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省知道,用兵器討不到好,用魂技又會被收,所以一上場,就選擇用陣法。


    隻見他雙手掐訣捏印,口誦咒言,在麵前顯現出三層陣紋,一層比一層大,當三層嵌套為一的時候,大陣被點燃。


    六派的人自然都知道,這是摩雲宗的《真火炎龍陣》,此陣威力可與初祖一抗。


    隻見,一條炎龍,從陣法中逐漸顯現身形,大吸了一口天地元力,然後突出火舌,燒向李雲朗。


    李雲朗心中好笑,本來可以逆轉他的陣紋運行,但那太侮辱人了,索性陪他玩玩。於是也整出類似的陣法,說道:“我這陣法,名喚《極寒冰鳳陣》”。


    陣法一成,一隻巨大的冰鳳,吹出一口寒氣,迎向火舌,水火相交的一刻,空氣同時被極寒和極熱兩種力量攪動,瞬間濃霧彌漫。


    不過很快,龍這一邊的濃霧被蒸發,而鳳這一邊的則被凍成冰晶落地。


    冰鳳扇動翅膀,兩股極寒風暴成形,卷向炎龍。炎龍也扇動雙翼,兩股極熱氣浪湧向極寒風暴,不過顯然,極寒風暴占了上風,因為風力作用,將熱浪先吹散了一半,接觸隻是,寒氣消磨掉剩餘的熱力,繼續前衝向炎龍,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冰霜印記,緩緩蒸發不見。


    炎龍飛起,向冰鳳發起衝鋒。冰鳳旋轉身軀,以尖喙為刺,衝進龍嘴,寒氣從頭到尾蔓延,知道凍結整條炎龍。李三省陣法破碎,已然輸了一場。


    李三省再次結陣,這一次是《六道囚籠陣》,從六個方位,將李雲朗包圍起來,想看看他能如何破解。


    李雲朗不慌不忙,在上開啟生陣,在下開啟克陣。生陣從囚籠陣中抽取元力,供應給克陣,克陣轉移輸出這些元力,給囚籠陣的下方陣盤。很快,下方陣盤劇烈振蕩三息之後,便破碎裂解。


    李三星認輸退下,李雲朗也出言謙讓了一番。


    最後是媧祖書院的女修,慕容芊。一出手就是兩尊傀儡,而且是神尊級的。加上自己,就是三個神尊圍攻一個。而且還組成三才陣,威力加倍。


    都說女修溫柔可親,沒想到,她們才是最狠的。不過,李雲朗倒是對媧祖書院來了興趣,期待從書院找到血煉傀儡的線索。


    麵對這種局麵,李雲朗先是以《九玄困神陣》將傀儡和女修分別捆縛起來。而後在兩具傀儡身上打下克陣,破壞其三才陣。


    掙脫束縛的慕容芊,發現傀儡失去控製,心中大駭。於是以《玄女問天》秘法加持己身,將兩滴精血打入傀儡頭顱,以三指封印。重新奪回控製,但三才陣無法再次成形。隻能操控傀儡進行簡單的攻擊。


    兩具傀儡一連發起數十次拳打腳踢,都沒能突破《龍血罡氣》的防護罩,甚至好幾次被帶偏,撞到一起。


    這種詭異的情形下,慕容芊取下頭上的發簪,灌注魂力,發簪高速旋轉著,如同鑽機一樣,刺向那無形的屏障。


    不過,一道火星閃過,發簪碎裂成幾段。


    接著,慕容芊祭出山河印。此印從天而降,以極快的速度砸向屏障。對峙二十息,仍然無功。


    李雲朗說道:“慕容道友,得罪了!”說著,一指碎星,將那大印擊飛,向慕容芊飛去。慕容芊趕緊施法收了打印,否則,自己會被撞成肉泥。她知道,這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則,打印早就碎成渣渣了。


    於是慕容芊也認輸告退。


    李雲朗說道:“今日,雲某不才,有幸與諸位天才相識,比武切磋,十年之後,當成一段佳話。日後,雲某定會拜訪各山門,屆時,還望諸位守約踐諾,容雲某,閱覽史料典籍!”


    五派代表各送出一枚令牌,表示,攜此物即可隨時入山,各自回山恭候大駕。


    此番比武,隻為一探深淺,所以各派並未打算暴露底牌。但即便如此,也都明了,自己不是人家對手。所幸,對方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要求,如果這點約都不守,那傳出去名聲就毀了。所以,各派也大方邀請李雲朗前去。


    各派代表告別占星門門主和長老之時,門主和長老也頓覺臉上有光,先前“丟失”的顏麵,又回來了。自然對李雲朗的招待,又上了一個檔次。


    臨行之時,李雲朗來向門主辭別。


    “雲某叨擾多日,多謝占星門上下以禮相待,我這裏有十枚擴脈丹,一點心意,望門主笑納!”李雲朗一揮手,十枚擴脈丹飛到門主麵前。


    門主客氣了一下就收了起來,說道:“擴脈丹,如此罕見的丹藥,雲道友太客氣了。不知雲道友,下一站要去何處?”


    李雲朗說道:“雲某行醫煉藥為生,自然是去帝都,先安頓下來,再抽時間,拜訪五派。”


    門主問道:“原來,雲道友還是一位煉丹師,想必這擴脈丹,就是出自你手。”


    李雲朗說道:“正是,方才聽門主所言,此丹當真罕見?”


    門主說道:“沒錯,就目前所見過的擴脈丹,均為外地流入,所以稀缺,價格奇高。雲道友若想在帝都煉丹行醫,本座或能出上一份力。”


    李雲朗說道:“門主好意,雲某心領。事業營生,不論成敗,當屬個人因果緣法,不可借外力,勉強為之,或致災殃,牽累無辜。”


    門主說道:“雲道友豁達,既如此,就預祝道友此番萬事順遂。”


    李雲朗離開之後,寧長老問門主:“門主,此人煉丹之術如此高明,何不留下,為我所用?”


    門主說道:“這叫待價而沽,此人不簡單,你讓帝都的弟子,盯著點,關於此人的一切,本座都要知道。”


    寧長老說道:“是,我這就安排下去。那若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我們要不要插手。”


    門主果斷說道:“不要,以此人修為和城府,用不著旁人,插手可能會打亂他的計劃,招致怨恨,咱們沒必要吃力不討好。”


    寧長老點頭稱是。


    去帝都的飛船上,李雲朗坐在雅間,看著萬裏無雲,美麗山川,不勝唏噓。小黑說道:“門主那老小子,果然不懷好意,看來,咱們在帝都幹什麽,都有人盯著了。”


    李雲朗說道:“多他一個不多,到時候,隻怕你數都數不過來。”


    小黑說道:“那索性就由他們去,費勁的是他們,又不是咱們!”


    李雲朗說道:“沒錯,有他們給咱們抬轎子,用傳送陣的事情,才更有可能。”


    夜幕降臨,星空明澈。無數星華,自然地湧進李雲朗的神海,映射出此方天穹的漫天星鬥。李雲朗心中暗歎,這《星華秘術》當真神奇、妙用無窮。


    正當所有乘客都沉浸在夜空美景的時候,一團火球,以極快的速度,掠過頭頂,向遠處的地麵墜落,在空中,劃過一條如練般地火光。惹得乘客門驚叫連連。


    李雲朗趕緊以魂識探查,又輔以雙眼法陣,才看清楚,那火球之中,乃是一個被晶體包裹的人形生物。便果斷施展真龍九現,追了過去。


    那晶體在觸地的一瞬間,竟然神奇地懸浮不動,火光漸漸熄滅,晶體卻漸漸亮起,自然彈起了頂蓋。一個光著身子的人形男嬰,出現在李雲朗麵前。男嬰此刻,還閉著眼睛,於沉睡中,吮吸著手指。


    在他的身體上,蓋著一塊奇怪的布,那布上的紋理,隱約有靈韻,而且絲絲柔和的神力縈繞著小男孩兒。外界的冷熱風塵,根本無法靠近。


    李雲朗找出一張獸皮,簡單製作成一個繈褓,將他包裹起來,晶體則交給胡一珀分析,然後抱起繈褓回到了飛船上。為了不讓他醒來餓著,還找人弄來羊奶,又自己做了點糊糊,用煮茶的炭爐溫著。


    沒多久,胡一珀就將分析結果傳輸到內眼係統上。


    這晶體,乃是被稱為“生命溫床”的仙物,通常是仙家才用得起的。所謂“生命溫床”,是仙人的幼兒到三歲後,就可以完全吸收其中的生命精華,鑄就無上根基。


    李雲朗暗忖,這小孩家世必然顯赫,家中恐遭變故,才被迫傳送到下界,以求暫避一時。“小乖乖,遇到我,算你幸運。”抱著繈褓,對他說了一句。


    塵光說道:“你還真打算當奶媽呀!等找到住處,還是讓他睡生命溫床吧,有那個,不用給他喂奶。”


    李雲朗說道:“你不早說。”


    塵光說道:“你也沒問。”


    李雲朗問道:“你怎麽知道生命溫床的?”


    塵光說道:“因為,我的家鄉就出產這東西,對我們沒用,倒是許多人族修士搶著買;聽說價值不菲。”


    李雲朗恨恨地說道:“老天真是不公,這麽好的東西,竟然讓一幫不需要的人擁有。”


    塵光說道:“你得換個角度看,正因如此,才少了許多紛爭和死傷。”


    李雲朗問道:“那,你們家鄉,紛爭和死傷真的減少了嗎?”


    這是一個紮心的拷問,塵光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沒有,現在想來,很可能就是它帶來了滅族之禍。”


    李雲朗安危道:“現在查明真相,還來得及嗎?”


    “已經太久了,”塵光沉吟道:“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過去。”


    李雲朗說道:“那我送你四個字---隨遇而安!”


    塵光說道:“知道了,我想一個人靜靜。”便回到神海大殿之中,陷入沉睡。


    不知道什麽時候,男嬰醒了,衝著李雲朗笑,大概是聽到他和塵光的對話了。


    布丁問道:“看看那塊布上,有沒有他的名字。”


    還是女生心細,都這會兒了,李雲朗連給小孩起名這事兒,都想不起來,就打算一直叫“乖乖。”


    說著便解開繈褓,仔細檢視了一邊,也沒發現什麽,翻過來,才看見裏麵的文字。


    “光景吾兒、但願汝已安定;汝於無盡仙海出生,降生之時,祥光映景,萬界來賀、故賜名光景。今強敵來襲,吾與汝母,忍痛送汝逃出生天。唯願吾兒平安長大,切勿掛念父母,更莫思報仇雪恨,他日或可相見。”


    “原來你的名字叫光景,好名字。”李雲朗說道:“光景,光景,你的名字叫光景。”


    男嬰嗬嗬笑,顯然知道是在叫他。


    布丁說道:“有姓光的嗎?還是叫李光景吧!”


    李雲朗說道:“那就叫李光景!要不,你也跟我姓得了,就叫李布丁。”


    布丁啐了它一口,說道:“想得美!不要。”


    一日後,到達帝都。


    帝都規模宏大,城市之中,有三山五湖七河九鎮。


    三山為:東北的南北走向月神山脈、正南的東西走向巨闕山脈、以及正西近中的廣陵山。廣陵山為皇室龍脈、也是陵寢所在。


    五湖為:皇宮的龍陽湖、帝國書院的廣陵湖、月神山下的月神湖、七河交匯的萬星海、巨闕山下的太姥湖。


    七河為:月泉河、景川、劍川、文心河、萬柳河、明川、洛水。


    九鎮就是九個大區,分別由九支軍隊駐防,拱衛帝京,首領都是侯爵。


    廣陵湖畔,因靠近帝國書院,又沾染龍脈氣運,是商業和文化活動最佳之所。李雲朗出高價,一口氣買下湖畔一處大宅,又購買了一間上下三層的旺鋪。


    大宅名曰廣福,雖然俗氣了點,但取義好,也就沒有更改。宅院占地百畝,山水園林占據七成,房間錯落隱蔽與園林之中,頗有講究。


    傀儡出馬,很快將住處打掃得幹幹淨淨。同時,親自給宅院布置了防盜陣法,又加上隔絕魂識探查的禁製,這才將光景放進生命溫床中。


    一夜休息,次日一早,到了自家店鋪,門外立牌:招募掌櫃和店員,薪酬傭金麵議。


    前東家打掃得很幹淨,一點舊店的痕跡都沒有留下。關上門,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三層樓的裝修,搞得富麗堂皇。銷售櫃台和陳列架,也都擺放了售賣品。


    一樓為陣法符籙之類的材料和成品;二樓為丹藥成品、煉丹爐、藥材;三樓為寶器、傀儡和煉器套件。價格牌暫時空白,打算讓第一任掌櫃來定。


    對於招募,一周過去,無人問津。這也能理解,畢竟沒有名氣。於是決定暫時擱置,先把切口和煉丹師資格的事情給辦了。


    隆慶會,是一處隱藏在大型拍賣所之中的組織,嚴格意義上說,隻是一個對外聯絡處。這也是留下“切口”密本之人的謹慎之處,他所留下的,並不是直接的“東家”,而是一個不能公開存在的機構。


    不過,李雲朗還是順利將手中的貨物出手,並在接頭人的身上打下印記,終於發現,其上司,是九鎮之一的武青侯---簡輝。


    煉丹師協會,在月神湖畔,距離廣陵湖住處有三百裏。協會占地千畝,擁有大大小小的店鋪一千間,有客棧和拍賣場,當然,最重要的核心區域,是鬥丹場。建築古樸卻不失宏偉,一年一度的鬥丹大會,就在這裏舉行。


    李雲朗找到考證處,花費一百極品神源石,報了名,而且順利通過了所有考核,正式成為祖神級煉丹師。


    煉丹師協會撞響了九次鍾聲,通告帝國,新的祖神級煉丹師---雲十三,正式成為煉丹師協會一員。這是煉丹師的最高禮遇,九響就意味著九星。在真元大陸,乃至明晦世界,九星都是最高的煉丹師等級。


    煉丹師協會是遍及明晦世界的機構,雲十三的名字,很快就被傳遞到煉丹師協會總部,從此,成為所有煉丹師心中追逐和挑戰的對象,同時,也成為諸多勢力,競相拉攏的對象。


    很快,就有人找上門來,應聘掌櫃和店員,店鋪從此開始正常經營起來。


    李雲朗又在店鋪門口豎起一塊牌子:回收古書典籍,價格麵議。不到一個月時間,李雲朗收集了三十萬冊,有人甚至做起了二道販子,專門到處收書,然後打包高價賣給李雲朗。


    作為九星煉丹師,喜歡收藏舊書的消息,也是不脛而走,很快就有一些富豪權貴,差人送來舊書古籍,遞上名貼,邀請參加宴席。原本,他是最討厭這種社交活動的,但為了傳送陣的線索,還是耐心一一回複,排滿了行程。


    一日夜,李雲朗持貼,來到“香雪會”。此會,是當今皇帝長姐,香雪公主的會所,也是公主府外的一處園林,專供交際消遣。


    香雪公主雖然已是古稀之年,但保養地仍然如同四十歲左右,這也是她驕傲的本錢。女兒和她站在一起,好似姐妹,她是妹妹。


    李雲朗哪裏知道,更不認識,隻管進來吃喝玩樂。見一女子舞姿,驚若天人,隨著酒興,兩句詩脫口而出:“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高堂滿地紅氈毯,試舞一曲天下無。”


    那舞蹈中的女子,聽了這詩,舞得越發瀟灑雀躍,嫵媚婀娜,繞他、聞他、點他、踢他、靠他,最後如蛇練般纏著他。


    李雲朗何時遇到過這種陣仗,被弄的新潮澎湃,臉頰紅得與猴屁股無二。好在有酒氣遮掩,權當喝醉了。


    圍觀的客人,報以熱烈的掌聲。有女子上前,為跳舞女子斟滿一杯美酒,然後退下。舞女舉起酒杯,與李雲朗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接著,她說道:“這位俊俏的官人,好像從來沒見過,今日,是第一次來吧?”


    李雲朗說道:“小娘子舞技精湛,出神入化,堪比飛天仙娥,乃吾平生僅見。今日有幸,當浮一大白,請。”又碰了她的酒杯一下,一飲而盡。


    那女子被這馬屁拍得心花怒放,說道:“來呀,取我珍藏的仙人醉來,我要與這位官人不醉不歸。”


    少頃,四位侍女,分別端著一應酒具和一框子小酒壇,送了過來。


    李雲朗也不顧禮儀,接過一壇子,一時間,濃香四溢,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眼看著,李雲朗仰頭就往下灌,心中大呼可惜。但他身邊的女子,似乎非常高興看到,這男子如此豪爽的舉止。


    一杯酒下肚,看著相對而坐的女子,說道:“好酒,你也喝。”說著給那女子也斟滿一杯,碰了杯,送到她嘴邊。


    女子一飲而盡,臉上一抹紅暈,格外妖嬈。


    李雲朗又脫口而出:“舞餘裙帶綠雙垂,酒入香腮紅一抹。”


    女子的醉意更朦,雙眼迷離注視著李雲朗,說道:“官人當真好才情,如此知音難覓,我願為你再舞一曲,以酬良辰。”言罷,女子回到紅氈毯中央,示意周圍的樂工,繼續吹奏起來。


    帶著酒興的舞蹈,更加狂放恣意,隨性而至。時而如蝶穿梭,時而如落花旋轉,時而如乳燕投林,時而小鹿跳躍,時而如匹練逐風。。。。。。


    李雲朗再度脫口而出:“慢臉嬌娥纖複濃,輕蘿金縷花蔥蘢;回裾轉袖若飛雪,左蹁右躚生旋風。翻身入破如有神,前見後見回回新;世人學舞隻是舞,姿態豈能得如此!”


    一曲未完,已經引來無數圍觀,如同漩渦一般,觀眾越聚越多,幾乎將整個園子裏的主人客人,都吸引過來。多數人,這輩子都未曾見過如此灑脫出塵的舞姿,一時間讚歎不已。


    李雲朗脫口而出的詩句,不僅說到每個人的心坎上,更是深深打動了跳舞的女子,將她的激情一再催化,帶入到前所未有的狀態,直至舞出無我的意境。


    一曲舞罷,李雲朗第一個喝彩,迎來女子醉心的微笑,香風撲麵,又一杯酒,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李雲朗大呼:“痛快!”


    周圍的觀眾,基本上都認識女子就是香雪公主,哪裏敢上前攀談打擾,隻是相互間議論紛紛:“此人是誰,怎麽從來沒見過?”


    “誰知道,一個酸儒而已。”


    人群中,一對母女更顯驚異。


    “外祖母這是怎麽了,今天好似格外開心。”二十歲左右女子說道。


    “想是難得遇到知音了吧,自從父親失蹤,已經過去整整三十年,今天,是我所見,她最開心的日子。”


    “陪她喝酒的是誰?為何從未見過?”


    “宋管家,那人是誰?”


    “回主子,那人就是新任九星煉丹師雲十三。”


    小姑娘問道:“他怎麽來了?”


    “回主子,前些日子,傳言他到處收購古書典籍,公主便將無用的送了去,順便遞了帖子,邀請他來遊玩。原本隻是客氣,沒曾想他真來了。小人辦事不周,願領責罰。”


    “無妨,你辦的很好,改日到我府上,選些舊書古籍,也給他送去。”


    “是,小的明日就去辦。”管家立即退開,吩咐手下人:“雲十三是公主貴客,萬萬不可怠慢,宴飲結束後,要小心護送回府。”


    小姑娘問道:“母親,我們要過去嗎?”


    “罷了,莫要擾了興致,我們回去吧。”郡主帶著女兒轉身離去,臉上的憂色更深了。


    酒過三巡,公主已醉臥於幾邊,李雲朗見她衣衫淡薄,遍找了件鬥篷給她蓋上。說了句:“紅塵偶遇一場緣、此生已了三世情。願你忘卻心中苦,唯念身邊人。保重!”


    李雲朗起身,悄悄離開,也沒讓護衛護送。


    次日,管家當真將郡主府的舊書,送了一車到廣福宅。


    李雲朗於數十萬冊舊書古籍中,不僅了解到更加全麵的大陸曆史,還有明晦世界的一些史料,時間跨度長達兩個紀元。尤其公主和郡主府送來的,裏麵有非常珍貴的史料,其中就包括史前仙門遺址、史前皇朝龍脈陵寢和傳送陣的位置信息。還有少數幾冊中,介紹了明晦世界的核心區域的勢力,都是一些傳承數十萬年的大勢力大家族,他們因為有先祖飛升成仙,並且在仙界紮下根基,家族中不僅有試煉秘境,還有大型傳送陣,可以直達仙界。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著行程牌,又是一家宴請,不過這家必須去,因為,正是武青侯府。李雲朗突然想起來,還有一筆分紅沒有給那人。之所以沒給,是因為他耍了小心眼,必須給一點小小的懲戒,回頭見了麵,再給也不遲。


    遠遠地,看見侯府門前,數台車駕已至,隨從們抬著各式禮箱,跟著管家從旁門進去,主子從正門入內。李雲朗想想,自己是不是太寒酸,好歹也是新晉九星煉丹師,該有的譜還是要有的。於是駕著自己的飛船,在侯府門外落下,手上擎著一隻玉匣子,一手出示帖子,大大方方從正門進。


    看了帖子,女使領著李雲朗往會客大堂,在男賓席落座。


    男賓席上,有人認出了李雲朗,說道:“那不是前些日子,在香雪會上吟詩,出盡風頭的九星煉丹師,雲十三嗎?”


    “還真是,怎麽哪哪兒都有他。”


    “聽說長公主今天也要來,有好戲看了。”


    “唉,我看此人不凡,當日若不是不想攪了長公主興致,本該結交一番,今日正好。”說話就起身,端著酒杯朝李雲朗走去。


    李雲朗見有人來到麵前,起身打招呼。那人說道:“雲大師請了,在下皇家畫師陸觀。久仰大師風采,今日幸會,特來問候!”


    李雲朗回禮道:“原來是陸大師,失敬失敬。陸大師怎會認得在下?”


    陸觀說道:“前些日子,香雪會上。”


    李雲朗恍然道:“那日,慚愧,雲某酒醉放肆,讓陸兄見笑了。”


    陸觀說道:“非也非也,雲兄縱情恣意,瀟灑不羈,風雅豪邁,陸某佩服之至。陸某雖略窺書畫一道,卻不諳詩詞歌賦,然意境相通,互為彰益,日後,還望雲兄不吝賜教!”


    李雲朗說道:“陸兄過謙了,承蒙陸兄抬愛,改日,或可交流心得。”


    此時,外麵傳來聲音:“長公主到!”


    所有賓主都起身,注視著門口。人未到,香先至。香風清涼撲鼻而來,所有人都陡然如醒酒一般,神清氣爽。


    在侯夫人陪同下,長公主的身影漸漸清晰。一身簡約裙裝,不著粉飾的臉上,始終微笑如怡。美目流連,頻頻頷首,給眾人一種並非遙不可及的錯覺,總是美得那麽純粹親和。


    長公主美目稍稍在李雲朗臉上停頓了一下,李雲朗心裏還在想:“怎麽會是她?”忘記回禮,陸觀提醒了一句,方才落座。


    陸觀悄聲說道:“怎麽,你不知道她就是長公主?”


    李雲朗尷尬地說道:“不瞞陸兄,雲某初來乍到,哪裏認得公主,誰會想到,公主竟然親自跳舞,而且還舞得那麽超凡。”


    陸觀說道:“原來如此,陸某不才,倒是可以給你做個引路之人。”


    李雲朗說道:“那就多謝了。”


    陸觀如數家珍,一一道來:“一般來說,侯府辦宴席,是很難請到公主的,可當今武青侯夫人,是長公主親姨娘的孫女,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在侯夫人身邊的,是嫡子簡鬆、嫡女簡畫。男賓首席,是帝師竇相爺的孫子,竇青;次席是兵馬大元帥霍廷昀的孫子霍建新;三席是通天監掌監南宮煥之子,南宮瑁。女賓首席,是鎮南侯夫人和嫡女;次席是禁軍頭領的夫人;三席是伯遠侯夫人和嫡女。。。。。。”


    好在有無心,否則,單單聽這一串串的人名身份,就腦袋都要爆。


    李雲朗說道:“看來,還有沒來的權貴?”


    陸觀小聲說道:“這權貴與權貴之間,一看姻親,二看官爵,三看家世,四看名望,並非一團和氣,也分三六九等,利害關聯。”


    李雲朗頓時來了八卦興致,問道:“喔,陸兄高見,對帝都上流圈層,洞若觀火,雲某佩服。還請詳說。”


    陸觀說道:“你可知香雪公主,為何保養如此之好?”


    李雲朗說道:“想必是皇室有秘法?”


    陸觀說道:“非也,秘法肯定有,但不是皇室的。她可是每年花費重金,購買駐顏丹,那駐顏丹,唯獨明晦世界的高等煉丹世家才有,那可是來自仙界的配方材料。”


    李雲朗說道:“那耗費是非常驚人,也許,她認為值得。”


    陸觀說道:“如果因此耗盡家財呢?”


    李雲朗問道:“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陸觀說道:“正常人,大概都會這麽想。可長公主的駙馬失蹤三十多年,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一直堅信,駙馬還活著,總有相見之日。所以窮盡所有,也要留住當年的風華。好讓駙馬再見之日,認出自己。”


    李雲朗說道:“好一個忠情女子!可,駙馬怎會失蹤?難不成,這就是上流圈層的暗流?”


    陸觀說道:“雲兄果然通透。”


    李雲朗心中想的是:“在權力鬥爭中,皇親國戚,無非棋子耳。敢逼迫皇室到如此地步的,可能是仙門、可能是世家大族、也可能是自己人。真不知道,此行是來錯了還是來對了!侯府的走私生意,說不定,長公主也是受益之人。為了夫妻團聚,真是難呐!算了,我就不擋你財路了!”


    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因果未斷,恐有後患。


    少頃,有侍女過來,請李雲朗到花園涼亭一敘。


    涼亭中,長公主背影婷婷玉立,正望著池塘中的錦鯉發呆。


    李雲朗站在亭外,說道:“多日未見,長公主風采依舊,不知喚雲某前來,所為何事?”


    長公主轉過身來,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幾日不見,雲大師似乎變了不少,想是與那些人處久了,也沾染了酸腐氣?”


    李雲朗突然覺得尷尬無比,說道:“讓公主見笑了,那日雲某無知,今日既已知悉公主尊貴,若再逾矩,恐遭人恥笑。然,雲某對公主的欽佩,乃是發自衷心肺腑,從未改變。”


    長公主說道:“坐吧,這裏沒有旁人,陪我說說話,總可以吧。”


    李雲朗落座,公主正要給他斟茶。李雲朗說道:“公主且慢。”


    長公主覺得奇怪:“怎麽,茶有什麽古怪嗎?”


    李雲朗說道:“聽說,公主在吃一種駐顏丹,如若屬實,公主不宜再飲此茶。”


    長公主驚訝,說道:“你怎知。。。也罷,帝都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想必是席中某位告知於你。隻是,莫非我從此都不可飲茶了?”


    李雲朗說道:“雲某對駐顏丹略知一二,若是以仙界藥草煉製的丹藥,通常是針對仙人體質。以公主體質,恐怕許多藥力得不到發揮,且久滯於體內,必有後患。茶雖好,但本性寒澀,加重滯留,日久成石,以至於關節髒腑痛不堪言。”


    長公主再次驚恍,說道:“不愧是九星煉丹師,所言竟一字不差。你可有解決之法?”


    李雲朗說道:“若能借駐顏丹一觀,或可一試。”


    長公主說道:“這就走吧,去我府上。”


    李雲朗說道:“那,雲某可對侯府不敬了。”


    長公主說道:“不必擔心,我會差人轉告。”說完就帶著李雲朗出府而去。


    到了公主府,所有男丁女使護衛,見到李雲朗竟然與公主並排走進,且一路有說有笑,都感詫異。


    “九星煉丹師雲大師?他怎麽來府上了?”


    “休要多嘴,還不去伺候著?”


    “是,宋管家。”


    結果,小的們剛要追上去,被公主喝止:“不用伺候,告訴所有人不得靠近,誰來也不見。”


    “是!”


    女使們也都議論紛紛,不是猜測公主喜歡此人,就是公主找他來看病的,等等等等。


    公主將寢宮門合上,從臥榻旁的櫃子中,取出一個錦匣,打開後,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球狀藥盒。藥香撲鼻,瞬間逸散滿屋。


    李雲朗以雙眼陣法解析此丹,半刻鍾後,關上藥盒,說道:“可解!”


    公主大喜,問道:“當真?”


    李雲朗非常肯定地說道:“當真!”


    公主急切問道:“那你快說說,何法可解。”


    李雲朗說道:“有二法可解,不過一者去標不治本,可立竿見影;一者治本,需等待時日。前者亦或是後者,公主定奪。”


    公主問道:“治標如何,治本又如何?”


    李雲朗說道:“治標,可用針刺行血通脈,引藥力輸布於表,可暫時舒緩疼痛。下次服藥之後,又再複發;治本,我可以改良藥方,煉製新的駐顏丹,隻是所需材料稀缺,或需要一些時日,不過,耗費也不及這顆丹藥的百分之一。”


    公主說道:“治標我要,治本我也要。”


    李雲朗麵露難色,說道:“這。。。。。。”


    公主問道:“怎麽,你怕本公主給不起錢?”


    李雲朗說道:“不不,絕對不是。”


    公主問道:“那是為何?”


    李雲朗說道:“公主,行針活血通脈,需要脫光衣服。。。。。。”


    公主一時怔住了,臉羞得通紅,甚至紅到了脖子手臂,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看李雲朗。說話也如蚊蠅般:“真、真要脫光嗎?你莫不是想輕薄於我?”


    李雲朗說道:“公主千金之軀,雲某怎敢冒犯?不如,公主還是等我煉製出新的駐顏丹再說吧。”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手卻被一雙發抖的柔荑握住,公主怯聲道:“那,來吧,我信你,你先不要回頭。”


    說著,一陣窸窸窣窣之後,公主說道:“我好了,你回頭吧!”說話的聲音,恐怕連自己都聽不見。


    李雲朗轉身一看,隻見玉體橫陳、未著存縷,急促喘息之間,體香縈懷;肌膚如粉雕玉琢、剔透似吹彈可破;身量豐滿,起伏有致,人間尤物不可比,此女應為天上仙。李雲朗一時間有點恍惚,好在布丁、塵光和阿蓮都在廣福宅中照顧光景,否則,此時此地,便是他的閻羅場。


    取出一套二十四金針,三十六銀針,施法成陣,同時入體。隻聽嚶嚀一聲,公主原本的緊張,瞬間放鬆下來,漸漸睡去。


    李雲朗給臥榻周圍加了隔離罩,使得風邪不可入,藥力不逸散,靜待時機。


    半個時辰後,藥力輸布到體表,血氣暢通無阻,李雲朗便收了針,為公主蓋上被子,轉身出去,關上門,並對外麵的女使說道:“公主醒來後,切莫沐浴沾水,飲食宜清淡,白粥配果蔬最好,可適當吃點魚羹,過些日子,我再來看公主。”


    回家路上,李雲朗極力壓製心血激蕩,先是到店鋪呆了一段時間,待完全恢複正常,才回到廣福宅。還順路帶回一些點心,雖然,她們不吃這些,但,總是“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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