂也長在了一塊兒…”


    海蘭沒了力氣,破敗地倒回了床上。


    葉心連忙起身去看,海蘭麵色更加慘白了,嘴裏念叨著報應。


    鬧了這樣一場,人也累了,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乾隆來時,海蘭還在沉沉的睡著。


    到底是為自己生育的妃嬪,他並沒有因為那個孩子遷怒海蘭。反而有些疼惜這個脆弱的女人,在他的印象裏,海蘭是那樣的膽小脆弱,知道失去了孩子定然難過。


    海蘭悠悠轉醒,側頭看見的是皇上。


    乾隆看見海蘭通紅的眼睛就知道,清晨醒來時定然是痛哭過的。他還是上前寬慰了一二。


    “莫再因著難過傷了身子。”


    海蘭看見皇上卻像是看見了支柱一樣,委屈的喚著,“皇上……”


    乾隆看著這樣脆弱的人,自然心疼極了,“朕在,朕來看你了。”


    海蘭流淚,既然孩子已經沒了,那麽就要用這個孩子帶來最大的利益才行。


    ‘孩子,別怪額娘心狠。’


    “皇上,是嬪妾不爭氣,嬪妾沒能為您誕下一名健康的孩子。”海蘭梨花帶雨的看著皇上。


    乾隆自然不會這樣薄情,“你已經很好了,海蘭,這不怪你,是那時你中毒太深了。”


    海蘭就這樣倚在乾隆的懷裏,依戀的看著皇上。


    乾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海蘭,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海蘭懂事的在人麵前點了點頭,“嬪妾下次一定為皇上誕下一個健康的孩子。”


    二人就這麽靜默著。


    乾隆養心殿還有事情,準備離開。


    海蘭小心翼翼地問著,“皇上,嬪妾可否求您應允嬪妾一件事?”


    如今海蘭剛剛失子,皇上自認同意,“你說。”


    “嬪妾曾經和姐姐同住在延禧宮,因著朱砂那事,搬到了鍾粹宮。皇上可否應允嬪妾搬回延禧宮,和姐姐同住一塊兒?”海蘭祈求地看著皇上。


    “這都是小事,朕都允你。待你做完了月子,就搬過去吧。”乾隆沒想到是這麽簡單的小事,直接答應了下來。


    “謝皇上。”海蘭慘白著臉,扯出了脆弱的笑容。


    乾隆給人壓了壓被角,轉身離開了。


    皇上離開後,海蘭麵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看著床幔。


    孩子?


    還能是這個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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