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星月燦燦鋪滿天。


    鬆竹如柱,矗矗圍圍鑄牢籠。


    數十蛇妖手持利劍把洛寒困在當心,刃刃所向盡奔要害,鋒鋒所指皆為致命,可洛寒卻是一臉酣醉,毫無半點懼怕之色,蕩蕩揮劍如風似浪,奔突襲襲大殺四方。


    那一眾蛇妖本見他這一副大醉之態,原想著在這眾眾合圍之下,不出幾合就必然把他斬殺於當場,卻是哪曾料得洛寒竟是如次淩厲。僅僅頃刻之間便有十餘妖眾損命與當場,立時全都著了慌,亂亂心生,幾欲逃逃。


    可洛寒卻是一直忽東忽西,身無定向,令之眾妖分得不出哪裏是前,哪裏又是後,若是匆匆而逃,反而正把後背留了他去,卻是隻能死的更快些,幾幾無奈之下,便隻好持劍發狂,死死硬拚撞撞。


    洛寒身形晃晃,單手持劍,時而如風一般突行狂來,時而若浪也似,漫漫席卷,已是令這一眾蛇妖招架不足。卻是偏偏他的另外一隻手卻是也半點都不閑著,隨指點點,便生寒芒道道,徑如利箭一般,若是被近了身去定定然是一孔血淋淋的大窟窿,著實淩厲非常。而且那地麵之上,還常常會突然冒出幾隻白骨森森的手爪來,一經被抓便是難以逃脫開去,更是麻煩的緊。


    眾眾蛇妖亂亂避避,那手中之劍未經大起,便生亂象,雖是妖數眾眾,卻漸漸的隻有逃避之能,全無半點還擊之力。


    反觀洛寒卻是越戰越勇,那手中之劍猶似天生,展臂揮揮間,便是道道紅芒破風而出,或是力劈開山,或是橫掃截江,或者星耀燦燦,那每一劍去,必不虛落,劍芒所向,血暮自蕭蕭。


    那青山劍樓中共有九劍絕學,洛寒雖然全都記得那劍中訣竅,甚而還與那青山劍神大試比過,可他目前所能暫悟一二的也僅僅是前三劍而已,可此下用來對付這一眾孽孽小妖卻已足夠,再再配之那骨雨術和百爪地牢的連連施為,更是全無紕漏之處,此番盡盡施來卻是暢快自如,全無半點凝滯之感,竟在行行之中,對那劍道又加深了幾番領悟去。


    隨劍長舞,酒意愈濃,洛寒人行妖中蕩蕩而動,體內那股酣酣醉意也是愈加的凶悍了起來。直直引得那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隻見那眾眾妖女上身赤赤,挺劍擺擺,如是大助酒興一般,可洛寒的心中卻是極為明白,這一番亂象可是萬萬要之不得,此時看似無危,全若安安,可真若一個不注意,令之一劍刺中,便會亡命與當場,更何況就在這眼前的戰團之外還有一條更為淩厲的紅蛇女妖還未出手呢。


    此下酒意盛盛,洛寒全然不敢大意了去,為之使得自己清明幾分,洛寒陡然一喝,威威然大歌而起。


    “酒兮,酒兮,豈可孤兮?我且一醉天下昏兮!劍兮,劍兮,豈可安兮?我且一狂滿世瘋兮!哈哈哈哈,酒來來,劍去去,真也快哉!”


    洛寒大歌生生,劍起狂狂,雖然那身形仍自晃晃,如似毫無站立之能,卻是奔突襲襲極為精道,那劍去如風,橫橫而來更是多了幾份霸氣。那一柄手中之劍仿若也受之大舞,立時紅光耀耀,漲漲化做三尺多長,眼見那紅芒蕩蕩,滿蘊靈罡,逆逆所向碧血染青鬆!


    酒愈醉,劍愈狂。


    漸漸的那劍招也全然不似方才那般一板一眼,而是變得大為淩亂了起來,時而大開大合,如是瘋廚切瓜一般,狂掃猛劈極為磅礴,時而細細挑挑,如是巧姑刺絹也似,微微蕩蕩,極為細弱。但唯一不變的卻是鋒芒所指,定定伴有一簇血霧乍然開開。


    大酒如潮,狂狂襲來,醉意潺潺如是乘龍行萬裏,忽而蕩九天,忽而遊四海。


    狂劍如歌,聲聲盡去,吟鳴動動若為舉國奏笙瑟,時而蕩蕩遠,時而近近邊。


    如夢如幻,如歌如泣,洛寒借之大酒,狂狂舞劍,卻似正正衍化而出了一座幻迷大陣,就連自己都亂亂然迷失了去,徒徒然大樂期間,甚喜狂狂。


    一時間,洛寒竟是忘卻了正在何處,與之誰鬥,卻是此時僅僅隻是為酒而歌,為劍為舞,餘下其他,甚我何幹?


    “醉裏何須問,一劍判三生。”


    “哈哈哈,好!”


    洛寒大笑狂狂,卻是一個不慎半膝著地,旁有一妖見之大喜,急急挺劍從後來襲,洛寒擰身一晃,如是身後有眼,卻是恰恰反手一蕩。隻聽嗖的一聲響,一道紅芒霍霍然離劍而出,如是飛虹一般直往側身奔去,正正掃到那偷襲女妖的身上,那女妖登時就如破瓜一般,呼啦一聲,整整分作了兩半去,腸腸肚肚拋落一地,那濺起的血水刹刹然濺了洛寒一身。


    可洛寒卻似全然不知,仍是哈哈大笑,隨而躍身而起,那手中劍花一挽,卻是連連揮出三劍去,如是乍然大瘋一般,直直把對麵那妖砍得稀爛。


    眾眾之妖本就被殺的心有餘悸,顫顫然然,此下一見,這小子好似突然間瘋了一般,霍霍然大開殺戒,哪敢再戰?紛紛揚劍連連虛晃,護住自身上下,且在同時紛紛向後退去。


    洛寒一劍狂出,血氣沾身,卻似更為心起,擰身晃步急急追上,狂狂然又是幾劍連連奔出。


    嗖!嗖!嗖!


    三劍如風,分化西東。


    “啊……”


    “啊!”


    ……


    劍氣威威,一經沾到,立時紅血拋拋,慘叫淒淒。


    洛寒身形晃起,卻是比之剛才更為撲朔迷離,時左時右,時進時退,頓時把這一眾蛇妖的圍圍之勢打亂開來,片片血舞騰騰而起,聲聲慘叫斷斷不絕。


    醉酒,狂劍,滿天燦燦星伴月……


    這不正合青山劍法中的那一式醉挑星月的劍意麽?


    青山九劍,每一式都各有玄妙所在,僅僅知其劍招隻為皮毛而已,習劍之道重在劍意,每一招每一式的劍意都是確確不同,各有其意藏於內。


    對於那前三劍洛寒早已習練經年,那每一招每一式早已深深地刻入腦中,卻是時至如今,仍不得大進,便是這一番道理。


    卻在方才那一片迷蒙之中,恰恰然大有所悟,對這一式醉挑星月乍乍然領悟了許多,這便由此施展了出來。


    醉挑星月,這一劍即便在奇異如斯的九劍之中也是極為特殊的,因為這一劍根本就沒有招式!


    大醉狂狂,忘忽所有,不知何處來,不問何處去,且且忘卻我為誰,僅僅知得手中有劍,胸中有酒。


    酒可禦劍,劍氣盛。


    劍可泄酒,酒氣狂。


    醉挑星月,那天上星辰何其遙遙,醉言挑挑,卻是何其狂妄!


    滿天星辰,計以數萬萬,一言挑挑,卻是視眾與塵塵,又是何其淡闊?


    這一式卻也正因如此,確確就是九劍當中最最適合以一敵眾之劍。


    這一劍不再有任何的招法,恰恰也可說,那每一個動作都是招法,這一劍不再有任何的禁忌,直直忘卻了自我,忘卻了生死。卻也可說,對之這一劍的敵人來說,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堪堪站在了生死的邊緣!


    洛寒一意頓悟,立時大展其道,連連狂襲而去。若說剛才他動手時還有得意識,還有得思維,滿心想著顧前顧後,是為了殺妖保命,可此時,他卻全全忘卻了所有,我這是在哪裏?她們是誰?我為什麽要殺她們?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就是,她們必須死!


    嗖!嗖!嗖!


    劍劍來來,極為淩厲!


    不再又任何的前兆,不再又任何的顧盼,一出手去就要奪命,揚起劍來就要飲血!


    鮮血漫天灑灑,慘叫陡然嚎嚎,洛寒的身上已被鮮血染紅,可他仍是如若無知,圓圓的瞪著一雙眼睛,那眼睛早已紅紅一片,卻不知是大酒滔滔醉成的,還是狂狂之下殺紅了眼。


    眾妖見見,連連逃逃,洛寒卻在其後緊追不放,忽近忽退,時東時西,厲厲鬆竹間隻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揚劍揮揮,如是狂魔一般,直直的追得幾十個蛇妖四散亂亂。


    洛寒行動的軌跡,極無章法,那動作也是毫無常理可言,眾眾蛇妖早已被殺花了眼,楞楞然分辨不出哪裏是前方,哪裏是退路。乍乍看來,這數十個蛇妖竟似被洛寒一個人團團圍住了一般!


    一個人,一柄劍,一場亂……


    夜色漆漆,如墨飽染,星月燦燦,一展鋪鋪四方天。


    鬆竹赫赫,如困牢籠,劍芒赤赤,群妖懼懼命唯艱。


    今夜,有星有月,正是殺人夜。


    此下,有酒有劍,卻是狂斬時。


    洛寒狂劍疾出,奔奔急急,就在這赫赫鬆竹間狂狂然展開了一場極為酣暢淋漓的殺戮!


    哢哢哢!


    劍劍去,血蕩蕩,厲厲鬆竹有如秋到終時,寒山滿滿盡楓紅。


    嗖嗖嗖!


    風風疾,葉葉飄,聲聲慘叫恰若破鼓殘箏,遠遠高高奏蕭蕭。


    哢嚓!


    洛寒一個躍步竄起半丈高,手起劍落,正正把一個女妖從頭至腰,全全劈成了兩半去,對之那滿滿拋灑的血跡毫不理會,轉頭直直奔向了遠處的另一個,這――也是最後一個了。


    那剩下的最後一個,正是那個方才第一個挺劍而出的黑蛇女妖,卻是不知這家夥又得什麽心機,正正第一個奔得上來,卻是堪堪活到了最後去,隻是手中那一柄極為寬大的長劍早已不知落到了哪裏去,全身上下也滿是紅紅的鮮血四四奔流,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正自沒命的朝外奔逃開去。


    “紅姐,我……”那黑蛇女妖剛剛逃出沒幾丈去,正正被那紅蛇女妖堵住了去路,立時慌慌的站住了腳,卻還未等說完,就見那紅蛇手起劍落,哢嚓一聲,就把她的腦袋砍了下來。她那一副略顯豐滿的軀體仍自立在那處頓了片刻,這才啪嚓的一聲栽倒了下去。


    呼!


    竹林風起,一抹紅光自那遠處橫橫而出,直奔紅蛇而來,卻是洛寒隨後趕到,揮劍一擊凶凶而至。


    當!


    那紅蛇極為隨意的扭腕一番,正正與那紅光撞在一處,響起一道脆脆之聲。隨而她竟朝著洛寒展開了一副極為迷人的笑容道:“小哥兒,真辛苦你了呢,這接下來,就讓我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吧。”說著她伸出那一條極細極長的舌頭來,舔了舔那濺落到鼻尖上的血跡,兩眼定定的極為貪婪的望著洛寒,那眼中充滿了喜悅和抑製不住的激動――就像是活活守寡了五十年的老太婆,突然在她的被窩裏發現了一個裸身壯漢,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壯漢剛剛吃了整整一罐子的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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