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不變成感染者,我會變成你說的那個什麽,嗯......覺醒者?”


    薑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苦笑。


    但他的眼神卻很堅定,仿佛在黑暗中尋找著一線光明。


    陸晚吟被薑槐的話逗笑了。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純淨和甜美,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你真是個笨蛋,這又不是靠你自己的意願就能改變的。”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但更多的是對薑槐的關心和理解。


    她輕輕地走到了窗台邊,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影勾勒得如同一幅精致的剪影。


    少女趴在窗台的扶手上,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些遙遠的記憶之中。


    良久,她主動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應該聽過別人說我家的事吧。”


    “嗯。”薑槐點了點頭。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在了獸潮之中。”


    “那一天是我五歲的生日......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在獸潮的襲擊中,是我的師父救了我,並且把半死不活的我救活之後便收養了我,他的本職工作也的確是個工人。”


    陸晚吟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但更多的是對養父的感激和敬愛。


    “和你聽到的一樣,我家裏很窮,但我的師父已經竭盡所能把他最好的都給了我,雖然不多,但每一件對我來說都彌足珍貴。”


    “夜魔巡遊並不像其他覺醒者組織那麽有實力,我們......欠了很多錢,但不管是我的師父,還是現在組織裏的其他人,他們都從來沒有讓我過過一天苦日子......”


    說罷,她輕輕從睡褲裏摸出了那個陳舊的兔子發夾。


    “這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可,可不是我舍不得換哦,隻是這件東西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她將發夾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就仿佛那是她此生最珍貴的寶物。


    原來如此。


    看來陸晚吟很在意這件事,她似乎不想被薑槐誤會自己是在博取同情。


    “你師父一定很疼你。”


    薑槐笑著說道。


    陸晚吟用力點了點頭,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對養父深深的愛:“師父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他也是我現在在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但更多的是堅定和自豪。


    所以你才會成為學校裏大家都喜歡的小太陽。


    薑槐在這一刻有了一些想法。


    他看著陸晚吟,心中充滿了敬意和感動。


    學校裏的陸晚吟,在自己麵前的陸晚吟,執行任務之前時候的陸晚吟。


    或許都不是什麽演技,那都是陸晚吟,都是真實的她。


    她的堅強、樂觀和善良,都是她最真實的寫照。


    “你比起你師父誰更厲害啊?”


    薑槐突發奇想地問道。


    “我師父是協會的六星資深覺醒者,而我隻是個半吊子,其實我......我很害怕和獸戰鬥,麵對感染者還好,但一旦麵對獸......”


    說著,陸晚吟握緊了手,將那一枚發夾收了回去。


    薑槐明白,陸晚吟的父母死在了獸的手中,這對陸晚吟來說或許是一個陰影,而人是無法那麽輕易擺脫陰影的。


    “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戰鬥......”


    聽著陸晚吟的話,薑槐伸了個懶腰,而後順勢靠近了少女一些。


    “但你還是選擇了戰鬥,去麵對那些你不擅長的事,在我看來,這很了不起。”


    陸晚吟微微側頭看著薑槐,而後她露出了有些愧疚的笑容。


    “薑槐,我是不是不該對你說這些,畢竟我可能會成為那個殺掉你的人。”


    在這一瞬間,薑槐看到了這少女眼中閃爍的光點。


    那映照著頭頂星辰無比耀眼的雙眸此刻似乎找到了她可以傾述之人。


    “薑槐,我很喜歡吃你做的飯......我知道說這種話有些奇怪,但我很喜歡在你家生活的這兩天,我......”


    她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語氣也有些哽咽。


    薑槐抬手,輕輕為少女擦拭掉眼淚,半開玩笑地說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種監控也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啊。”


    “......你說什麽?”


    陸晚吟的眼中充斥著驚愕,而這絕不是表演,是少女此刻的真情流露。


    “不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嗎。”


    薑槐撓著頭,笑著說道。


    陸晚吟輕輕咬了咬嘴唇。


    就在她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她的瞳孔突然閃過一絲猩紅色的光芒。


    而後一聲短促的驚叫從樓下的巷道內傳來。


    薑槐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就在他想伸頭去看一眼的時候,陸晚吟已經轉身衝出了家門。


    薑槐知道可能出事了。


    他猶豫再三自己應不應該追出去,最後還是跟在了陸晚吟身後跑了出去。


    寂靜的夜晚,一條昏暗的小巷中倏忽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隨即是拖曳聲和怪異的咀嚼聲。


    陸晚吟和薑槐聞聲趕到,眼前的景象令兩人瞠目結舌。


    一位身著白色外套的女人正被某種怪物拖拽進巷子深處的陰影中。


    血跡蜿蜒,洇紅了她的衣襟。


    女人已經奄奄一息,完全喪失了反抗的力氣。


    借著微弱的月光,二人看清了那怪物的真麵目。


    它有著人類的下半身,上半身卻如同蜈蚣,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節肢,頭頂卻長著一張扭曲的人臉,正大快朵頤地啃噬著女人的身體。


    那女人癱倒在地,麵部肌肉還在痙攣抽搐。


    怪物似乎故意沒有殺掉女人,它一邊享受女人的血肉,一邊還用手去拍打女人的腦袋。


    強迫她發出虛弱的呻吟。


    還活著的時候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吃掉,這顯然是這世間最痛苦而絕望的事。


    而這正是那怪物想要的,它仿佛就像一位獵奇美食家。


    熟食不喜。


    偏偏就愛看那鮮活的生命在它眼前一點點流逝。


    仿佛這才能促進它的食欲。


    突然,女人倒在地上後仰的腦袋微微轉了轉。


    似乎是主意到了薑槐和陸晚吟正躲在拐角處。


    女人拚了命想要伸出手,那已經幾乎被啃噬了一半的臉微微顫抖著。


    她裸露在外的牙齒打著顫,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


    “救......我......”


    陸晚吟想要衝過去。


    薑槐猛地拽住了她。


    “她已經沒救了,這東西看上去不好惹。”


    “那就早點讓她解脫。”


    陸晚吟此刻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在陽台上所表現出的溫和與脆弱。


    現在的她就和薑槐第一次見她那般。


    冷靜、果斷,不帶一絲情感的波動。


    她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冷,就像是一名沒有感情收割靈魂的死神,準備執行她的使命。


    但她現在要做的事是和死神並不相同。


    那女人已經快不行了。


    怪物正在從她的腹部不斷撕扯出內髒,鮮血就這樣從她暫時還完整的半張臉裏不斷流淌而出。


    薑槐應該是認識這個女人,她也是這所公寓內的住戶。


    曾經上下樓應該還打過招呼。


    但越是平日裏熟悉的人。


    在看到她如今這般模樣的時候,便會愈發覺得恐懼。


    她仰躺在地麵,一隻眼珠被剜出,還鏈接著神經吊在臉旁。


    似乎已經明白自己沒有活路了。


    她完好的那隻眼睛開始流出淚水。


    “......殺.....了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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