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直說完了故事,李唯一又問了幾個關鍵問題。


    五行宗吳朔,此人非同小可,確認是形魂尊者的九弟子無疑。


    吳朔為何與王倫攪和在了一起,這問題還得說到一尊。形魂的大弟子同為人尊,尊號“魂引”便是。不知為何,這魂引尊者與王家好像有些牽扯。近幾十年,吳朔與王倫這兩個小子也像是穿了連襠褲,走得可近了。


    也就是說,除開五行宗弟子的身份,吳朔的師兄和師尊都是人尊。一眾師叔伯,還有師祖,那就更不用說了。這樣的人可不是尋常人敢於招惹的。吳朔這個仇人,九九劫仙暫時隻能記下。


    張嫣兒昏迷後,一直沒有醒轉。直到平直將人送回張家,嫣兒並未離開過他的神識範圍。


    眼看平直又開始吞吞吐吐,李唯一投來詢問的目光。平直說張明帶著侄女也來了靜市。原來,平直與張明一起到了丕厘,都是為了升花水。


    聽說李唯一的元神有些能耐,張明也想讓他給侄女瞧瞧。二人備下些升花水還將兩具水晶棺帶來了靜市。


    靜安客棧,相鄰兩個客房中,平乘與張嫣兒各躺在一個水晶棺中。三人來到了張嫣兒的水晶棺前。李唯一的幻神自張嫣兒眉心鑽入,不大一會兒,小家夥又鑽了出來。


    二人狀況不同,平乘畢竟還有意識,張嫣兒就像是個活死人。


    神魂未滅,陷入昏迷,尚存一絲意識,意識並不回應別人的交流。這是平乘的情況,之前已經了解過。


    神魂未滅,徹底陷入昏迷,這是張嫣兒的情況。


    三人移步到了平乘的水晶棺前,情況依舊如故。奇怪的是,任平直苦口婆心好話說盡,平乘就是不聽。


    三個大活人陷入了沉默。房門外有人來回踱步。張明神識一掃,一聲怒哼讓人進來。來人正是張亮。


    張亮先見過唯一上仙,然後與平直四目相對。平直把頭一扭,閉上了雙眼。二人一番衝突後,張亮已無法麵對老友,有事都是堂兄給張羅著。


    瞧了瞧閉目打坐的平直,再望向水晶棺中的平乘,張亮一臉的沒落,他已是老淚縱橫。張明也索性將頭一扭,學著平直打坐起來。


    隔壁女兒危在旦夕,堂兄與老友如此不待見自己,張亮愈發委屈難耐,整個人好似一下子就衰老了下去。


    張亮上前一步,呆呆向平直行了大禮。


    “兄長別來無恙,小弟掛心得緊。


    “乘兒為嫣兒沉淪,兄長更是揪心勞力,亮九泉之下敢與兄長賠罪,可這雙腿就是不聽使喚。


    “本是患難之交,入雷池而不甘其後,出幻海則唯恐當先,你我之交,陷靈城傳頌了萬年。人這一生,知己難求,隻怪小弟一時糊塗。


    “人說,富貴榮華如過眼雲煙。表麵上,劫天之人,骨子裏頭,我也不過一凡人而已。我已知恥,不求兄長寬恕,隻願乘兒睜眼再瞧一眼我這不成器的世叔。”


    張亮真情流露,一番哭訴,直聽得李唯一一陣動容。平直卻是不為所動,愣是閉緊了雙眼,擺明了不想瞧見對方。


    張亮轉而拜向李唯一,“隻求上仙救救世侄!至於嫣兒……”張亮說到此處,將頭一扭,他已經無聲。


    李唯一歎了口氣,這昏睡之人如何救,自己也是毫無頭緒。平直三人明知不可為,依舊抱著希望來了,如今還是得麵對現實。


    隨後,張亮還是被晾在了一邊,三人討論了一番。平乘受創於魂之穿針可以確定,張嫣兒受害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據王倫敘述,吳朔並沒有對嫣兒下手。


    李唯一對平直說道:“要不這樣,本人往五行宗走一遭。”


    三人聞言,麵色巨變,見過狂妄之人,此人橫豎看也不像個傻子。


    李唯一接著說道:“小弟此去絕不牽累他人,我是局外人,名門大派也不能欺人不是。萬一有轉機,離精的事就算達成了。話又說回來,要是五行宗人開出條件,你兩家可能接受?”


    平、張隻能以沉默回應,李唯一也不急。隔壁廂房內,三人又秘議了一番。也許是救人心切,平直與張明最終還是行了大禮,隻能讓唯一兄弟去冒險了。


    告別三人,李唯一再入東丕山,他再一次見到了五行塔。本以為出了名後,短期內自己不大可能踏入此山,這還真是世事難料。


    山門前,李唯一左眼一閃,一縷幻化元神飛出,化作了一隻小蟲子。


    石洞中,一窺元師兄正舉酒與兩名美仆調笑。洞外一師弟傳音,說有人前來尋人。這窺元師兄一怒,哪來這不識趣的人,也不看這山門是哪家開的,想找人就找人,門兒都沒有。


    “咦,那是?劫元晶石!”這凡聖師兄撿起晶石,他笑嗬嗬走出了山洞。“上仙遠來,有失遠迎,不知上仙所尋何人?”


    “在下李唯一,求見夢尊,勞小哥兒通傳。”來人施禮道。


    “難怪如此眼熱,竟是唯一上仙,失敬,失敬!這事可不好辦。”李唯一這副尊容,五行宗人自然是認得的。這窺元凡聖說的也是實話。


    “小哥麵露宏光,一看就不是凡人,挺順眼的,不如喝上幾杯,小哥意下如何?”李唯一笑嗬嗬說道。


    山洞內,小哥擠眉弄眼揮起了雙手,他將兩名美婢趕到了李唯一身旁。“趕緊趕緊,給上仙上酒!”


    李唯一喝下一杯,說道:“冒昧來訪,叨擾了小哥兒。”


    窺元小哥恭敬回道:“哪裏哪裏,不擾,絕對不擾!九九劫仙高高在上,平日裏哪有正眼瞧人的。如上仙這般平易近人的實在太少。”


    李唯一再喝一杯,笑道:“小哥嘴巴甜,有賞!”


    小哥接過幾枚方孔之物,臉上笑容更甚。李唯一瞧向兩名美婢,見者有份,幾文劫元錢再次拋出。


    二女膩味間,小哥苦著臉說道:“上仙之事,晚輩無能。”他頭也耷拉了下來。


    李唯一卻是嘻嘻哈哈道:“在下不求今日便可見著夢尊,小哥若不嫌棄,交個朋友!辦法總是人想的,大活人還給尿憋死不成。”


    四九小哥一聲歎氣,說道:“此話不假!不過,上仙不會又要搶人吧!”


    李唯一一口酒差點噴出,他顯然是被嗆著了。“搶人!搶名門尊者!小哥看本人有幾個腦袋。”他說著還指了指自己的腦瓜子。


    “上仙可別害人,這事風險太高。”這上仙可是有前科的,小哥害怕的表情可不像裝的。


    李唯一一聽,有門,誰說的沒門!“小哥放心,夢尊何等人物,誰敢造次!”緊接著,他還輕聲細語調侃道:“能與絕世美人花前月下,小哥猜猜值多少錢?”


    話雖有意,其實這後半句才是他的重點。丕厘市靈葉樓裏的範小哥,那人一樣是個凡聖。範小哥證明了一件事,有些凡聖一樣可以辦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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