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老的時候,陽光依舊會暖暖的照在樹杈上,那時的我們坐在樹下聆聽花開的聲音。”吳小琴還記得年少時的那個陽光大男孩對自己許下的諾言。


    那時的天好藍,陽光好耀眼,那個少年身邊似乎帶了光環,斑斕多彩,閃動著蕩漾了她的心海。那一刻她滿心都是他。


    但終究是太小了,無法掌控自己人生命運的年紀。那時的喜歡,和日後經曆的磨難相比,這喜歡真的可以忽略不計。粗俗一點的話說,那就算個屁。


    吳小琴這麽說,一點都沒有什麽不妥的。生活教會了她太多東西。委屈和失望就不用說了,那種曆盡劫難,千帆過盡的心酸和痛苦太多太多了。


    何長青直到掛斷這個電話之後一兩個小時都沒回到正常狀態裏。他走在校園裏,有幾個學生路過跟他打招呼“何教授好”,他茫然地看著人家消失在視線裏,機械地揮了揮手,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任何話來。一個學生說,何教授估計在想他的課題和論文呢,老師們都是這樣喜歡神遊太虛。


    幾個學生哈哈一笑,理解地看了看就自顧自走掉了,沒有幹擾他們認為沉浸在學術世界裏的何長青。


    何長青依然想不明白,自己的親哥哥,帥氣十足智商在線的何澤銘大博士,作為無可置疑的高級知識分子的一員,怎麽就每每讓他這個弟弟完全看不懂呢?早些年闖下的禍事,主要責任就應該是何澤銘他自己啊。


    男孩子女孩子之間的這點事,如果男孩子不是太早熟,一定要發生點什麽,何長青還真的難以想象吳小琴這樣的人,在小姑娘的時候堅決要和男生發生點什麽。好,那會兒年少無知,坑了人家小姑娘,就像瓊瑤的愛情劇一樣,但是你總要成長吧,你的人格總要完善吧。不然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


    可吳小琴這一通電話,似乎又一次把他帶回到了那個殘酷的現實麵前。


    當年何長青還小,大家沒人跟他說,但是不等於他絕對能不知情。吳小琴後來是到的何家的一個老房子裏,後來孩子生出來,何長青似乎忽然間明白了一切,知道了哥哥為什麽天天愁眉不展,也知道了為什麽那個姐姐淚眼漣漣。


    後來孩子不見了,哥哥被送去了鄰縣讀書還改了名字,那個姐姐也離開了,但是似乎沒能長久呆在學校裏。小小的何長青第一次感覺自己家人很不上台麵,他沉默寡言了,因為潛意識裏明白他們家給那個小姐姐造成了傷害。而最終犧牲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


    其他的人全都全身而退。


    何長青苦惱了很久,卻沒敢跟任何人分享這件事。它太大了,再說自家人做法也太缺德了,哪兒有臉說啊。


    校園裏的風似乎帶著香氣,遠遠的有一棵夜來香躲在兩棵合歡樹後。何長青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太熟悉的味道,老家梅家塢有無數棵夜來香,算得上是貴州他們那個地方的一景了。現在據說吸引了無數網紅前去打卡。


    敢不敢給何澤銘打個電話啊,還是當麵說更好一些?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何長青還是放棄了打電話的想法,明天去醫院一趟吧,等嫂子李萱不在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挑明了說。


    這會兒要是打電話,那何澤銘今天晚上估計沒法睡覺了,他平時就有點神經衰弱,算了,讓他保存點體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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