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淵冀和季蕭兩人受傷住院之後,淵冀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路錦頁沒有再看到那個每次在關鍵時刻就突然冒出來的淵冀。


    大概是回到自己的星係,做自己應該去做的事了吧。


    路錦的專輯製作進程也在加快,所以路錦最近忙的直接都要睡在工作室了,但是季蕭每次都堅持把她接回家休息,要不就是陪她一起到工作室休息。


    總之紀樞看得眼睛都直了,原來星辰集團的掌權人是個粘人精。


    今天路錦難得提前結束了工作,往家裏趕,準備給季蕭一個驚喜。


    此時季蕭正在頂樓的書房裏接受著徐茗的治療。


    “老板深呼吸,放鬆跟著我說的話做。”徐茗看著躺在椅子上的季蕭閉著眼睛的季蕭。“現在您在一個您覺得非常有安全感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有自己感到安心的事物和人。”


    季蕭照著徐茗說的,想象自己在自己許久沒有踏進的老宅書房二樓的小房間裏,裏麵不僅有爺爺和太爺爺送給她的書,還有陪她看書的路錦。


    徐茗觀察到季蕭剛剛緊皺的眉峰,逐漸舒展開來,嘴角也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老板看到了什麽?”徐茗聲音很輕很緩。


    “老宅裏小書房,裏麵有很多書,阿錦在陪我看書。”季蕭閉著眼睛仿佛沉浸在那樣的場景裏。


    “接下來,想象著他們會因為什麽而突然消失。”徐茗聲音很輕很緩。


    季蕭想著會因為什麽突然不見呢?


    小書房裏的書在慢慢消失,因為爺爺的憤怒,說她不爭氣,在成年禮那天打架。


    太爺爺覺得她沒有完成他所期盼的東西,沒有守護好季家。


    路錦用十分陌生的眼神看著她,說陪她一起走這條充滿荊棘的路太累了。


    “因為我的無能,辜負了爺爺和太爺爺,連累了阿錦,他們都要離開我,沒有書了......沒有了!!”季蕭猛然睜開眼睛,眼神被自己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浸潤成了黑暗。


    現在的季蕭眉眼裏都閃著煩躁和不安,呼吸急促,季蕭難受的捂住胸口。


    “老板!現在試著自己冷靜下來?!”徐茗大聲喊道,試圖拉回季蕭的理智。


    可是季蕭情緒越來越不好,腦海裏開始不斷的閃過一些她以前不在意,現在卻覺得十分煎熬的畫麵。


    父親的欺騙和利用,母親的漠然和忽視,奶奶眼裏的怨毒,被她殺過的人的怨恨。


    季蕭捂住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冷靜,眼睛逐漸變紅,被血絲撐開眼球,她很難受,真的很難受......


    “藥......藥!?”季蕭抬頭看著徐茗,此刻季蕭眼裏的猩紅,配上她銳利的眼神,仿佛一把帶血的死神彎刀,想要讓鮮血侵染這個世間。


    徐茗被季蕭的眼神和動作給嚇的一愣一愣的,從前給季蕭治療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現在看來從前都是季蕭在壓抑自己,現在是徹底控製不住了。


    這時已經提前到家的路錦到處都找不到季蕭的身影,去廚房問張媽才知道,季蕭和徐茗在頂樓的書房。


    等她準備推開門時,就被季蕭的喊聲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季蕭這麽失態過,竟然大吼了出來。


    路錦稍稍打開一小道口子,往裏麵望去,就看到季蕭拿失控又略顯癲狂的神色,嘴裏一直喊著‘藥’的模樣。


    而徐茗此刻仿佛被季蕭嚇的不輕,說話都開始打打哆嗦,此刻她發現了不對,徐茗在給季蕭治療,她也不能貿然進去。


    “老板,你......你先冷靜,那個藥不能再吃了,副作用已經開始影響你了......”徐茗試圖解釋道。神情帶著對季蕭此時的恐懼。


    路錦聽到徐茗說的,心裏咯噔一下,什麽叫藥的副作用,徐茗和季蕭沒有告訴她,季蕭的病已經嚴重到要靠藥物維持的地步。


    季蕭為了不傷及無辜,直接把隨身攜帶的匕首拿了出來,把刀鞘扔在地上,徒手握住了刀刃。


    “老板!”徐茗看到季蕭這樣,驚慌失措的喊出了聲。


    她眼裏閃過掙紮,眼神焦急,但最終還是被顧慮打敗。


    那種藥不能在吃了,今年是季蕭服用的第三個年頭,加上上次她直接吃了一瓶,再吃就真的變成瘋子了。


    路錦在門外捂著嘴巴,眼睛開始濕潤,她的下唇被她緊緊咬住,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來抑製即將溢出的淚水,盡力不讓自己發出聲。


    季蕭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匕首帶來的痛意使季蕭開始清醒起來,季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看著在流血的手,剛剛被黑暗占據的眼神,開始恢複清明。


    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摸著口袋,結果摸出了一個空瓶子,季蕭直接把瓶子摔在了地上,眼裏閃過痛苦和掙紮。


    她怎麽忘了上次把藥吃光之後,徐茗就沒有給她藥了。


    徐看著因為痛意開始變得清醒的老板,小心翼翼的去拿醫藥箱,試圖靠近季蕭給她包紮。


    結果徐茗剛想走近一點,季蕭犀利懾人的眼神就看了過來,有種現在的冷靜是一種回光返照的跡象。


    “老板,你需要止血。”徐茗神色都是小心翼翼的。


    季蕭抬起眼眸,靠在椅子上,艱難的說了一句:“不用,我的病你也沒有辦法了。”季蕭看似疑問,實則肯定。


    徐茗眼裏有著頹喪之感,心病還需心藥醫,季蕭又不肯告訴路錦具體情況。


    “您還不打算跟路小姐說具體情況?如果您一直服用那個藥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頻繁......”同樣的話徐茗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可是季蕭就是不聽。


    路錦看著季蕭壓抑的脾氣的眼神和在流血的手掌,淚水不知道什麽時候打濕了手掌,眼裏的光線也因為淚水而變得模糊。


    “我知道了,在等等吧,她知道我有病,但是不知道我這麽嚴重。”季蕭放開手裏的匕首,匕首墜落的一瞬間,季蕭又道:“上次在古宅的時候我發病的樣子嚇到她了,現在她應該承受不住這樣的我吧......”季蕭的語氣帶著不自信和歎息。


    徐茗眼裏閃過淚花,一向殺伐果斷、手段狠厲的老板,也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


    “可是您怎麽就知道她接受不了,上次您在古宅發病的時候可是為了控製自己,吞了一整瓶藥。”徐茗為了老板打抱不平道。


    門外的路錦身軀一震,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季蕭無緣無故的就冷靜下來了,原來是吃了一整瓶他們說的那種藥。


    “好了,我心裏自有分寸,你不要多嘴。”季蕭語氣平平,好像現在受傷的不是自己。


    路錦聽到這裏,忍著情緒,悄悄的離開了書房大門口。


    既然季蕭不想讓她知道,她就裝作不知道,季蕭已經在她麵前流露出了太多不屬於她的脆弱了。


    路錦回到房間,趁著季蕭和徐茗沒有下來的時候,盡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可是路錦的眼淚被她擦了又落,落了又擦。


    季蕭剛剛進到房間就看到路錦哭紅了的鼻子和眼睛,眼裏閃過心疼和殺意,她被欺負了?


    “阿錦。”季蕭溫柔的叫道。


    路錦慌忙的收住眼淚,看著過來的路錦,下意識看向季蕭剛剛被匕首傷害的手。季蕭覺察到路錦的目光,下意識的把包紮好的受傷的手藏在了身後。


    季蕭上前站在路錦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又問:“被誰欺負了?”


    路錦二話不說的抱住的季蕭的腰,把臉埋在季蕭的腰間,季蕭感覺到衣服傳來濕意,隻好抱著埋在她腰間的腦袋,溫柔的撫摸著。


    安慰道:“別哭了,怎麽這麽大了還是一有委屈就哭,真是個哭包。”


    路錦被安慰著哭的更凶了,路錦想明明最需要被安慰的人是季蕭,可是季蕭卻還在發過來安慰她,問她哭的原因。


    看著這樣的路錦,季蕭隻好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路錦的腦袋,直到她漸漸的平靜下來。


    路錦抬起頭,拿起季蕭受傷的手質問道:“你的手怎麽回事?”


    季蕭眼神閃爍,一時不知道編什麽理由了,想了想說道:“吃水果的時候,不小心被劃到了。”


    路錦看著季蕭拙劣的謊言,也沒有拆穿,因為季蕭她從來不碰水果。


    “嗯,下次小心點。”路錦拿著季蕭的手掌,給她吹了吹。


    季蕭看著路錦溫柔的神色和小心翼翼的動作,剛剛因為發病的躁動和不安瞬間被撫平,眼裏愛意洶湧。


    “阿錦呢?為什麽哭,是紀樞為難你了?”季蕭想著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路錦看到季蕭眼裏那提到紀樞就較真的勁,想著怎麽說,畢竟她總不能說是因為知道季蕭在吃藥的事,隻好道:“看了一部電影,看感動了。”


    季蕭盯著路錦的眼睛,想看她說話的真實性,畢竟受了委屈不跟自己說,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但是季蕭沒從路錦眼裏看出什麽,由於剛剛哭過,路錦現在的眼睛跟個小兔子似的,半信半疑道:“好吧,沒被欺負就好。”


    路錦連忙嗯了一聲。


    深夜,等到路錦在自己的懷裏熟睡之後,季蕭自己睜開了眼睛,想著戚啟給她的調查結果,路錦確實沒有受什麽委屈,反而是提前下班回來了,估計是真的看電影感動了吧。


    這時又想到徐茗說的話。


    “老板,不能在拖了您的病情,藥的話更不能再吃了,您變成瘋子了路小姐怎麽辦,您還是好好考慮我的建議吧。


    辦法很簡單,就是每一次您發病的時候,路小姐能夠陪著你熬過去,您必須自己戰勝自己的過去。”


    季蕭看著路錦恬靜的睡顏,替路錦理了理被睡亂的頭發,眼裏閃過猶豫和深思。她該不該讓阿錦知道呢?


    在季蕭閉眼的那一刻,路錦換了一個方向,背對著季蕭,眼裏的濕意滲透到了枕頭上。


    路錦眼裏劃過堅定,她想:她要幫季蕭治好病,季蕭應該是翱翔於天空的雄鷹,不該被這個病束縛,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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