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趙虎妞沒有讓月雙雙失望。


    她對外麵那些鄰居輸出力爆表,


    不光問候了對方的身體,還連帶著對方家裏上至已經入土的好幾輩親人,下至她們的孩子、孫子。


    這些嬸子們當場都要抄東西揍人了,不過好在,都被月雙雙給攔住了。


    嬸子們看著月雙雙的麵子上才沒有發難,不過經過這麽一遭,所有人心裏的那根秤都已經無形的偏向月雙雙了。


    所有人都催促著趙虎妞拿出證據證明那些錢財是她的,可趙虎妞說什麽也拿不出來。


    趙虎妞卻不以為意。


    笑話,天底下的錢如果都能開口說話,那她趙虎妞早就是去稱王稱帝了,還留在這鄉下過這麽貧苦的日子做什麽?


    “我想敢問姐姐們,這錢從你們看見被我偷走,再到你們進入我的房間這之間大概過了多久?”月雙雙又轉頭詢問著,“我可是卯時就離開的,趙阿牛可幫我作證,當時我是坐著他的牛車。”


    “就是卯時前不久,爹那時候扶著娘去了茅廁,你就是趁著那個時間進去的。”趙山英將鞭繩結的時間,也算了進去,大概估量著。


    月雙雙淡淡一笑;“那個時候,滿貴可與我一起?”


    為了將這件事說成是月雙雙單獨所為,趙山英便沒有過腦子;“沒有,那個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好。”月雙雙得到的答案十分滿意,她特意將出門時間說出,畢竟後麵有趙阿牛給她作證。


    而其他時間,趙虎妞基本都在房裏,所以對於趙山英能說出的時間,月雙雙掐的十分準。


    她看向趙虎妞再次詢問,“婆婆,您能否拿出證據?”


    等了一會兒,趙虎妞隻是冷哼著,沒有半點要自證的跡象。


    “既然婆婆拿不出證據證明,那我們就自證了,到時候證明這錢是我們的,婆婆可別眼紅,又要和我們爭搶。”月雙雙的目光落在最外麵的一個麵善的嬸子臉上,“這位嬸子,麻煩您去廚房找一個白底的碗,裝些清水後拿過來,好嗎?”


    那嬸子也不知道月雙雙要做些什麽,不過為了趕緊弄清楚心中的疑問,隻好聽話地去做了。


    很快,趙明月就雙手其上,捧進來一個大海碗,白色的陶瓷碗清可見底,碗的四壁的陶瓷內帶有有一些微微雜質,不過影響不大。


    “多謝嬸子,麻煩您放在這邊。”月雙雙指著旁邊的桌子,“嬸子,之前沒有見過您,請問怎麽稱呼?”


    趙明月臉上一紅;“叫我明月嬸子就行。”


    她雖然已到中年,但和婆家人的關係相處的十分好,基本沒有經受過婆媳之間的磋磨,因此保養的還算不錯。


    每日除了幫家裏幹活,外麵基本上都是她家漢子應付的,這也就讓她不太擅長於外麵的交際。


    除了村裏幾個熟悉的鄰居,她很少與其他人打交道。


    今天上門,也是被正好去她家做客的趙翠花給拉來的。


    “好的,明月嬸子。”月雙雙十分謙遜隨和,與剛剛那偶爾趙家姐妹的夜叉形象,完全鮮明對比。


    “翠花嬸子,這次也得麻煩您一下。”月雙雙看向最前排的趙翠花,“我身為局中人,不宜直接接觸這些物品,需要避嫌。”


    趙翠花剛剛經曆了和趙虎妞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罵仗,現在她的心情還沒平複,聽到月雙雙的話,趕緊走了過來;“滿貴媳婦,有什麽需要嬸子幫忙的盡管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趙虎妞。


    恨不得趕緊看見趙虎妞那張下不來台的老臉。


    月雙雙將捧在手中的銅板放在桌子上;“我婆婆不是說這個錢是她的,繩結是我們自己打的嗎?那您受累,將這繩結打開,把銅錢放進碗裏。”


    趙翠花在月雙雙的指導下,打開了繩結,將繩子抽出後,這才將放在帕子中散落的銅錢全都倒入碗中。


    ‘嘩啦啦啦’


    銅錢沉入碗底,發出清脆的聲響。


    房間內所有的人如同烏龜一般將脖子伸的老長,生怕錯過什麽,就連坐在一旁不能起身的趙虎妞也是,盡管她什麽都看不到,但依舊不肯放棄,努力的伸著脖子,還真有一點王八成精的感覺。


    不久,碗中出現了一團黑色,逐漸在水中擴散開來。


    月雙雙趕緊指著這個碗;“大家快來看,這錢幣附近暈出的黑色,是沾染在銅錢上的墨跡。剛剛我詢問過我婆婆,讓她拿出硯台,她親口說的沒有,但是這東西滿貴有。”


    趙滿貴看罷,上前幾步。


    又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個錢袋,取出幾枚銅錢,隨手扔進碗裏。


    銅錢落入碗裏,又暈開一團黑色。


    “這是墨跡,昨日我與晚霞整理錢幣的時候,不小心沾染的,由於夜已深,我們並未完全將其擦幹淨。”說完,他又拿出幾個銅錢,放在手心裏展示給眾人,“之前不是懷疑這些錢的來源,當下便可依此現象解釋了,這些全都是我每日勤奮抄書而來。”


    抄書?


    嬸子們更是滿頭問號。


    她們這鄉野之中,除了裏正家和文書先生家,哪還有其他人識得幾個大字?


    就連保長都不認識幾個,可趙滿貴不但認識,還可以用它換錢。


    趙滿貴嘴角輕輕抽動,麵帶苦澀;“這也是拜我父母所賜,若不是他們不肯給我出診費,也許我不會日夜苦讀,勤奮練習,隻為賺那給自己救命的藥錢。”


    他這話半真半假,卻聽得眾人,心裏不由得微微觸動。


    趙翠花站在最前方,心裏隱隱泛酸之餘,也是最先看清的,的確如趙滿貴所說,銅錢上麵沾了一些黑色,靠近一些的時候,還微微傳出一股子獨屬於墨的臭味兒。


    這個味道她很熟悉,因為每次去看別人家熱鬧的時候,隻要有需要文書先生寫東西的時候,她都會聞到這種味道。


    而這是墨跡,這件事本身就已說明一切。


    尤其是剛剛趙山英所回答月雙雙的時間點根本就不對,如果是她偷的,那麽趙滿貴手裏不可能會有一樣帶有墨跡的銅錢。


    這下子,真相大白了,這錢就是趙山英和趙山鳳偷來的。


    “哎,真沒想到這山英山鳳平日裏看著老實本分的,竟是個偷子。”


    “可不是,剛剛還理直氣壯的又說是自己錢,又說是幫狗顛媳婦拿回來的錢,真是一會兒一個說法的。”


    “她倆趁著滿貴夫妻不在家,從人家房裏偷吃了要拿去做營生的東西,還把人家的錢都拿走了,這麽要命的事情,換做是我,我也會發癲發狂的。”


    “對,這還真不怪滿貴媳婦,是這兩姐妹活該。”


    周圍的嬸子們眼看證據已經擺明,那對於趙家姐妹的一絲憐憫全都一消而散,化作對月雙雙的理解和同情。


    “既然現在我們已經自證清楚了,那麽這錢我們也要拿回去了,另外那些吃食的錢也是要賠的。”月雙雙轉向已經站起來的趙山英和趙山鳳。


    剛剛銅錢入碗的那一幕,她們也是在伸著脖子看呢。


    此刻月雙雙又將話題轉回她們身上,兩姐妹瞬間全身發顫。


    “都是自家人,說什麽賠不賠的?”趙虎妞已經理清楚了事情所有的原因,既然不是自己的錢,她便放心了下來,但是眼看著趙滿貴手裏還有那麽多錢,不免有些眼熱。


    同在一個家裏,自己的兒子有錢不孝敬她們老兩口,反而自己昧下,而現在,這老三媳婦還想訛詐兩個姑娘的錢。


    哪怕是訛詐,這錢也隻能落在她趙虎妞的手裏,而非這對夫妻。


    不過眼看這樣的局勢,哪怕索要過來的賠償,也不會落入她的手裏。


    既然如此,那就都別拿到這筆錢。


    月雙雙瞥了趙虎妞一眼;“既然私了不成,那就報官吧,我和滿貴又不是什麽高門大戶,這東西可不能說沒就沒了。不過,偷竊罪,是要將犯人的雙手砍去的。”


    月雙雙的話不痛不癢,卻讓趙家姐妹嚇得連連驚呼。


    “我看誰敢報官?”就在此時,趙狗顛從外麵推搡著外麵又不知道增加了幾層的人,逐漸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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