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沒有阻止他,多年不依靠別人的經驗告訴他,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人,但能相伴一生的極少。


    大多數人的命格無非都是一個先走,一個孤苦無依,就算有孩子那也還是一樣,無人問你粥可溫無人於你立黃昏。到最後還是隻有自己一個,隻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依賴別人一輩子。


    陳玄一直覺得自己想法沒錯,但後來他因為太過自我相信自己的想法,讓他差點失去重要的人,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白兔將刷好的碗收回香樟木做的碗櫃裏,陳玄在用大鍋燒洗澡水,那個年代不像現在那麽方便。自己在家洗澡一般都是燒水,隻有廠子裏才有專門的鍋爐用來燒熱水。


    白兔將桌子擦好,陳玄已經將洗澡水兌好了,側臥裏有一個很大的浴桶,他來回好幾次才將洗澡水放滿。如果不是有白兔在,他一般夏天都是用冷水洗澡,但孩子太小了為了避免生病,陳玄還是特地將水兌得熱一點。


    陳玄特地檢查了一下院門有沒有關死,又將側臥的窗戶關死,還有木門的門栓上好之後,才準備脫衣服洗澡。


    白兔已經脫光光了,他瘦得有些太過分,尤其是在踮著腳尖趴在浴桶邊朝裏看的時候。那過於蒼白的胸腔甚至可以清晰看出小孩的肋骨,好在今天晚上是吃飽了的,小肚子還算圓滾滾讓陳玄有了些許安慰。


    白兔對這個大家夥有些過於好奇,他以前都是在小河邊洗澡,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天,因為魂魄慢慢消散,他感受不到冷和熱有什麽區別。


    陳玄將小孩抱進了浴桶裏,白兔沒有什麽反抗,但一進去就不自覺瞪大了眼睛,浴桶有些大了白兔隻有踮著腳才能把鼻子露出來,嘴巴還在水麵以下。


    直到陳玄進去把他抱在自己腿上,白兔才一臉驚奇的用手摸著水麵:“水是熱的。”


    “不對,這隻算的上溫水,比這再燙一點的水你就不能碰了,以後啊看見鍋裏咕嚕咕嚕冒泡的水要離遠一點,不然會燙到知不知道啊。”


    陳玄溫柔不厭其煩的教白兔一些常識,他知道白兔的五感好像一點一點恢複了。


    陳玄算是個糟老爺們,盡管看上去特別的愛幹淨,但其實從臉到腳隻有一條毛巾,就連洗澡洗頭也是一塊肥皂就可以解決。


    不過為了愛幹淨的白兔,他特地選了兩塊毛巾一條浴巾,甚至連小孩洗頭膏和沐浴露也買了,當然配套得還有小孩牙刷牙膏還有牙缸。


    小孩的頭發又細又軟,散下來正好到肩膀的位置,但難得很柔順讓第一次給他洗頭的陳玄覺得很輕鬆。


    陳玄洗著洗著就起了壞心眼子,用洗發膏得泡沫在小孩頭上堆出來貓耳朵的形狀,屋裏一片溫馨但後院卻散發出徹骨的寒冷。


    小池塘裏麵的水遠遠看去是純黑色,但不是死水時間長了開始變質得那種黑,而且一眼望去看不到底得純黑色。


    小小一片池塘就像是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帶著無盡的恐怖讓有深海恐懼症的人渾身發寒。


    池塘邊的那棵大柳樹開始無風自動,樹下從地底傳來用指甲不斷劃過堅硬木材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十分可恐。


    於此同時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得水麵咕嚕咕嚕冒起了泡,最先冒出來的是一頭如同泡麵一樣烏黑卻無端顯得沒有生命力的頭發。


    然後是一張已經被泡的發白發漲得女人臉,從五官能看得出來生前還算好看。不過現在就有些嚇人了,她皮膚蒼白臉已經變成了腫脹一團,兩個眼球被擠壓出了一半。


    她慢慢從水麵下爬出來,已經有些白骨化得手用力抓住了地麵,身上是一件灰白色的睡裙,皮膚也已經成了灰白色,腹部高挺似乎還有東西在裏麵動。


    女人濕漉漉而泡脹了得腳在踏入鵝卵石鋪得小路那一刻,指甲抓撓木頭的聲音不見了。甚至大柳樹也開始安靜下來,周遭得一切都開始有些凝固下來,空氣也開始變得有些粘稠。


    對麵那空蕩蕩的院子裏,白天行動不便的老太太穿著一身黑緞子做成的衣服,衣服有些奇怪上麵是用同樣黑線繡成得黑鶴。


    黒鶴得眼睛是用紅線繡成,在夜色裏顯得有些血紅色,腳上穿著一雙千層布布鞋,布鞋上麵繡著梅花得圖案。


    那如同二八少女得黑發被一根木簪子挽了起來,臉上的皺紋在夜色下有些過於嚇人,她在院子裏不停得走著,每走一步就晃一下手裏的黃銅鈴鐺。


    但很奇怪的是鈴鐺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鈴鐺裏麵的珠子被取下來了一樣,要是有人站在半空中就可以發現老太太和那個女人走得是一樣的路線。


    因為兩家院子是相對著的,所以老太太的前院就是對麵房子得後院。女人僵硬的挪動著步伐,隨著她每走一步,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會鼓出一個形狀,就像有一隻小小的腳丫在裏麵著急出來一樣。


    如果女人沒穿衣服,那就會出現這麽一副場景,那高高隆起有些發脹的腹部,儼然是被刀子劃開,再重新縫合上的。


    很顯然那人的手藝非常不錯,隻在腹部留下一條長長的紅痕,紅痕因為女人已經死去多時得原因,變成了一道紫黑色的痕跡,因為被泡了多時甚至可以看見用來縫合的黑線。


    屍體踏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靠近了中間屋子的位置,院子裏的燈已經黑了下來,屍體呆呆在門口站了一會,然後猛地將眼睛湊到門縫處,結果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看見。


    它有些憤怒得呲了呲那森白的尖牙,肚子裏的東西也開始不消停起來,不斷使勁踹著那有些發脹得腹部,在上麵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痕跡。


    屍體有些著急了,用力的撞著看似脆弱的木門,隨著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在皎潔的月光下,屋子裏的布置又恢複了之前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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