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劉斌一把就把錢抄起來塞進方小明爸爸手裏大聲道:


    “你們瞧瞧你們幹的是什麽事,孩子們玩鬧給衣服上燙了一下而已,沒有小明燒紅梅自己也會燒,你們還拿錢過來,你們也不想想你們這樣會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壓力。”


    老魏也勸道:“老方你確實做的不對,小孩子過年放個炮有錯嗎,衣服被燙個洞隻能怪衣服不結實,況且這事也不怪小明,炮仗往哪飛小明哪管得住啊,孩子們打打鬧鬧磕磕碰碰多正常的事情,你拿錢過來不是磕磣老劉和小芳嗎。”


    “俺不是這個意思,紅梅過年好不容易穿個新衣服卻讓小明給燒了……”


    萬芳也說道:“方哥你和嫂子別這樣,紅梅的衣服縫一縫照樣能穿,你們動不動就賠錢,讓孩子以後怎麽敢跟別的孩子玩。”


    兩個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家夥瞪著大眼睛看大人們吵吵鬧鬧,蕭長風推了紅梅一下對她說道:


    “小明還說以後要保護你呢,你不給人家分享點好東西嗎,先去握個手和好,再給小明拿兩盒小炮,吃完了中午飯你們還得去玩呢,快去,別耽誤時間。”


    紅梅此時也沒那麽難過了,也不覺得蕭長風欺負她了,隻是扭捏道:“俺的也不多了。”


    “玩光了我再給你們買。”


    “那你跟俺去好不好,你可別騙俺啊,你剛才欺負俺的事俺還沒跟你算賬呢。”


    看到紅梅撅著屁股下地去穿鞋,亮亮也下地跟著下了地。


    紅梅帶著蕭長風跟小明和他爸媽都握了手,蕭長風又還給小明的爸媽點了煙,亮亮穿好鞋後也跑了出去。


    “紅梅,你動俺的炮幹啥?”


    “咱們倆一人送一盒小炮給小明啊。”


    “俺不送,俺又不用他保護。”


    “你這話說的讓俺想揍你,不用保護就不是好朋友了?好朋友送一盒小炮怎麽了,不然你那麽多啥時候能放的完呀。”


    “那你也別動俺的小煙霧彈,俺給他一盒擦炮不就行了,不許你動俺的小炮。”


    兩個小家夥在外屋的吵鬧聲裏屋的大夥聽的真真切切,看著兩個小家夥每人拿了一盒小炮塞進小明的手裏大夥都笑。


    劉斌問萬芳道:“要不咱們開飯吧。正好留方哥和嫂子他們一起吃點。”


    兩人連忙擺手道:“俺們不留,俺們家裏也正做著飯呢。”


    “家裏的等晚上再吃。”


    “那不行,俺們現在就得回去了,你們吃你們的,那這錢……”


    “錢你自己帶回去,大過年的別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那行,那俺們就回去了。”


    “你們真不留下來吃點?俺們飯做的多,夠吃的。”


    “真不能留下來,小芳你們吃吧,俺們得趕緊回去了。”


    離開劉斌家後方小明的媽媽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家裏窮的厲害,家裏的每一分錢都是他們的命根子。


    “老方,劉斌和萬芳可算是翻過身了,家裏竟然堆了那麽些東西。”


    “是啊,人家這是好人有好報,光咱們廠區就好幾千號人,當時誰都不願意收留那個小風,看看人家那孩子現在養好了後多大能耐,前幾天每天開車接那麽多人去打零工,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嚼舌根呢。”


    “老公,咱們能不能找個零工幹幹啊哪怕一個月給個四五十塊的也行啊,現在東西越來越貴,工廠再不發工資咱們家很快就沒錢了。”


    “俺多出去看看吧,要是有能掙錢的來路別管幹啥俺都去幹。”


    方家三口走了,萬芳和閆小敏也把今天的午飯端了上來,燉魚,白菜燉粉條,炒土豆絲,鹵肉切盤,一大盆水餃,每人半個玉米,還炒了一小盆黃曆衡送的蝦。


    他們中午做的確實不少,好在他們人也多,再加上有蕭長風這個大肚漢在,多少東西都剩不下。


    今年算是他們近些年裏過的最暢快的一年了,就算是劉斌他們廠裏效益好的時候,他們也沒過過這麽寬綽的年。


    萬芳也是難得大方了兩天,她打算過了初二開始就恢複以前的生活飲食,白菜土豆限量供應,肉每天切點就行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然幾天就把這麽些好東西都霍霍完了,他們以後的日子又沒法過了。


    感受著因果樹下的東西,蕭長風大口吃著東西問道:


    “剛才方小明家是個什麽情況啊?”


    老魏喝了一口酒道:“窮唄,還能有啥情況,以前老方和他老婆都是俺們廠裏的學徒,眼看就要升級成正式工了,可廠子卻不行了,他們家裏還養著兩個老的,日子過的比俺們誰都緊巴。”


    “比咱們都緊巴?那日子還有法過嗎?”


    “那咋整,好賴工廠能給發點東西硬撐著,總不能去死吧。”


    “魏哥,大過年的你說人這幹啥呀。”


    萬芳覺得老魏說話難聽,可蕭長風卻明白老魏說的是實話,可他們到底還能熬多久呢,估計最多也就一兩年的,因為蕭長風發現紅梅已經越來越像畫麵中的樣子了。


    可我都掙了這麽多錢了,家裏吃穿暫時也不用愁了,劉斌一家的命運怎麽就沒改變呢?難道要把錢給他們?


    可以劉斌和萬芳的性格,真要把錢給了他們,他們未必能守得住,手裏真有錢他們攔不住別人軟磨硬泡的來借錢。


    萬芳有一雙巧手,她愣是把紅梅衣服上的破洞繡成了一朵花,破洞沒了,還多出一朵花,感覺好像比以前還好看了不少。


    紅梅穿上衣服裝了一堆小炮又去了外麵瘋玩,下午玩嗨了之後回來就往萬芳身上膩,萬芳感覺她不太對勁,仔細一問後紅梅才說道:


    “媽,你再給俺繡兩朵花吧。”


    原來是她的衣服上又多了兩個洞,萬芳嘴裏念念有詞道:“大年初一不打孩子,大年初一不打孩子。”


    好不容易把升上來的血壓降下去,萬芳隻能皺著臉再次拿起了針線。


    晚上打牌快要結束的時候老魏突然對蕭長風說道:


    “你把摩托車給俺用用,俺明天帶你嫂子回娘家。”


    接過蕭長風遞過來的鑰匙,老魏有些無語的說道:


    “你們給俺們那麽多的東西,俺們自己卻吃不著多少,前兩天給我爸拿了不少,明天再給小敏爸媽拿點,剩下的俺們自己都不夠吃了。”


    萬芳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那也挺好啊,不像俺們,劉斌爸媽沒的早,俺爸家又離得那麽遠,俺們想照顧他都照顧不到。”


    “各有各的好吧,你今年攢點錢回去一趟不就行了,離得遠了顯得親近,離得太近了有時候也煩,兩邊都是好幾口子,誰也照顧不到我和小敏,俺們啥錢掙不著,有點東西還得給他們往家送。”


    老魏說完就帶著老婆孩子走了,蕭長風問萬芳道:


    “嫂子,你不是朵顏的嗎?”


    “俺啊,俺家可老遠了,俺家是兀烈河衛的。”


    “那是哪兒啊?”


    “庫頁島聽說過嗎,庫頁島以前就叫苦兀或者黑龍嶼,兀烈河衛就在庫頁島上。”


    “庫頁島我知道,原來你還是北疆的美女啊,你們那邊可老冷了吧?”


    “可不是咋的,俺們那邊常年冰封,俺們村子靠近北邊,那邊最冷,夏天最高也就二十度左右。”


    “你們吃的也不一樣吧,那邊那麽冷估計不好種糧食。”


    “庫頁島可大了,島南倒是有種糧食的,但產量不高,俺們靠北邊的人基本都是靠捕魚打獵采礦和伐木這類工作為生,俺們那邊吃的確實不一樣,俺們那邊新鮮蔬菜水果少,人們吃魚比較多,冬天大船出海就會去捕海豹和鯨魚。”


    紅梅問道:“媽媽,是小金魚嗎?”


    萬芳笑道:“可不是小金魚,是大鯨魚,有的鯨魚可大了,比房子還要大,以前的船東都大方,俺們家裏要是沒有吃的,看到大船靠岸的時候就去要吃的,他們會給俺們一些不怎麽值錢的魚,要是打到了大鯨魚,他們就會在碼頭上分肉,到時候也會割一塊肉給俺們,鯨魚老肥了,能熬出油當燈油。”


    紅梅震驚的張大了嘴,她想不出來比房子還大的魚是什麽樣的。


    晚上熄燈躺下後,蕭長風隱隱聽到了萬芳的抽泣聲,看來這個遠嫁的姑娘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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