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你這個孩子,生病了也不知道和老師說。”二奶奶責備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文含音此時已經恢複了一些精神,二奶奶的嘮叨她能從裏麵聽出擔憂和關懷。


    “二奶奶,不會有下次了。”文含音看到二奶奶和堂叔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生病的。


    她生病,不僅拖累老師同學,還要累得二奶奶從老家趕過來。


    “我已經叫你們老師盯著你了,你別想騙我。”二奶奶用話嚇唬她。


    說完,見文含音小臉慘白,嘴巴幹燥的起皮,再多的話都吞了回去,轉而關懷她的身體。


    “來,先喝口水,”二奶奶從保溫杯裏倒出熱水。


    文含音舔舔唇,半坐起來拿了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喝水。


    二奶奶關切的問:“你感覺怎麽樣?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


    文含音搖搖頭:“我好多了。”


    見二奶奶還是不信,文含音轉移話題道:“奶奶,我有點餓了。”


    一直不說話的堂叔聽見這句話站起來道:“我去給你買吃的。”


    說完,他馬上朝著門口走去,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堆文含音愛吃的東西。


    “來,吃飯,多吃飯才能好得快。”


    文含音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口粥和一個餃子,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堂叔道:“你不吃了?”


    “嗯,不吃了。”文含音回答。


    堂叔便和二奶奶把剩下的東西一起分著吃了。


    文含音看著這一幕,覺得很心酸。


    她想:我下次絕對不能再生病了,我要盡快把身體養好,快點出院。


    “要不要躺著?”二奶奶道:“躺下來舒服點。”


    “我自己可以的,奶奶你先吃飯吧。”文含音用手撐著身體慢慢躺下,然而手軟綿綿的根本撐不住她的身體。


    文含音整個人直接撲倒在床上。


    臉砸在被子上麵的時候,她感到無力。


    中午,同學來看她,順便把課本和作業以及老師上課的錄音都帶了過來。


    文含音半坐起來,戴著耳機聽課堂錄音,筆和筆記本拿在手裏,她一個字都沒有寫。


    腦子混混沌沌的,聽到的東西根本無法理解是什麽意思。


    文含音感到挫敗。


    二奶奶見她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都很喪氣。


    “小音,我有點想小寶了,你能不能幫我打個視頻過去?”


    “好的。”文含音放下筆,收了手機,用二奶奶的手機給二爺爺打視頻電話。


    “嘟嘟嘟——”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來了。


    二爺爺一看到對麵是文含音,連忙問:“小音,病好點了嗎?”


    “好多啦,爺爺不用擔心,奶奶和叔叔都在我旁邊照顧我。”


    文含音從視頻裏窺見村裏熟悉的路、已經收割的稻田、玉米地……


    心裏的焦急和頹喪,在此時慢慢變淡了一點。


    她臉上不自覺的帶出笑容,“二爺爺,奶奶說想小寶了,爺爺你叫小寶接電話。”


    “小寶他……”去外婆家裏了。


    二爺爺的話沒說出來,被二奶奶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二爺爺改口道:“小寶他不知道跑哪裏玩去了,我先和你說說話。”


    “你好久沒回來了,給你看看村裏。”二爺爺說話的時候,鏡頭轉換了一下。


    文含音看到鏡頭裏麵有小雞小鴨,有長大了的小黑狗,有成堆的柴火……有菜園、有農田。


    鏡頭移動,文含音看到了自己家,以及她家旁邊那個正在建設的房子。


    “二爺爺,我家旁邊那房子是誰的?”


    “是村長小兒子的,他說你家有龍脈,要和你當鄰居。”二爺爺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這句話。


    文含音也跟著笑了笑。


    笑過之後,她想起了當初爸爸媽媽去世後,有人傳她克六親,舅舅聽見這個說法後,從此不再來她家一次,也不許她進家門。


    那段時間,村裏很多人都不敢靠近她,害怕被克了。


    現在,她在學習上麵有了一點成績,竟然有人說她家有龍脈,要過來跟她當鄰居,文含音覺得有些諷刺。


    她深深的明白,隻有自己強大,才不會畏懼那些流言蜚語。


    和二爺爺的電話結束後,文含音內心的焦慮和暴躁全部消失。


    她重新拿起筆,戴上耳機聽老師講課的錄音,一遍聽不明白就聽兩遍,兩遍聽不明白就聽三遍……


    一次次的播放,文含音把信息碎片在一起,一節課的內容都串聯起來了。


    她在醫院住了一天,第二天是真的感受到饑餓、能吃能站,她強烈要求出院。


    二奶奶拗不過她,隻能讓堂叔辦理出院手續。


    醫院是周一晚上進去的,出院是周三上午出去的。


    從醫院出來,文含音和二奶奶堂叔一起吃了午飯,他們把她送回學校就說:“小音,我們要回去了,你在學校好好照顧自己。”


    文含音已經經曆過離別,早就做好了準備,因此聽見他們的話後,隻笑著點頭:“好的,你們到家了給我打電話。”


    堂叔帶著二奶奶去學校對麵坐車,文含音目送車子離開自己的視線,忽然,她想起二奶奶的包還在自己身上。


    她連忙打電話過去:“奶奶,你的包還在我這裏。”


    二奶奶:“那是給你的,裏麵有五千塊錢,你留著買衣服買書,不要亂花,知道嗎?”


    “我不要,我自己有錢的。”


    “乖孩子,你的錢自己留著,奶奶還能幹活,能養你。”


    文含音聽見這句話,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在電話掛斷後,她手拿著這個用蠟染布製成的包包,感覺重若千斤。


    下午,文含音回到學校上課,一切回到正軌。


    剛出院,她的身體很虛,很容易犯困,注意力也容易分散。


    上課的時候總覺得很費勁,一個問題要老師講好幾遍才能明白。


    老師沒有不耐煩,她就厚著臉皮繼續問。


    下課後,老師帶著東西走了。


    數學課代表走過來問:“文含音,剛才看你一直向老師提問,你還有什麽地方不明白我可以給你講一講。”


    文含音連忙道:“謝謝,非常感謝,你來的太及時了,我還有好幾個地方不明白,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當天下午的每次課間休息,文含音都要找同學問問題。


    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部分同學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幾個成績好的聚在一起為文含音提供幫助。


    另外沒有補習任務的同學則是用手機看視頻網站上麵的教學視頻,跟著裏麵的老師一起學習。


    十一點鍾,班主任走進教室,把所有人都趕回去休息。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文含音在周四早上起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混沌的腦子變得清明了。


    她高興翻下床,立馬換衣服出去打了一套拳。


    呼~哈~呼~哈~


    一套拳打下來,文含音感覺身體變得暖呼呼的,就連早晨的風都變得輕柔了。


    她手腳輕快的走去田徑隊。


    田教練見她過來,沒給她安排訓練任務,隻叫她在旁邊熱熱身,輔助張學哥做測試。


    從田徑隊出來的時候,張學哥道:“你別看教練剛才這麽風輕雲淡的,你沒在的時候,他擔心得嘴巴都起了燎泡,茶不思飯不想的。”


    文含音震驚了,“你說的人是田教練?”


    “對啊,要不是你的家人在那裏,教練都想去陪床了。”


    “我欠他一句謝謝。”文含音道。


    “可得了吧,你在賽場上拿獎比一百句謝謝都實在。”


    文含音很讚同張學哥這句話,所以她決定先給教練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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