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旭這兩天心裏不安寧。同學們正在搞個夜遊鄰市的活動,晚上從江州騎共享單車到鄰近的城市去吃夜市。一時之間,擁躉者甚眾。大數據捕捉到一晚共享單車異地出現的數字驚人,再一查看,原來是當天有6000多人從江州騎到鄰市,第二天這些人坐高鐵或者城軌回到江州,差不多四個小時騎到目的地,而坐高鐵是整二十分鍾。


    誰能有這體力和熱情啊?數據分析出來是江州的大學生們。多所大學開始自發加入,反正道路是唯一的那一條江開大道,因為紮堆這麽過去,鄰市反應也非常迅速,馬上出台一係列優惠政策,還開放了好幾個旅遊文化的經典的24小時全天候營業,針對騎行大學生憑借騎行記錄截圖和繳費記錄,可以免費享受漢服妝造免費體會和免費入園的活動。


    江州大學的學生社團也開始呼朋引伴加入這波熱流。梁恩旭的寢室大家也覺得跟風參加,這天放學後,寢室裏幾個人說明天上午正好沒課,咱們也來個說走就走的旅行吧!


    梁恩旭不想去,高鐵票不過二十四塊錢一張票,二十分鍾到站,再坐個公交車最多半個小時就到夜市了,騎共享單車要四個小時,並不省錢啊,騎行費用十塊錢左右吧,異地調運費卻要四十塊錢。江州到鄰市是下坡路,表麵看不出來,騎行還是你能夠感受出來的,因此一般從江州騎過去的人多,騎回來的卻幾乎沒有。


    “梁恩旭,一塊兒唄!大家結伴不是更安全也抱團啊。”班長王大山說:“梁恩旭一起唄,咱們都是好同學,結個伴兒,也就是大一大二咱能自由一些,以後就不行了,明年三年級好多要考研或者考公的什麽考試都要準備起來了,想集結在一起浪一把都聚不齊人了,珍惜機會呀!幾十塊錢,青春活力一場,花費這麽點錢,能留住美好記憶可以了!”


    “嗨,這也不是錢的事兒!我是覺得不那麽安全吧,我對自己能不能騎四個小時騎到鄰市完全沒有信心啊!我的天啊,我覺得自己會死了!”梁恩旭說的這個倒不完全是推托,他真沒信心,誰會騎四個小時,共享單車,想想都可怕,那車不是那麽好騎的啊,很費力。


    康輝說,我們一起來,沒事吧,逼自己一把行不行?梁恩旭說我要是真的騎不下來,半道可咋辦呢?那打車費用就高了啊!問題是也打不到啊,車半道也沒有停放地,還都還不掉。


    “活人能讓尿憋死嗎?”王大山有點兒著急了,本來嘛也是個人行為,但是大家都在說一起一起,這不是剛好時間也可以,明天上午沒課,啥也不耽誤,再過一陣子,學校恐怕也不允許了吧!畢竟學校管理有規則啊,再過一段時間,鄰市的遊玩優惠政策也沒了,園林晚上也不會再開了吧,學校查寢嚴格起來,那還怎麽去呢!


    康輝和其他幾個同學也說,一起一起,如果是因為你嫌棄太貴了,哥幾個給你掏這個異地費用那個40塊錢,說力氣不足的,咱們互相打氣唄,累了再歇歇,分解成十幾個小目標,應該沒事,反正高鐵票不耽誤明天中午返回,誤不了下午索教授的課。女生還有十幾個一起呢,人家都不怕完不成呢,咱們好歹也是大小夥子呢!


    那還說啥呢?梁恩旭覺得這要再不應下來,自己簡直就是影響整個寢室集體活動的罪魁禍首了,“走,出發!”大家歡呼著背包換鞋蜂擁著出了校門,開啟了一段新鮮的冒險旅程。


    王大山一定要叫上梁恩旭的原因在於他知曉了上年度差不多也是這個冬季的時候發生的激情殺害了叫外賣的那個女生王薇薇的那個外賣員就是梁恩旭的生父,梁恩旭從小和母親單親家庭的背景,大概梁恩旭知道了犯罪的人是自己父親後沉悶抑鬱了好久,王大山挺心疼梁恩旭的。


    王大山雖然也是來自於某縣城,但他父母是那種頭腦很清醒,比較有經商天賦的人,他們家早早就在江州買了好多套房子,有門麵房也有住家戶那種大平層,還有幾套專門用來出租的小公寓,其中一套就在江州大學正對麵的一個小區春風裏。


    這家境和梁恩旭家幾乎是天地之別。何況王大山是家中寵兒,爸媽特別愛他,早早給他鋪好了路,他父親談生意有時都有意帶著他,熏陶他,他很早對做生意和搞人際關係這方麵就開竅了,很大方,也很善於調配資源,在同學們裏麵威望也高。


    和梁恩旭幾乎是完全不同的人生版本。雖然是同班同學,這活法簡直就是梁恩旭向往的人生天花板了。你說梁恩旭怎麽能沒有自卑感呢。好在王大山特別會做人,很低調,他從不渲染自己的家境,東西也都可以共用,問就是爸媽買的,他也不知道價值幾何,是不是a貨,管他呢,大家共用就好了,衣服也可以隨意分享,就是注意穿完了洗幹淨就好了,有時候連洗也不用,他收羅一大包髒衣服回家洗,再拿來一大包幹淨衣服還是大家共享就是了。


    知道梁恩旭的秘密是偶然間得知的。那天他們寢室裏議論這個熱點新聞事件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覺得梁恩旭的反應不對,他當時想的是也許梁恩旭的父母也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所以看到這個外賣員最後被侮辱之後的激情殺人,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父母也可能會遇到被人羞辱的事情,他想這以後要注意一下讓寢室裏幾個人措辭要學會換位思考。


    過去幾周後,有個周末他一大早從家裏返校,遠遠地看見一個女警官站在一輛警車前,在校門口似乎等什麽人。那天霧茫茫的,他就很好奇,是學校裏有人犯事兒了嗎?


    他躲在樹後想看後續,就聽到女警官講電話說:“我會注意,這孩子同意見他了,好像也想開了,我上次電話聯係他自己說也不會考公務員,對自己這代沒啥影響,以後的孩子和孫子自求多福吧,如果有緣投生在這個家族,那這也就是他的命。霧不大了,現在比我們來的時候,好多了,放心吧,安全沒問題。”


    原來是帶一個大學生去見他的犯了罪的父親或母親吧!王大山對這個同校的學生充滿了同情,真的是攤上了這樣的家人,你能怎麽辦,不認命都不行。唉。


    王大山正在努力辨認著濃霧中的人和事,就聽見女警官說:“你好你好!你就是梁恩旭嗎?我是某某看守所的第二大隊的王警官,那咱們走吧,你和我們這個同事一起坐後麵。”


    什麽?梁恩旭!怎麽回事,怎麽會是梁恩旭!王大山震驚得睜大了眼睛。可不是,太陽露臉了,濃霧已經消散了一些,那不就是梁恩旭嗎?梁恩旭甚至還穿著的那件外套都是王大山的阿迪達斯。


    我的天!什麽事兒啊?梁恩旭的爸爸犯罪了!這可是個大新聞!想到這裏,王大山忽然停住了腳步,不對,不能這樣去散播同寢室同學的隱私啊,這不是君子所為!剛才還在同情人家,怎麽,現在要用人家親人犯的錯誤來攻擊自己的同學嗎?他自己都痛苦得不知道到什麽程度了吧?外人不清楚,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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