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祈夜醒了之後,季蕭詢問了當時事情發生大概情況,跟季蕭知道的基本一致。季蕭就出了病房。


    戚啟提前把人群清空了,老街寺廟前,空無一人,吳心和那幾個餓狼星係的人明顯被戚啟提前教訓了一頓,都還有一口氣。


    老和尚也被保鏢按在一旁,不讓他動彈。


    季蕭過來時,每一個腳步都踏得沉穩有力,黑色的帽子戴在頭上,被路旁昏暗的燈光照著,表情埋藏在帽子下,晦暗難明。


    她徑直走進寺廟裏,依舊熟練的拿出包紮工具。


    這次她不再管吳心的抗拒,讓人摁著他,季蕭開始給他包紮,看似輕柔,實則每一次都按出了血浸透了紗布。


    吳心的慘叫聲在寺廟周圍回蕩,他雙眸猩紅,惡狠狠的看著麵前麵無表情的季蕭,“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拿權勢壓人,也改不了你見死不救的事實。”


    “我本來不想跟你解釋的,但你傷害了我的親人,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講了。”季蕭聲音十分平靜。


    “你要說什麽,說你沒有見死不救,間接害死她!?”吳心一邊劇烈掙紮著。


    “你隻聽到了我說,她不想活了,我覺得沒必要了,你沒有看到她最後拉著我的手,求我不要救她的樣子。”季蕭雲淡風輕的說著。


    老和尚愣了神,吳心滿眼不接受和難以置信,“不可能……她……不會……”吳心頭痛欲裂,像一隻失控的野獸。


    老和尚卻是馬上回神,閉了閉眼。


    他相信季蕭的話,因為吳心的母親過的並不好,她曾幾次求到他麵前,讓他帶她離開。


    他自以為已經了卻凡塵俗世,就沒有答應。沒想到吳心的父親就是個天生的壞種,對她動輒打罵。


    “你父親什麽德性你不知道,說到底是你和他一起害死了你自己的母親。”


    “不,沒有,我沒有。”吳心激動的喊著。


    “我不認為你是年少無知的那種人,你母親去世第二天,我就調查過,你和你的父親在家一起欺負你的母親。”季蕭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吳心瞬間安靜,他也欺負了他母親嗎?答案不就是明確了嗎?他看著父親打母親,心裏沒有憤怒,隻有扭曲的快感,他認為她的母親就應該是父親的,父親怎麽做都是因為母親不老實,老是找老和尚。


    “你想到了吧,是你和你那個父親一起逼死了她,她那天躺在地上拉著我,求我讓我不要救她,那種急切想要解脫的樣子,死命拽著我不讓我離開。”季蕭再次重複。


    “不……不要再說了,我沒有……是她,父親說她不老實。”拚命掙脫著,季蕭示意壓著的人放開他。


    吳心雙手抱頭,嘴裏呢喃著:“不是,不是那樣的……”開始失聲痛哭。


    季蕭顯然沒有想放過他,繼續刺激他“你和你父親一樣天生的壞種,看不得別好,嫉妒心極強,還任由你父親打你的母親,你那時隻有快感吧。”


    吳心止住了哭聲,沉默下來。


    “我也不覺得知道真相你會愧疚,隻是這麽多年建立的安慰自己的說辭崩塌了吧。”


    季蕭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聲音裏都是漫不經心的戲謔。


    “那……那你為什麽還要……”


    “本來對我來說,我覺得這件事已經可有可無了,你非要再作死。”季蕭頓了一下,又想到了什麽。


    “我為什麽知道真相之後,還任由你們那樣對待吧。”季蕭嗤笑。


    “就當我那個時候發育不全,發發善心,畢竟你母親也是個可憐人。”


    老和尚知道真相後,看著季蕭都帶著恐懼,他仿佛看到一個身在阿鼻地獄的人,十殿閻羅都收不走她。


    他自以為是的寬恕,吳心自以為是的仇恨,在季蕭看來,不過是她的消遣。


    “對了,還有我的報複怕你們承受不起,我再不甘都不會意氣用事,時刻想著去報複,畢竟事情堆積多了,久了,才能讓人越崩潰不是嗎?”說著摸了摸有巴掌印的那邊臉,用舌頭抵了抵腮幫子。


    “季蕭,那你也是個怪物,哈哈哈。”吳心徹底失去了理智。


    “你不知道,你被我羞辱的時候,我找你要錢的時候,你父親知道,但他卻認為是你做錯了,所以他從來沒有找過你吧,那幾年。”吳心以為可以讓季蕭心痛一下。


    季蕭笑了,笑的放肆。


    “我不知道嗎?我不也沒有跟他解釋,他們隻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說了也是徒勞。所以那幾年拜的佛像,沒有虔誠,隻有看你們的愚蠢。”季蕭的聲音當真是足夠傷人和涼薄。


    吳心一臉不可置信,表情頹敗。


    他看著自始至終說話都很平靜的季蕭,他知道他輸了,季蕭其實什麽都沒有說錯,他就是天生看不得自己過的比別人差。


    他想,季蕭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啊,五歲的年紀,看透了現在的他。


    季蕭揮揮手,示意帶走吳心。


    戚啟看著這樣場麵,大概猜到故事的大概,感歎著,不愧是季蕭,誰能想到五歲的她,就能把人玩弄股掌之間。


    但季蕭不被自己父親信任是他著實不能接受的。


    他好笑的想,他真是天選打工人。


    “那餓狼星係的人?”戚啟提醒季蕭。


    “監獄,死刑。”


    季蕭說著向老和尚走去。老和尚下意識退了退,眼裏沒有往日的慈祥,隻有悔恨,季蕭把包紮工具放回原來的地方。路過老和尚身邊說道:“結束了。”


    “所以從來就沒有信過?”老和尚沙啞的聲音響起。


    “有過,在某一個瞬間,但全部都被你們所有人一點點打破了不是?”


    還沒有等老和尚問是哪個瞬間,季蕭就先開了口:“那個女人拉著我,讓我不要救她的時候,至少那時候我不想她死。”


    老和尚沒有再說話了,獨自一個人走進了寺廟,背影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孤獨和寂寞。


    戚啟發現季蕭整個人都不對勁,她的眼神空的厲害,但又好像有什麽情緒要發作。


    正要上前扶住走路不穩的她,她躲開了,熟練的從口袋裏拿出藥,吞了兩片。


    戚啟看到過季蕭很多麵。


    你說她沒有同情心,可她會幫助徐茗這個原本一無所有的小丫頭。


    你說她冷漠涼薄,但她對家人的責任和維護,卻是實打實的。


    你說她理智的過分,可還是會有一個人讓她失控。


    季蕭是矛盾的,但戚啟從來沒有後悔跟著季蕭。


    黑夜裏的季蕭才是最真實的她,離經叛道,不信神佛,心中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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