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你別操心啦,他這次肯定跑不掉的。我看這頓大餐是吃定啦!他那商店老板又不是鐵打的腦袋,沒包上鐵就好搞定嘛。每天派兩個人去他那兒揍他一頓,揍完就撤。等派出所的人來了,咱們早就跑得沒影兒啦。他派出所就算有關係,來一個警察也不敢抓咱們呀,他要是敢抓,咱們就連他一塊兒收拾,往死裏弄,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包庇壞人。二狗開那商店有啥用!淨坑人呢!這禍害不除掉,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呢。聽我的,這次五萬一分都不能少,他要是給錢就算了,要是不給,就按孫青說的,晚上去把他那店給燒嘍。看他還怎麽坑人?那家夥壞得很呢!比咱們這兒最壞的何福厚還壞!”溫三軍滿不在乎地說著,最後還不忘調侃一下何福厚。


    趙鎮平說:“難業說的對,我們還是要多長個心眼。就是毛老說的“戰略上藐視敵人,戰役上重視敵人。”明天早上出去咱們分成兩攤子,我和難業、何福厚在一塊。你們在一塊。大家住一個旅社,分兩個房間。難業明天把咱們手中多餘的現金存到銀行交給溫三軍保管。公安局很有可能插手管這件事情的,何福厚叫人家敲詐了兩百元,我們要敲詐五萬元。這從本質上不一樣。以後這件事由我和難業出麵,最多加上何福厚,其他人不要露頭。”


    我一臉認真地說道:“你說得太對了,分開確實要好一些。要是公安局真來抓人,也就咱仨被逮住。不過沒關係,隻要咱們嘴巴閉得緊緊的,絕對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咱們可千萬別承認跟他索要五萬塊啊,就咬死說是找何福厚討要那被敲詐走的兩百塊而已。他們不肯給,反而還把咱們抓走了。再說了,當時咱們去敲二狗家的門時,周圍根本沒個旁人當證人。就算他那個潑辣的婆娘出來作證,也沒啥用,畢竟她是自家人嘛!所以這件事兒啊,完全就是一筆糊塗賬,公安局肯定不敢關咱們超過一天的。”


    這時,趙鎮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補充道:“雖說咱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打贏二狗,但還是得多加小心,防著他狗急跳牆做出最後一搏。千萬不能小瞧這家夥,他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背後說不定還有一群狐朋狗友給他撐腰呢。眼下最關鍵的是,咱們得好好合計一下明天該咋整。到底要不要去他的店裏催促看看?如果要去的話,派誰去比較妥當呢?還有啊,到了那兒可能會遇到哪些風險?這些都得事先商量清楚才行呐。”


    “你說的對!我們一定要多想想,出現任何情況都在我們的掌控範圍,那我們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鎮平,我給你們說,明天我們不到那商店去,咱們睡到中午,完了起來就換旅社,換完住的地方吃飯,大家吃完飯,咱兩個就去墊圈那裏喝酒。墊圈會上心的,他會把商店的情況打聽清楚,我們不要多操心。你今天看到了墊圈的智商和經驗都是很高的。這個我們隻管放心。最後二狗門願意掏錢了也要他自己親自送過來,咱們不能去他那裏拿。如果二狗門非得讓我們去他那裏拿錢那就是陷阱。”我說。


    趙鎮平突然笑了笑說:“哎!我給你們說以後找媳婦難看好看不要緊,關鍵是要找一個清白人。我想起來有一回咱們在渭河渡口玩牌,一對夫妻路過咱們的攤子,兩口子看了一會,那個媳婦就要他丈夫壓錢,他丈夫不玩,讓那媳婦臭罵一頓。那男人就壓了,後來叫孫青贏了。再後來那娘們非得讓他男人給孫青要錢,那男人不要。臭女人把男人又罵了一頓,說嚇死鬼!膽小鬼!羞先人哩!她男人被罵得下不來台,就給孫青要自己輸了的錢,最後讓三軍打了幾拳兩口子老實了。我不是勸架來著,我送他們走,那男人把我當成好人,讓我給他兩口子還評理來著,那男人說“我!你不知道我是公家人,在石油公司上班,咋的說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她看著那錢好贏非得我壓錢,你說人家在這裏擺攤是為什麽嗎?你一個過路的隨便能贏,那不可能的事情嘛?她叫我壓就壓了!輸了就輸了!你看她罵罵咧咧非得我給人家要,你不要看他們都是一夥的,把戲演得跟真的一樣。我敢給他們要錢,明顯的錢要不到,最後還讓他們打一頓,輸了錢、丟了人、挨了打,你看!壞事情占全了。你看都是這婆娘把我逼的!嗨!跟上這樣的婆娘是倒了八輩子黴,最後非得把人給日弄死不可。”我覺得這個哥們說的是實話。你們看這女人要是混賬東西就不得了,非得把自己的男人送到狼嘴裏不可。以後我們可不敢找下這樣的媳婦。我看這個商店老板的媳婦就是那樣的狗東西,最後非得把二狗門送到火葬場不可。我估計最後不給他們弄個人財兩空,這娘們不會停止喊叫的。你們看這回就是這個二百五娘們不知道一點點害怕,絕對要想辦法阻撓二狗門掏錢給咱們。嗨!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溫三軍一邊搖著頭,一邊憤憤地說道:“那些混賬娘們真是要不得啊!可誰又能想到,當初看起來乖巧可愛的那個女娃娃竟然也是個混賬鬼呢?這就好比在喧鬧的集市上去逮豬娃子,乍一看個個都長得挺不錯的,滿心歡喜地抓回家裏來。結果等把它放進自家圈子後,仔細一瞧,嘿!居然是個麻煩不斷、讓人頭疼不已的麻迷子。哈哈,這個時候才發現可就太晚嘍!要是想離婚把這麻迷子趕走,哼!先不說這輩子還能不能找到下一個女人,就算真有機會重新尋覓伴侶,也得全憑好運氣才行呐!不像你啊,鎮平,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別人好心好意給你介紹媳婦,你卻堅決不要,眼光高得簡直沒邊兒了。在咱們這方圓十裏八鄉的,那麽多姑娘家你愣是一個都看不上眼,非得自己去找什麽所謂的意中人。唉,像我和福厚這樣可憐巴巴的,連個願意給我們說媒牽線的人都沒有。所以我倆哪敢挑剔啊,隻要對方是個女娃娃,哪怕她就是個麻迷混賬鬼,我們也巴不得趕緊收進自家圈子裏呢!”


    趙鎮平聽完溫三軍的話後,眉頭緊緊皺起,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壓抑。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雙手叉腰,怒目圓睜地瞪著溫三軍,厲聲嗬斥道:“三軍啊,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簡直就是丟先人的臉!你每天捧著書看來看去,難道都看到鼻孔裏麵去啦?老祖宗早就說過,堂堂七尺男兒,立於這廣闊天地之間,還怕找不到妻子嗎?哼!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一點兒出息都沒有!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也不想著怎樣才能把事情做好、做順,腦子裏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麽東西呀?”


    溫三軍被趙鎮平這番劈頭蓋臉的訓斥嚇得渾身一顫,原本還算白淨的臉龐刹那間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子上方。他低著頭,眼睛盯著地麵,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緩緩地往後退去,腳步顯得有些踉蹌。最終,他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邊,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無力地靠在牆上,緊閉雙唇,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這時,一旁的孫青看著眼前的情景,忍不住開口對趙鎮平說道:“老趙啊,你也別這麽大火氣。我看三軍可能也是一時糊塗,咱們還是好好勸勸他吧。”


    我看蘇寧那娃不錯,你兩個是天生的一對,第一回在旅社見那陣,你看她又幹又瘦的,後來跟上咱們跑幾天,吃得好,心情也好了,就是人們長說的居養心、食養體,整個人都變了,看起來亭亭玉立、白白淨淨地蠻有氣質,還像個官宦人家的女子。她真是個招人喜歡的女子。鎮平你要好好待人家娃,那是個好娃!”


    孫青提到蘇寧的時候,趙鎮平原本平靜如水的麵龐瞬間如同被春風拂過的花園一般,綻放出絢爛而燦爛的笑容,仿佛一朵盛開的鮮花般嬌豔欲滴。他那張臉因為喜悅而變得容光煥發,幸福的光芒從眼角眉梢溢出,整個神情都充滿了滿足和愉悅。


    隻見他美滋滋地說道:“範柯玲確實也很不錯啊,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做事勤快利落。你可得加把勁好好掙錢才行呐,畢竟她一個女孩子實在是太辛苦了!”然而,當孫青聽到趙鎮平說起範柯玲太過辛苦時,心中突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一樣,一陣劇痛襲來,痛得他雙眼幾乎冒出火花來。緊接著,他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兩隻拳頭,由於憤怒使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跟你們講——趙鎮平還有難業,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向二狗家索要五萬塊錢,一分都不能少!哼!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我非把他們全都弄死不可!統統都給我去死吧!”


    說完話孫青收住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收住憤恨潮紅的、放著綠光的、絕望的眼神。他用力躺在床上,蜷縮起來憤恨地猛力拉起床單把頭蒙住。他這在床單裏還委屈地惡狠狠地又哼了幾聲。大家看到這情況,沒有一個人再說話。趙鎮平知道自己這回闖了禍,他站在那裏尷尬地苦笑著小聲說:“嗨!我……我沒有……沒說啥……啊……。”


    這人世間一個人所受的苦難和煎熬並不可怕。最為可怕的是自己愛的人在受苦難,這才是世間最大的悲哀。孫青每每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心愛的人每日裏所受的煎熬就痛不欲生。我看到我親愛的兄弟那難受的樣子,我的淚水不由得掛成兩行。苦啊!苦難的人們。


    大家看到孫青的情況和我的看法一樣,也是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我們疼孫青的艱難處境和鑽心的疼痛,但是誰也沒有好的辦法。一個個都悄悄回到自己的床上。


    到了第二天起來我們退了房,趙鎮平問我說:“難業你看咱們去那一帶比較合適?”我想了想說:“我看金花飯店南麵那一帶有幾個小旅館,那裏離墊圈也近,去那裏比較合適。”趙鎮平想了想問我說:“你看離墊圈近了好不好?”我回答說:“沒事,不要緊。”趙鎮平就招呼大家說:“走!這裏離金華南路不遠,咱們走著去,一路看看風景。”


    說不遠也七八裏地沒問題,我們走著看見路邊有個小飯館就進去吃飯。完了大家又跟上趙鎮平向南慢慢走去。到了金花南路,鄧小建看見有小旅館就進去看房間,我們大家站到門口等待。完了趙鎮平說:“我看南邊還有一家,你們幾個進去,我和難業、福厚去南邊看看住到那裏。三軍你要給小建教教,首先要管住自己的嘴,包括是非話不能說,到派出所不能說,與我們不相幹的人不能說,我們的家在哪裏?真名真姓的不能說。好吧!你們好好給娃教教。”


    趙鎮平說完我們幾個向前走進這家旅館。西安的旅館都這樣,好也好不到哪去?差也差不到哪裏!湊湊合合我們開了個三人間。完了趙鎮平對我們說:“現在把房子定了,你們認住房號,大家就去他們那邊。一會何福厚帶孫青來認認我們的房子。一般情況下他們不能來這邊。我們沒事就去他們那邊。就是公安局來抓,咱們這邊就咱們三個。旅館的老板不會知道那邊還有咱們的人。”趙鎮平說完我們就站起來走了出去,來到北邊的旅館,他們還是和過去一樣,定了一間通鋪。大家躺在床上歇歇。


    我對趙鎮平說:“走吧!墊圈一定等急了!”趙鎮平懶洋洋地站起來對大家說:“你們聽著,從現在開始你們任何人都不許走出這個大門一步,不要毀了大家的好事。”到門口我招了輛出租車,沒多會就到了墊圈的樓下。到了樓道上我敲敲門,墊圈拉開門看到是我兩個,他這熱情得不得了。一手一個抓住我們就往裏麵拉,一邊嘴裏問:“你兩個吃了沒有,叫你嫂子給你兩個做飯。你看熱得不行,風扇,你兩個坐風扇下麵。你兩個坐。趕緊倒水,給趕緊倒茶!”


    朋友啊!你不要看墊圈對我們熱情的不得了,他平常在外麵可不是這個樣子。他在外麵成天冷著個臉,好像誰欠他錢似的。這就是西北人的個性,叫暖水瓶個性——內熱外冷。西北人平常總是屌著臉,就是人們說的冷著臉,但是你如果去他家那麽他就變了,會非常熱情地招待你,就像今天的墊圈一樣。


    且聽我跟你們講講這西北冷娃們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哈。要是哪天您在外頭跟那西北人起了爭執,甚至發展到動手幹架的地步了,可別怕!等您去到人家家裏的時候啊,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吧,我敢拍著胸脯向您保證,他肯定不會對您動手動腳的。不僅如此呢,您一進門,他呀,不但不會加害於您,反而還會熱情地給您遞上一根香煙,再倒上一杯熱乎乎的茶水招待您。那態度啊,就好似之前那場激烈的衝突壓根兒沒發生過一樣。


    咱們這兒有這麽個風俗習慣,叫做“有理不打上門客”。意思就是不管您們之間的矛盾有多大、過錯全在您這邊,隻要您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人家的家門,那就得按照禮數來好好款待您。甭管是什麽棘手的麻煩事兒,大家坐下來慢慢談,總能商量出個解決辦法來的。不過呐,如果您日後真照著我說的這麽做了,可千萬千萬別跟別人提是我告訴您這些的喲,要不然,那幫西北老鄉非得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叛徒、賣國賊不可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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