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的街道上,各色油紙傘穿行在街道之中,窮苦百姓身著蓑衣頭戴笠帽,奔走在雨中,每個人都形色匆忙的往家趕。


    兩街交叉的路口,一陣騷亂,有人大聲叫喚:“抓賊啊!有賊!”


    眾人駐足四處茫然張望,隻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小賊衝進人群,一陣亂竄,一連撞翻了幾個街邊小攤。小賊在攤主的謾罵聲中拚命跑,他一邊跑一邊一邊往後看,準備竄進小巷子時沒發現那巷子口的算命攤子,一下子撞翻了那算命攤子的小桌,小桌子翻在雨裏,五枚銅錢滾到泥地上,沾了雨水。


    那算命的婆婆也不管那小偷如何,眼神死死盯著那地上的五枚銅錢,嘴裏囔囔念道:“大凶……大凶……”


    算命的婆婆不太確定,又抬頭看天,小雨淅淅瀝瀝,一把紅傘遮住她視線,那紅傘的主人見她的攤子都翻在雨中,好心問道:“婆婆,您沒事吧?”


    誰知那算命婆婆突然發瘋了一般,猛地站起身,也不管自己的攤位,衝進雨中,連著撞到好幾個人,像個瘋子一般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大凶!大凶!大凶之兆!”


    算命的婆子瘋瘋傻傻一路瘋跑亂叫,很快引來了在附近巡查的衙役……


    大街上出現騷亂,不少店家都出門觀望。


    “皇上攜百官赴國祀為國祈福,哪裏有什麽大凶之兆,這老婆子估計是腦子壞了!”有人不以為意道。


    有人卻一臉憂愁,“這老天灰蒙蒙的,估計這幾日都會下雨,看著的確不像什麽好兆頭……”


    短暫的鬧劇,瘋瘋傻傻的老婆子沒能跑出街口就抓走,人群很快恢複秩序。


    小雨繼續下,廚房屋簷上不停有水滴落在牆角的木桶裏,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阿石一個人坐在廚房的屋簷下給化妝品裝盒子。


    這幾日閑著沒事,阿石就每天生產化妝品,這連著已經幹了幾天了,昨日收到大少爺最近不回來的消息,阿石就加大了生產量。


    如今他已經很嫻熟,不用看就能迅速的裝好這些盒子。


    聽著耳邊滴答滴答的聲音,阿石抬頭看天,天灰蒙蒙一片,也不知道為何,不過是個普通的下雨天,阿石卻突然想起很早之前聽村裏老人說過的事情。


    天蒙蒙,連雨日,事多憂。


    這個天氣一看近幾天連著都會下雨,這樣灰蒙蒙的陰雨天,在村裏老人的口中是不吉利的。


    阿石突然覺得有些心慌胸悶,不由得加快手上的速度。


    浣衣房裏,後院的衣物早已收回,天色已晚,幾個丫鬟已經各自回屋。


    青兒一個人坐在床上,臉色蒼白。


    這是月水該來的日子,可是她的月水卻沒有來。


    “不會的……不會的……”青兒搖搖頭,她聽村裏老人說過,月水將要來潮,不會懷孕,可是月水已經遲了三日!


    不會的……怎麽會懷孕呢……不可能!


    伸手摸出藏在懷裏用手巾包裹的藥石粉,緊緊捏在手中,青兒再次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越這樣想她就越覺得自己就是懷孕了,懷了那個三十多歲令人作嘔的老男人的孽種!


    眼淚自眼角流下,青兒突然發瘋一般抓著自己的小腹,瘋狂撕扯,薄薄的裏衣被扯到一邊,露出扁平的小腹,小腹上已經有了幾道可怕的紅痕。


    疼痛刺激之下,青兒冷靜下來,抓起床邊的藥石粉,握在手心,起身吹滅蠟燭,上床躺下,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握緊手裏的藥石粉,嘴裏不停念叨:“不可能……不可能……不會的……”


    屋子外麵的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整個晚上,一直下到了第二日午時才停。


    清心閣裏,田星剛剛請教了小師傅蹭了一頓飯離開,洛堯坐在藥堂裏幫葉清收銀子。


    “三副藥,三日一副,您拿好。”


    店裏的夥計在一旁給病人開藥,客人付了銀子,夥計接過來,放到桌子一邊,洛堯就把那銀子撈過來把玩。


    “呐,葉醫生,你們當醫生一整天看這麽多病人不累嗎?”


    葉清坐在一旁的小馬紮上給傷了腿的大伯看腿,沒空搭理洛堯。


    洛堯又繼續問:“正骨真的可以一下子接好骨頭嗎?”


    葉清扭頭,有些無奈,“王妃若是無聊不妨給葉某磨點草藥,或者去看看張大哥的弟弟。”


    “不,我要回去了。”


    洛堯拒絕給葉清幹活,銀子放在桌上,洛堯往後院去,他人一走,店裏的夥計立馬把一桌子的銀子扒拉進抽屜裏去。


    路過隔擋邊那間病屋,洛堯聽見裏麵有輕微的哭泣聲,呼喚葉清:“葉醫生,張虎傲的弟弟好像醒了。”


    葉清聽到這話,趕緊走過去,打開病屋的門,洛堯也跟著進去。


    張希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人。


    那人十分溫柔的摸摸他的額頭,又握住他的手腕。


    “真是太好了,沒有發熱。”


    張希聽見那人這樣說。


    “你好好休息,不要隨便亂動,我待會就叫你哥哥過來照顧你。”


    男子說完就要走,張希趕緊抓住了那人的手,聲音帶喘:“哥哥,是你救了我嗎?”


    洛堯雞皮疙瘩起來了!


    那少年生得標誌,一雙杏眼含情,眼中溢滿淚水,臉色蒼白卻又帶著粉,失血過多唇色極淡,整個人柔柔弱弱的,和他那五大三粗的哥哥完全不像是一個媽生的。


    洛堯心想:這個小少年不會是眼瞎吧,剛才葉醫生都給他看過了脈他自己不知道葉清是大夫,救了他嗎?還這樣再問一遍,這是不是得回:是的,是我救了你……


    怎麽有種尬且似曾相識的感覺,下一句莫不是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葉清被拉住手腕,以為少年是生病害怕,溫柔道:“不用害怕,這裏是清心堂,我是這裏的大夫。”


    那少年聽到這話,想起來自己被人砍了一刀,想到那時候的疼痛,害怕得眼淚瞬間流出眼眶,那模樣,讓人見了就心生憐憫。


    果然葉清拉了張小凳子坐在了少年身邊,開始安慰少年,“別怕,已經過去了,你叫什麽名字?”


    “小生名叫張希。”少年抽泣著回答。


    “你是讀書人?”葉清有些震驚,沒想到這個被人當街砍了一刀的少年會是書生。


    少年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點點頭。


    屋外還有病人要診治,葉清對少年一個書生當街被砍沒什麽興趣,當即起身,“你且休息吧,不要亂動,你腿上的傷很嚴重,我去叫你哥哥來照顧你。”


    葉清走了,少年這時才發現靠在門框上吃瓜的洛堯,想到剛才洛堯和葉清同時進來,眼中有些許敵意,“你是誰?”


    回應他的是關門的聲音。


    洛堯關了門,隻覺得剛才吃的瓜有點惡心,他一看那少年就完全喜歡不起來,雖然那少年啥也沒幹,但洛堯就是覺得那少年茶裏茶氣的……


    洛堯想到葉清看壯漢張虎傲的眼神,又想到那少年看葉清的眼神,不由得打一個寒顫,趕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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