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曦準備睡的時候,接到了秦時妄的電話。


    “睡了嗎?”


    “剛準備睡,秦總,有什麽事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沒什麽,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方便的話,明天能燉點養胃的湯麽,可以晚點,不算你遲到?”


    “可以。”


    “謝了,你早點睡。”


    感覺薑雲曦的情緒並沒有什麽異常,秦時妄稍稍放心,掛了電話。


    次日。


    薑雲曦拎著湯,準時去了公司。


    秦時妄正在跟人打電話,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一隻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另一隻手上燃著煙。


    說的是一口粵語。


    修長的指尖,煙霧嫋嫋升騰,順著他的手腕向上蔓延,最終模糊了那張俊美的臉。


    打完了電話,他轉過頭。


    “薑特助,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進來一小會兒,你在打電話,我就沒打擾。”


    薑雲曦神色有些不自在。


    見鬼了。


    她剛剛看秦時妄,居然有些出神了。


    “湯燉好了?”


    “嗯。”


    “那走吧。”


    秦時妄說了一句,之後率先朝外走去,薑雲曦也立刻跟上。


    她原本以為秦時妄是去見什麽客戶,等到車子停好,她卻發現來到了s城頂級的私人醫院門口。


    “到了。”


    薑雲曦有些疑惑:“這是?”


    “去探望個人。”


    薑雲曦點點頭,跟著秦時妄到了住院部的腦科。


    進電梯的時候,秦時妄開口。


    “去見我爸。”


    薑雲曦差點崴了腳。


    秦老爺子?!


    秦時妄好看的眸子微微一瞥:“你緊張什麽,弄得跟見家長一樣。”


    “我……我能不能不進去?”


    “怕什麽,我爸又不吃人。”


    “秦總,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跟你爸有過結。”


    秦時妄瞬間來了興趣。


    “哦?展開說說。”


    薑雲曦一向冷靜的臉上,難得有些尷尬和不安。


    “之前剛進傅氏的時候,秦家跟傅家爭得正凶,我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授意公關部寫了秦家一些不好的事……”


    “例如?”


    “你爸夫妻不和沾花惹草……遭報應之類的……”


    秦時妄摸著下巴:“哦,你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因為那篇報道,我爸發了好大一通火,差點氣住院了。”


    薑雲曦:“……”


    別說了,她錯了還不行麽。


    秦時妄輕笑出聲:“放心吧,我爸一把年紀了,記不清的。”


    聞言,薑雲曦稍稍放下了心。


    跟著秦時妄進了病房,一眼便看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輪椅上,正在窗邊喝著咖啡。


    秦時妄走過來。


    “老頭挺悠閑的,大早上的就喝上了冰美式?”


    秦洮轉過頭,那張溝壑叢生的臉,看見秦時妄的時候,微微露出幾絲光亮。


    他今年已經七十歲,秦時妄算是他老來得子。


    他冷哼一聲。


    “你小子也知道過來看我了!”


    “我天天惦記您,隻是沒時間,您也知道,二叔二哥還有一些董事什麽的,都在等著機會拉我下水呢,我當然得以事業為重。”


    “都是一些狼子野心的東西,尤其秦家那幾個,不該留的,不要留。”


    秦洮眸中掃過一絲冷光。


    即使風華不在,但是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息,刻在了骨子裏。


    秦洮注意到了一旁的薑雲曦。


    “她是?”


    “我特助,薑雲曦。”


    薑雲曦硬著頭皮上前:“秦伯伯,您好。”


    秦洮看著她,突然瞪大眼。


    “我想起來了,就是這死丫頭曾經大做文章,說我家室不寧出軌冷暴力,與整個秦家為敵!當時那消息被炒得滿天飛,我差點晚節不保!”


    薑雲曦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秦時妄,露出一個疑問的眼神——不是說秦老爺子不會記得這茬麽?


    秦時妄笑出聲。


    “您記性還挺好。”


    “我是老了不是傻了!”秦洮沉著臉,“我能不記得麽?當時s城誰敢這麽不要命這麽編排我!要不是看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不懂事,我早找她算賬了!”


    秦時妄無情拆穿他。


    “得了吧,您那時候明明是跟你老婆鬧不和,身體又不行,無暇找她清算。”


    他勾著幾絲散漫的笑意。


    “再說了,那些消息不都是事實麽?”


    秦洮:“……”


    他一巴掌拍過去,秦時妄及時躲開。


    “您看您,都坐輪椅了還動手,等會一把老骨頭散了我可不負責。”


    “臭小子!有這麽咒你親爹的麽,我看你不是來看我的,你就是過來氣死我的!”


    秦洮罵罵咧咧。


    秦時妄笑著轉頭,朝著薑雲曦示意了一眼:“你先出去等吧,我跟我爸說說話。”


    “好。”


    薑雲曦求之不得,趕緊放下湯,轉身離開了。


    走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父子二人。


    沒想到秦時妄跟他父親之間的關係,還挺好的。


    秦洮看著她的背影,冷哼一聲。


    “時妄,我怎麽看你還挺護著這丫頭?”


    “她膽子小,不禁嚇。”


    秦時妄將保溫杯裏的湯盛出來,遞到他手上:“嚐嚐,薑雲曦燉的。”


    秦洮原本不想接。


    但是聞著還挺香的,就勉為其難地喝了幾口,然後又喝了幾口。


    “味道不錯。”


    “嗯,您這未來兒媳手藝不錯吧?”


    秦洮一口湯噴了出去。


    他不敢置信:“你胡說八道什麽?”


    秦時妄隻是淡淡的看著他,笑容裏帶著幾分暗示。


    秦洮擰著眉:“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還沒呢。”


    秦時妄靠在窗邊,長睫微垂:“我單方麵想追她。”


    秦洮有些嫌棄。


    “人家看不上你,你上趕著去貼?”


    秦時妄一臉坦然。


    “是啊,怎麽了,您當初不也是舔狗?別以為我媽躺著不說話我就不知道,當初是您追在我媽後麵舔的,所以這事怪您。”


    秦洮一頭霧水:“怪我?”


    “舔狗特質會遺傳。”


    秦洮:“……”


    他正了正神色:“我並不讚同,她沒有任何身世背景,對你起不到任何的助力作用,娶了她,反而是個壞事。”


    秦時妄神色慵懶。


    “您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有捷徑走的話,你為什麽偏偏要選擇那條更艱難的路呢?”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秦時妄斂著眸子,眸光落在秦洮的臉上:“小學生都懂得道理,您怎麽還需要我教呢,路我自己走,人我也自己選。”


    秦洮微微沉默了下去。


    他老了,無法改變秦時妄的決定。


    秦洮無奈的歎氣。


    “真是奇怪了,怎麽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然就看中那丫頭了?”


    秦時妄卻諱莫如深地笑了笑。


    “很短的時間內?這您可就錯了。”


    他看上薑雲曦,那是很久之前。


    久到薑雲曦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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