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中,有虛影晃過。某個陰暗處,人影終於顯了形,這還是個年輕人。區區一名凡聖,他或許還逃不出獄卒的感應。兩名獄卒繼續喝酒劃拳,他們就像不曉得有人來窺探似的。


    既然兩名獄卒識趣,沒過多久,這年輕人也就退出了此間。


    刑四君府邸,這年輕人出現了。“徒兒拜見師尊!”他竟然稱呼陰軌為師尊。


    說起這年輕人,姓黃名度,可不就是陰軌的徒弟。入林獵殺靈獸的十個人,其實就以這黃度為首。


    “師尊放心,獄卒一定會好好招呼那森仲虎。有了這上好的誘餌,咱們就等著魚兒上鉤吧!”


    陰軌哈哈一笑:“我徒這妙計果然不凡!等這虎妖的慘狀傳入東棲山,瞧那東棲上人可還坐的住!”


    黃度同樣笑了笑,隻聽他說道:“師尊隻要壓下這案子不審,東棲那廝,他必然就會著急。這人一旦著急,做出傻事也有可能。最不濟,幹涉刑司君辦案也是夠他喝一壺的。要是樂觀一點,他來劫獄那就更妙了!”


    陰軌點了點頭,他冷笑道:“這人要是無情,東棲一眾劫仙那也是會心寒的。他要是敢與地侯去理論,本君當然就要讓他倒黴。魯莽的人其實一點都不可怕!”


    隨後,師徒二人又聊了一陣。原來這黃度入林也是陰軌的安排。此君需要大量獸核,自己不好出馬,徒弟引一眾凡聖入林,這事他還是能罩得住的。


    森仲虎的出現,無疑就是壞了黃度的好事。陰軌君正愁沒辦法對付李唯一,劫妖入林正好給了他一個找茬的機會。


    陰軌刻意安排下,黃度讓人告發了森仲虎。這事巧得很,雞鳴侯正好前來巡查。地侯既然曉得了這事,多幾句嘴也很正常。也許雞鳴侯都沒想到,他隻要多嘴,這金口一開可就了不得了。這事陰軌正好拿來大做文章。


    事情已經按某種既定發展在引導。東棲山很快就曉得了仲虎的處境。張明急得是團團轉。如今東棲上人已經消失,其行蹤可沒人曉得。


    有人建議,張明不如找雞鳴侯去求情。劫妖擾亂大森林,這事其實隻要雞鳴侯敢網開一麵,森仲虎未必就沒得救。


    張明都要出門了,張亮卻皺起了眉頭。還好他及時拉住了堂兄。人家刑司君的事,憑什麽東棲山這棲卯上人要去指手畫腳。這不明擺著想要徇私舞弊。張明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方才險些就亂了方寸。


    張明歎息了一聲:“並非我張某人不顧仲虎死活,這事還真得審完再說。要是仲虎真有冤屈,我等請求伸冤可就不一樣了。”


    張亮點頭,這一旦立案隻能希望森仲虎果真有冤屈。劫妖如果隻是借道大森林,這事也就沒那麽麻煩,它要真的擾亂了森林秩序,雞鳴侯還真不好包庇罪人。這是個公不公開的問題。雞鳴之主也不能明著違法亂紀不是。


    無論天上人間,類似事件一旦立案,公道也是要的。當然,大人物一旦愚蠢,有失公道的事多了去了。地侯雖然是土皇帝,至少在這雞鳴大地上,雞鳴侯他不能這麽幹。


    森仲虎被提審時,這已經是三年後的事了。既然誘敵不成,案子再壓下去已經非常不妥了。原因無它,雞鳴侯表彰了陰軌君。


    雞鳴侯為何表彰陰軌君?他抓人也不曾作為。可別意外,上界人也是人,若無如此人君,何來效率一說。至於宮提三人的嘉獎,這還沒到需要地侯親賞的程度。這事表彰人君也就夠了。其實很多事情,上下各界,天上人間一個樣。


    這一晃就是三年,倒也難為了森仲虎,他竟然還活著。他當然不能死,陰軌君還沒這麽蠢。瞧仲虎這個慘樣,他能不死其實也是有難度的。


    開審之前,救治一番在所難免。難不成帶一名半死不活的嫌疑人上堂。


    醫者忙了八個月。仲虎的臉色終於有了好轉。這人一醒來破口就罵,這可嚇壞了醫官。這是一名老者,心地還算善良。


    醫者提醒森仲虎,別逞口舌之能。哪來證據證明他受到了虐待,可別指望老人家陪他一起下地獄。他要是識相的話,有這精力不如想想自己的案情。


    既然刑司君準備好了,雞鳴侯要親審森仲虎。原因無它,森仲虎可是躲靈侯將要嘉獎的人。這事還真讓人意外,堂堂地侯他難道是閑得發慌了。


    雞鳴侯親審森仲虎,罪責有三。


    第一條罪名,擾亂森林秩序。狼、魈、猿三族首領都可以作證。


    第二條罪名,濫殺靈獸。不少凡聖靈族的屍體都是物證,這純粹就是人為的殺戮。


    第三條罪名,拒捕行凶。這個好像沒什麽懸念,有抓捕時的影像可以作證。氣人的是,捕頭表明身份好像還是真事。


    三大罪狀,無論哪一樁可都夠森仲虎喝一壺的。別說雞鳴侯,就是躲靈侯也不能包庇罪人。三年間,這案子一直壓著,其實就是等一應證據收集完畢。


    由於這案子涉及了劫天妖仙,刑司的行事效率可不算低了。雞鳴侯再一次當眾表揚了陰鬼君。


    人君倒也謙虛,秉公執法就是刑司君的職責所在。森仲虎是劫妖,又是躲靈侯親點的,救苦救難的英雄人物,陰軌君如何敢怠慢。調查三年這也是沒辦法,陰軌可不敢冤枉了好人。


    森仲虎暗自“呸”了一聲,好在他還記得老醫官的囑咐。這時候自己千萬不能衝動。陰軌這小人,他分明就要激怒自己。


    森仲虎要是藐視公堂,膽敢胡攪蠻纏的話,大板伺候那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這時候要是打死了人,那是他不禁打,活該!


    那老醫官好不容易瞅準了時機,能教他這些已經不容易了。如今森仲虎已經曉得了輕重。公堂是個講理的地方,需要的隻有證據。至於發泄情緒,這是找打的表現。


    仲虎已經自知,如今自己可謂是百口莫辯。不知救星身在何處,能否來個人及時救自己一命。


    三大罪名要是都成立,他這虎命還真就難保。萬事就怕認真,這升堂可不是說說而已。世間有些事,人一旦認真起來,借用某界一個詞,那就叫“上綱上線”。


    仲虎此刻其實快要絕望了。橫豎咋個想,如今這窘境怕是已經無解。想起了靈獸的慘狀,還有自己三年來遭受的種種酷刑,森仲虎悲從中來。


    既然老天不公,他隻希望自己能夠化作厲鬼。那些個真正的凶手還有小人,他可要替天行道,鏟除這些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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