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偷潛水好一陣,他們終於飛進了西山深處。


    今日是個好日子,東溪靈源地匯集了不少霽秀宗人。張錦向師尊請準,他拿出一壇假仙醉。門人但凡分到半小口,吃下後需要有一番表述。簡單點說,喝了這酒人有何感受。此番試酒目的就在於此。


    由於靈材難得,每一回的配方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張錦這是要借別人之口,試一下新酒的口味與效用。


    秀尊想的是,醉仙宴上來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酒還是有必要提前試一下的。起碼人尊與故友吹起牛來,這美酒究竟有何好處,她得說得出來不是。


    柳大用小嚐一口,說道:“妙!新酒添了些萬年芝,果然與舊不同,更有養顏功效!”此言一出,一眾門人直咽口水,恨不得馬上試酒。


    另一邊,霽林西處,左手假仙醉,右手醒酒湯,森、劉二人幹杯暢飲,早成了快活神仙。別人那是小口品酒,還得說些感受。此二人倒好,美酒咕嚕咕嚕直下肚,感言也就兩個字“好酒!”


    酒香隨風飄動,空中蜂蝶跌跌撞撞險些栽倒在了樹幹上。原來聞一下味也會醉,難怪此二人要準備些醒酒湯了。就是可憐了這些蜂蝶蟲蟻,它們可沒有醒酒湯。


    一蟲估計醉得不輕,打著轉就往遠處去了。此蟲早分不清南北了。遠處一守山人神識發現了異常。有飛蟲失態,這人原本不太在意,可這又來一隻,究竟咋回事呢!


    劉名邁開醉步,左手提湯打著顫。醉眼迷離間,醒酒湯好似不聽使喚了。偌大個嘴巴子洞,醒酒湯偏往臉上倒。


    再瞧森仲虎,隻見他鼻子一吸,倒在鼻梁上的醒酒湯總算沒被完全浪費。這酒原本就不該過量喝。


    不覺間,有人前來。這人欲要請森、劉二人入洞府一敘。有人相邀,哪能不去。如果是此道中人更好,正好可以一起喝個痛快。


    半路上,劉名醉語連連,口稱撿了幾壇假仙醉,隻見他小心護住酒壺,說要饞死師伯。原來,劉名已經曉得了,相邀之人正是李師伯的徒弟。


    李師伯有門下弟子發現了飛蟲的異狀。一番查探,這人發現有兩個人醉在了山林間。弟子回稟後,這位李師伯正好可以將醉酒二人請入洞中。


    劉名的醉話說個不停。早有傳聞這李師伯成了九九,很快會成為師祖的親傳弟子,結果是千百年過去,這外門大弟子依舊還是外門弟子。


    說起這李姓之人,此人還真不簡單。秀尊門下外門首座,九九劫仙李霽風是也。這人也不是無能之輩,都成九九劫仙了,可秀麗依舊沒將之收為親傳弟子。


    張錦試酒,大宴同門,柳大用赴宴。既然美酒無法暢飲,張錦也不好邀請東棲來客。既然無請,李唯一當然也不好同去,它獨自留在了顏客山。


    天色尚早,侍女來報,東棲來了人,有上仙自名張亮,人已被迎到了顏客殿外。


    顏客殿一雅間中,李唯一與張亮相對而坐。東棲與霽山幾近萬裏之遙,張亮不辭辛勞前來傳話,所說必然不是尋常事。


    說來也算是東棲上人走得倉促,有些人事並未明說。這還導致張家兩兄弟為難了一時。


    先是吉、古二人如何安置李唯一沒有明說。又有平乘、王倫與張嫣兒,三人突然就成了東棲仙從,還是東棲上人親自選的。


    張明與張亮原本以為吉、古已經特殊,如今又來三個,這可要如何安置。


    後來這三人也還與張家兄弟有些瓜葛。三者原本隻是來客,不成想卻成了李唯一招留之人。二張因為躲著王倫,好些事自然也沒來得及細問。


    李唯一一聽,莫非是自己不太在意所致。東棲攤子丟給二張,所涉特殊人事確實也沒個說法。


    其實想想也不對頭,就為這事,即便難為了二張,也還不至於讓張亮風塵仆仆大老遠親自前來問話。


    具體情況如何,且聽張亮娓娓道來。


    話說李、森二人走得匆忙,東棲人事發生了些微妙變化。無崖居多了三名從者,平乘主練功、煉丹與煉器事宜。王倫夫婦主無涯居內事。當日宴會,吉、古二人竟能代表東棲上人打理往來的私人財物。反倒是張亮,當時他可沒敢多事。


    “財”之一字,到哪兒都是頭等大事。東棲上人糊塗,重要人事並未明示。果不其然,棲卯上人親自指定,吉、古二人攬下了東棲重要司職。古靈通錢,吉庸通賬。


    張明本意是讓吉庸管錢,這小子機敏,成了通賬。古林這種受氣膿包,以前習慣了受人欺壓,如今搖身一變,他頂替了彩霞,妥妥就成了個財神爺。


    事情還得從西山張明的幾處偏殿說起。偏殿漏風,張嫣兒讓王倫找了工從上仙,欲要修繕一番。可這錢財吃緊,不少人還排隊等著要錢。


    事發前三日,工事從者,六九於凡親自出麵陪笑。古林拍胸脯說要給錢,可他卻沒說何日給錢。於凡猶自不放心,此人又托王倫出麵協調。隔日,王倫再度陪笑,古林又是點頭。


    事發當日,不見錢財調撥,於凡遣人來問。古林的凡聖從者支支吾吾。於凡來仆沒能弄清事由,他哪敢回去。好容易撞見古林上仙,來仆點頭哈腰總算給整明白了。凡人求神要幹啥,得要燒香!


    仆人回稟,於凡大怒!宵小做慣了凡聖不曉得假仙得有節操,索性就賞他十文劫元錢。凡聖小仆估計覺得夠多了,那可是十萬元氣錢,值千枚上等凡元石。


    劫元錢送到,古林大怒。如今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區區十文錢,這不就是打發叫花子。古林搖身一變,如今已經貴為劫仙,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也!


    小眼睛瞄了來仆一眼——滾蛋!


    豈有此理,於凡這可動了真怒!古林挨打,吉庸幫忙,於凡將兩人一塊兒給揍了。張亮趕來調解時,於凡可放話了,賢者不與宵小共處!


    張明躲著小輩閉了關,張亮拿不定該如何處事,這才有了霽山此行。


    張亮一番陳述,李唯一算是整明白了。古林做慣了小人物,雖說挨過了雷劈,腦子可還沒適應過來,裏頭裝的還是近千年的生活經驗。可見,四九假仙也會做糊塗事。


    古林的心裏頭,凡聖相對劫仙那叫“低人一等”。凡聖之時他精打細算屬於常態,元氣錢那是真有誘惑力。


    在這靈州,假仙好歹能與“仙”字沾邊,人到了假仙境不說有多清高,可至少也要假清高。這人連裝都不裝了,古林也算是個真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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