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曾說過:“無論怎麽樣,一個人借故墮落總是不值得原諒的。”梁申和不知道這句話,但是在看守所回顧自己的人生,試圖複盤自己怎麽會走到如此窮途末路的時候,發現他所謂的倒黴和墮落都是從認識了史玉玲那個狐狸精開始的。而當時,自己蠢得以為是遇到了真愛。


    史玉玲是梁莊的鄰村的寡婦,第一次見史玉玲是梁申和去糧站賣糧,史玉玲在糧站幫忙,聽後邊的人說這狐媚子是小寡婦,老公冬天喝酒喝多了回來的路上倒在雪窩裏凍死了,離家隻有一二百米。


    史玉玲的身材該瘦的地方瘦,該豐滿的地方看著讓人眼裏冒火。梁申和站在隊裏,眼睛一刻也離不開史玉玲的妖嬈多姿。陶二狗忽然給了他一拳,說再看眼珠子都掉到人家懷裏了。


    梁申和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周邊的人,結果無一例外,那眼神都黏在史玉玲身上,跟拉絲兒一樣。二狗賤兮兮地湊上來說:“想不想吃大餅啊?光眼睛看能解決啥問題。”梁申和嚇了一跳,“別胡說,我有老婆孩子的,我兒子都好幾歲了。”


    陶二狗斜著眼睛說:“那慫樣子!人家能看上你個瓜娃子,你每年能掙多少錢啊,她可有倆娃呢,不過,我聽說這娘們不是太規矩啊。”梁申和說人家也不容易,你別造謠!說話聲音大了點兒,史玉玲往這邊看了一眼。


    被史玉玲勾魂的大眼睛看了那麽一眼,梁申和半邊身子都酥軟了。要說都是女人,這怎麽和已經生完孩子的老婆吳小琴給人感覺完全不同呢?梁申和臉紅得一片,任誰一看都能明白個大概。


    史玉玲是什麽人,從丈夫雪地凍死後,家裏兩個娃娃要養,公婆老邁,大姑子小姑子都嫁人了,一般人家,誰能幫她養活孩子和老人?她有心丟下兩個老人再嫁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總要活吧,但是實在邁不開腿,當然也扔不下孩子。


    蹉跎了兩年,史玉玲才發現隻能依靠自己了。老天這麽懲罰自己也許是上輩子欠誰的吧,就當這輩子來還債了。一家五口人,就自己能掙錢了。史玉玲忽然就想開了,算了吧,這名聲要是能給娃換點吃的,也算是有價值的。她就這麽一天天往外人說的“墮落”的路上走,沒辦法,一兒一女要吃飯,公公婆婆要幫她帶孩子,一家五口就這麽心照不宣地互相支撐了起來一個所謂的“家”。


    史玉玲收梁申和糧食的時候故意碰到了他的手,有意無意地拋個眼風,梁申和心裏砰砰直跳。比和吳小琴結婚刺激太多了,他從此欲罷不能。


    和史玉玲糾纏的那些個年頭,他對金錢的欲望到了無以複加的迷戀程度。能力和欲望不匹配的痛苦促使他鋌而走險,農閑時分,在別人的言語刺激和有意引誘之下,手裏有了點兒閑錢的梁申和走上了有籌碼的牌桌。


    這以後,每況愈下。別說給史玉玲花錢了,連家用他都掏不出來了。吳小琴原本以為他能浪子回頭,等了幾年看他整個人都廢了,除了宅在家裏躲債,就是偷了她的錢打算翻本,直到最後被道上的小混混放話說再還不上錢,就把他老婆賣到國外去,再把他娃的器官放到黑市。


    吳小琴實在不敢賭,索性攤牌跟梁申和擺明利害關係,讓他放孩子一條生路。梁申和無話可說,隻好全應了。史玉玲也早就跟當地一個家裏有煤礦的煤老板好上了,帶著兩個娃娃去了城裏上學。別人說史玉玲又給煤老板生了個兒子,被煤老板養到了城裏,娃娃們都在城裏上學。


    梁申和靠賣房款還了債,消停了一段時間,還讓自己的姐姐去學校看過幾次孩子,有心改頭換麵重新做人,沒想到的是疲勞駕駛,大車出了事,雖然沒撞到人,但是又拖累了物流老板,賠了一大筆錢,欠了一屁股債。


    梁申和也是堂堂五尺男兒,簽了字認這筆債,到江州來送外賣。幹得好了一個月能掙一萬多,都是辛苦錢,碰到差評和投訴,那簡直是恨得人咬牙切齒。平台扣錢扣得太狠了。


    出事那天,是中午吃拉麵時,撞見了陶二狗,寒暄了幾句,二狗告訴了他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消息:“你老婆,啊不,你前妻吳小琴在江州的有錢人家裏做保姆呢!都說她混得很好,也不知道她陪不陪主家睡覺。”


    梁申和的姐姐一直都不告訴他吳小琴的消息,隻說讓他忘了過去吧,大家都放下往事對自己和別人都好。梁申和知道姐姐是為了自己好,也不想他去拖累小琴和孩子,就沒有追問。姐姐這些年也時常接濟他的生活,他不能不知道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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