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意思。這個陳珊是故意的吧,敢不理他這個舅舅,也是活膩了。謝春生陰沉著臉坐在公園,身邊扔了好幾個煙屁股。


    謝春生電話陳珊不接不回,微信想要加陳珊的信息沒人理。謝春生也是想看看這丫頭能有多不把他這個舅舅放在眼裏,索性就隔幾天發個信息看看,沒想到人家真的沒理。


    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謝春生想,這就怪不得我了。你對我沒有長輩之敬,還指望我對你有小輩之愛嗎?何況還是個野種,跟謝家沒有一毛錢關係的貨色。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吧,博士,眼睛長到頭頂上,真是個好樣的外甥女。那行,看看你跟我鬥能有啥好下場。媽的,我這也算是正本清源了吧。


    “老謝!”有人遠遠地叫他。誰啊?謝春生滿腹狐疑,扔了手裏的煙頭,站起身來。“還真是你,遠遠的看著像。”走過來的是謝春生父母家外邊胡同口的那個早餐店老板馬有民。


    早些年,他們倆都是江州東方廠這附近的子弟,年齡差不多,也沒差幾歲,所以算是也一起混混著長大的,隻是沒有深交。


    “老馬你不忙你的早餐鋪子,幹嘛呢?還來公園,跳廣場舞的話你晚十年再來還差不多。”謝春生沒好氣地說。


    馬有民說:“喲,你這沒好氣幹嘛呢?衝我啊!真有病,你老婆跑了你跟我撒什麽氣!”


    謝春生一下子變了臉,媽蛋這是故意找不痛快來了吧。“你還別跟我動不動耍橫,你知道你那個博士外甥女最近拿了個大獎嗎?光獎金都好幾十萬塊錢,也沒見孝敬你這舅舅。”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謝春生的氣勢低了那麽點兒,心裏的算盤開始高速運轉了起來。陳珊,行,你可還真的挺行的。謝春生往遠處看了看,公園的圍牆上有幾隻紅豔豔的柿子因為高,懸掛在枝頭,看著還挺好看。


    馬有民察言觀色,“你這心情好得有點快呀!你不關心咱姐姐心情咋樣嗎?道個喜讓姐姐請客唄。”


    謝春生說:“滾滾滾,少跟我這兒起膩。你這粘上毛,比猴都精,你這打什麽算盤,別指望我當你棋子。我們自己家的事兒你少打聽!你也不看看我姐夫那是什麽人!”


    馬有民年輕時就仰慕謝冬梅,但是兩條道上的人,根本沒有可交集的路。謝冬梅也就去少年宮和文化宮去上課時,馬有民能假裝偶遇,叫兩聲姐,也就罷了。


    謝春生都不愛搭理他,反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馬有民膽兒小,所以沒什麽大礙,大家都懶得說破,就是大家家裏人都認識的那種,東方廠的子弟,一起長大的關係唄。


    就連謝冬梅自己都看出來了,裝傻唄,那還能咋的,人家馬有民都沒敢說出來,互相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唄。


    流水有意,落花無情。這太多了,類似的情形。誰能保證自己心裏沒有一個不敢提起卻也從來不曾放下的人呢?那就是青春的回憶吧,自己也曾經年輕過的證明。


    這會兒心情好了,謝春生忽然就想逗逗馬有民了。


    “這都多大歲數了,咋的,還賊心不死呢。”謝春生帶著揶揄的笑容,又點燃了一根煙。


    “多大歲數了咋的啦?”馬有民已經不在乎謝春生的看法了,怎麽的,他自己連老婆都看不住,誰笑話誰呢。自己好歹也是正常生活著,那個早餐鋪子支撐著一家老小生活綽綽有餘,他謝春生窮得叮當響,難不成他還看不起自己,借他個膽子,能過過嘴癮就完了。


    再說了,他是很希望能得到謝冬梅的任何消息的。愛過這樣一個女神,難道還會是恥辱嗎?隻能是證明自己眼光的實際證明吧。馬有民很會為自己寬心。


    女神是不適合養在自己家裏的,不然呢?讓她去幹早餐鋪子嗎?簡直是開玩笑。那就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姐姐好嗎?幸好謝冬梅嫁得也好,陳羽良的大名在江州那是學術標杆的謙謙君子啊,這就應該是女神姐姐的歸宿。真好。


    “你剛才為啥鬧心呢?看這一地煙頭。”馬有民反擊了,謝春生說:“你滾一邊去,少打聽小爺的事兒,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不然後果你吃不了 兜著走,明白嗎?”謝春生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幹就是了,啥也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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