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眼看那大雕滿曳狂風疾奔而至,洛寒連忙一個踉蹌躲了開去。那兩個佩劍弟子眼看不好,也是足尖一點躍在一旁。卻隻有那個送湯童子功力不足,躲閃不及,被那大雕一爪碰到,整個人立時就被撕做了兩截,那剩下的半截腸腹齊飛,鮮血滿濺卻仍順著慣性,接連倒退了七八步去這才撲然倒地。


    砰!


    那大雕一勢既去,半截殘屍被拋落而下,正正掛在那遠處的青竹上,淋淋總總的灑落了好大一灘,乍眼看去極為滲人。


    “厑!”那大雕在半空之中陡然轉了一圈,又複回還。正鋪展開兩翅,直如橫船一般再次衝著洛寒猛襲而來。


    洛寒並沒有半點武功在身,這一下躲了出去,正是靠他眼界靈慧,敏力過人。此時正半趴在地上,正待爬起,兩手一撐卻一下按在了一個凸起之物上。他低眼一瞧,正是方才那童子想要遞給他看的尖石。


    忽聽一陣風聲緊,抬頭一望卻是那大雕已在三丈開外,再想爬起已然不及,洛寒把心一橫,卯足了勁頭照著那大雕的獨眼奮力一甩,把那塊手中尖石遠遠的仍了出去。


    因是洛寒半趴在地上,那大雕徑直而來卻也飛的極低。這一石陡然飛出,近在三丈之內,又是兩物相迎,自是難以躲閃。


    那大雕一見有物迸出,直射其眼。卻也不敢硬接,趕忙斜翅一翻側過了頭去。


    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石頭正砸在了那血瘤上,疼得那大雕驚鳴一聲落翻在地,卻在那落地之時把身旁的一個佩劍弟子給生生的撞了出去,那弟子淩空直起四五丈遠,啪嚓一聲正摔在那赤焰假山上,立時就撞了個腦漿崩裂,另有一塊尖石刺破了胸膛,把他活活的掛在了上麵。


    洛寒趁此一機,剛剛爬起身來,卻見那大雕也是順地一滾騰空而起,又是堪堪然擋在了他的麵前,自那血瘤之中,汩汩的血跡橫流不止,引得它另一眼中也是厲光爆射,凶狠異常!那隻盤大的圓眼死死的盯著洛寒,恨不得馬上就把他撕個粉碎!


    “厑!”那大雕厲厲然長鳴一聲,晃動著那一雙磨盤大小的尖尖利爪再次猛撲而來!


    “洛長老,接劍!”


    突然一聲驚呼起,洛寒側頭一望,卻是那個極為機巧的小童子呂彤,正躲在假山後,手裏舉著柄帶血的佩劍,遙遙的仍了過來。


    時間緊迫,洛寒來不及細想。一手接過劍來反手一掃就迎了上去。


    當!


    陡然一聲驚鳴起,炸出一片金鐵之聲,遠遠的傳了開去。


    洛寒隻覺得氣血翻湧,臂膀發麻,連連退出了七八步去,這才勉強站住了腳。再一看時,那佩劍極為鋒利的刃口上,竟生生的留有三道一拳粗細的豁口,僅餘一指粗細便會生生的斷裂開來。


    洛寒心下一驚,卻也來不及怕,眼見那大雕淩空一轉又已飛撲而下,強行穩住了心神,奮力的回想著那劍譜上的招式。


    那劍招雖然隻有三式,但卻極為的淩厲。


    瀟瀟夜雨。


    是為萬變之劍,幾乎就在那同一時刻揮灑而出千道劍芒,萬般寒光,如似疾雨入夜,紛紛擾擾,直令人無地可藏。亦能舞做連天雨幕,形若銅牆。其招進可攻,退可守。行劍如雨,直似把那天地盡罩其中。


    逆流而上。


    其招雖有九式,但每式卻僅有一道寒芒而已,分作上下左右四麵八方點破中央,雖是一劍之威,但卻形若奔江,一逆如風,勇不可擋。


    大浪滔天。


    劍勢如虹橫掃前方,劍劍如風漫卷大海汪洋,激起滔天巨浪,橫斬萬裏虛空!


    眼下形式危機,洛寒卻也來不及再去細想那劍招的精妙所在,隻是暗暗的盤算道:“這大雕如此巨大,形力這般威猛,又加之它那一雙巨爪堅若金湯一般,我若是與它死拚的話,恐怕還不及舞得幾下,便會落得個劍毀人亡的下場,嗯,如此看來,我倒隻用瀟瀟夜雨這一招,盡刺他眼目卻是最好!”


    洛寒雖對這劍招早已揣摩良久,卻一直都是獨自研習,全無半點經驗在身,現在卻要他獨鬥大雕,心裏自是有些猶豫,可這可眼下之時,已是容不得他再做多想,索性把心一橫,淩淩然朝前邁了半步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單手輕挽了個劍花,遙遙直視那淩天巨雕,心中喝道:“來吧!你這孽畜!”


    雕未至,風先起。


    一陣狂風乍做,吹得滿穀青竹沙沙做響,洛寒的衣角袖帶全都隨風而起,蕩蕩而舞。而他卻獨立風中,兩目如電緊緊的鎖住了那大雕。


    十丈……


    五丈……


    三丈!來的好!


    洛寒心下一發狠,整個人就似一道閃電般疾衝了出去,那手中長劍厲厲然卷起一道寒芒直刺雕目。


    那大雕驟然一驚,卻因有了方才的教訓,趕忙把頭一揚,卻是探爪來迎。


    洛寒此時已近雕前,猛然兩腳一跺,借力而起,手中劍鋒一轉,如影隨行。


    那大雕一爪探空,眼見鋒芒又至,急急揮翅來掃。洛寒此時人在半空,劍勢已老,卻把手腕一擰,化刺為挑輕飄飄的鑽了進去。


    那大雕一爪一翅接連撲空,再想來防卻已不及,驟然單翅一擺,整個身子猛然拔空而起緊貼著那劍尖橫竄了出去。


    緊接著,那耳邊便傳來一片哢嚓嚓脆響,卻是那大雕正正撞進了竹林裏,立立然壓倒了好大一片去。不過它卻也借此一機,重新調整了方向再度淩空而起。滿瞪著那隻盤大的圓眼死死的盯著洛寒,卻在那滿眼的憤恨之餘,又添上了幾分驚異和小心。


    洛寒兩腳落地,背劍而立,也迎著那大雕怒目而視,全無半絲懼意。


    因為他知道怕也沒用,看來這家夥也定然是早就認出了自己,這一番來必是要鬥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了。


    上次得已僥幸,刺破了它的一眼去,卻是因它與那鐵甲大蟒相鬥甚久,有傷在身。這一番來,雖說自己早已耳聰目明,身輕體健不知較上一次強了多少倍去,可若再想傷它卻也極難。


    四下裏雖有竹林在側,可憑這大雕的力氣身量又能阻得幾分?再說這百花穀中四外都是懸崖峭壁,我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去?若是到時累得筋疲力盡,再被他追襲而至,卻又如何是好?


    現下之時,我切不可慌亂半分,露出絲毫的懼意。就先憑這微妙的劍招抵擋上一陣,待得那穀中護衛前來,我再借那眾人之勢伺機而行,卻是最為妥當。


    隻是洛寒本就對那劍招不甚了了,又加之初次對敵,那施展出來的劍式卻是不盡人意。比如方才的那一式‘隨風入夜’本應就在那短短的一起一落間,接連刺出七九六十三劍,但是洛寒拚力施為卻僅僅刺出了三劍去,與之差何止千百裏。不過幸好,這劍法甚為精妙,僅僅三劍就已把它逼退了開去。


    “厑!”


    那大雕懸在半空圍著洛寒厲厲然盤旋了良久,陡然間長嘯一聲淩空直下,猛地探出一爪徑奔洛寒頭頂襲來。


    這大雕本就長得極為巨大,這一番頭上腳下淩空而來,就算洛寒能平地竄起八尺高,卻也夠及不著那雕目所在。


    洛寒心下叫了聲不好,急忙曳劍而逃,可誰料這大雕竟是耍了一記虛招,那巨爪剛剛探出了一半,卻是猛地揮翅橫掃。


    洛寒身形初啟,就聽得背後風聲驟緊,有心再易方位,卻哪裏還來得及。


    啪嚓!


    那巨翅橫掃而來,正正砸在了洛寒的後背上,生生的發出一記悶響。直把他拍出了五六丈遠,那手中的佩劍也磕在路麵上碎做了好幾截。


    洛寒重重的跌倒在地上,隻覺得胸口發悶,喉頭一甜,隨而竟嘩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可那血卻極為的詭異,呈現出一片烏黑色,形如墨汁一般。洛寒心下雖奇,卻也來不及細想,趕忙翻身而起,抬眼一望,卻見那大雕非但沒有趁勢而來,反而朝後疾退了十幾丈,正正盤在半空,朝著洛寒凝凝而視。


    這一下重擊,雖是拍的洛寒口吐鮮血,但是頗為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半點傷痛之兆,反而全身上下都極為的舒暢,心口間那股極為神秘的力量也猛然間翩翩醒來。就似三月初春,冰雪消融一般,化作了道道暖流在他周身四處慢慢的流淌開來。


    隨而,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自那假山之後遠遠飄來,輕輕的浸入鼻中,與那暖流融為了一處,滿蕩漣漪。那感覺就似上一次在血潭旁裏醒來時一般,輕飄飄蕩盈盈的極為受用。


    可此刻,巨雕在側,危亡未除,洛寒也僅是心念一閃,無暇顧忌其他。隻把那兩眼死死的盯著巨雕,暗自裏卻把那手中之劍握得更緊了幾分。


    “喂,小子,你這狗膽倒不小啊!”突然之間遙遙的傳出一聲厲喝。


    洛寒尋聲一望,卻見不知什麽時候就在自己身後的半空之中正正盤著一隻白雕,這白雕要比那紫雕的個頭兒略略小了一些,隻不過那全身的白羽之外都罩著一層淡淡熒光,看似兩翅未動,但卻穩穩的停在半空不見有絲毫晃動,顯然要比那紫雕更為神駿的多。


    就在那雕背上,正背負著兩手威威然站立著一個錦衣少年,這少年倒是眉清目秀長得極為俊朗,隻是那一臉灼灼逼人的狂傲之態讓人十分的厭惡。


    “哼,就憑你這一個剛剛開竅的小雜碎,竟敢傷我靈獸觀大雕?看來真是活的不膩煩了。來來來,你那手中不是還有半段殘劍嗎,趕快自行了斷了去,免得髒了我的手。”


    洛寒正自看得驚奇,卻猛然聽得靈獸觀這三個字,不由得下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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