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樓你這個畜生!你竟然負了我母子倆!”


    “你這瘟喪的,怎麽不去死,你去死啊!”


    泌芳堂的廂房,眾人隻見一丫鬟打扮的女人剛被春綠鬆開,便突然跟發癲似的朝著陳世樓撲去。


    女人特別粗俗,嘴裏罵著他們從來沒有聽過的粗俗的話,還舉起手狂扇陳世樓。


    陳世樓但凡敢反抗一下,得來的便是更暴力的毒打。


    看得他們目瞪口呆,這裏哪個鄉野裏的潑婦給混進府裏來了?


    陳世樓被打得頭暈目眩,他憤怒地睜眼一看,卻愣住了。


    “芸娘?你怎麽還在這裏……”


    她怎麽會在謝府?她不應該好好在城西的宅子裏麽?!


    見著這一幕,何洛梅的臉都黑了,她嫌惡地看著芸娘,“究竟是怎麽回事?”


    見芸娘撲過來就哭著嚷著他們的兒子,陳世樓的臉立刻就變了,生怕被謝家人聽見,他也不顧臉上的傷了,上去按住芸娘的雙手,“你究竟在胡說什麽?!”


    “還不快給我回去!”


    陳世樓都要氣死了,他不知道芸娘好端端地在胡鬧什麽,他不是明明跟她都說清楚了麽!


    他說完,對著謝淩他們諂媚一笑,“這是我那有些瘋癲的遠房表妹,她腦袋有點不清醒,又犯病了,你們別聽她瞎說八道……”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陳世樓對著芸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配合。


    要是以前,芸娘早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但她滿腦子都是阮凝玉和婢女那天尋她時對她說的話,故此她完全忽略掉了陳世樓那個晦暗的眼神。


    芸娘氣得眼睛都紅了。


    這個天殺的,竟然謊稱她是他的遠房表妹,他真的要娶了阮凝玉擁有了榮華富貴後就將澈兒接過去,然後拋棄她這個孩子的親娘!


    而現在,他還極力地要跟她撇清關係!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見陳世樓還在趨奉那些貴人想證明自己。


    芸娘啐了一聲,於是陳世樓還沒說話,芸娘上去就粗魯地擠開了他,“貴人們,你們可別聽他嘴裏放屁!”


    “你這瞎了眼的王八羔子!我呸,老娘怎麽時候變成你的勞什子表妹了?!”


    “我是你兒子的老娘!”


    “你那帶把的兒子,是從老娘的肚子裏爬出來的!怎麽?上床敢睡下床不敢認了?孬種玩意兒!”


    她發髻都亂了,亂蓬蓬的頭發底下是一雙瘋狂悲傷的眼。


    見她非但不見好就收,嘴巴也沒個把門,竟然還把他們的秘密都給捅了出來!


    謝氏什麽門第?要是他們知道他養了外室,連孩子都這麽大了,又豈會讓他迎娶阮凝玉?!那是他娘的做夢!


    陳世樓就好像看見了好不容易觸手可及的富貴金山一點一點地在眼前坍塌。


    怒火攻心之下,急得他上去扇了芸娘一巴掌。


    “你到底在胡說什麽?!”


    “你打我……”芸娘挨了一巴掌,她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陳世樓,你個沒良心的,你竟然打我?!”


    自從跟了陳世樓,這麽多年,他就不曾對她紅過一次臉,連重一點的話也舍不得說。


    芸娘這次,是徹底相信阮凝玉她們說的話是真的了!


    她指著陳世樓的鼻子罵,“好啊,我就知道你變心了!陳世樓,枉我跟了你這麽多年,一點好處都沒撈著,現在你要娶到千金小姐了,就要一腳把我給踹開,你好狠的心啊……”


    農村野婦特別是像芸娘這樣的,打小臉皮就跟糊的牆似的。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說完,芸娘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上麵撒潑打滾,“陳世樓你不是人!澈兒還這麽小,你竟然要讓他離開親娘,讓他養在別的賤女人的膝下,你這黑心肝的禽獸……”


    “嗚嗚嗚嗚,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你要巴高枝兒,迎娶千金過上當官發財的日子,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何洛梅隻覺天旋地轉,她趔趄地後退了一步,幸好是身後的丫鬟扶住了她。


    她氣得指尖都在打著顫,下意識就要封這瘋女人的口。


    “來人!把陳公子這瘋瘋癲癲的親戚給我拖出去!”


    可是已經晚了。


    這時,床榻邊一身月白色衣袍的男人開口了。


    “孩子?”


    何洛梅心裏咯噔了一聲。


    謝淩金尊玉貴,又仙氣飄飄的,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話。


    故此何洛梅還以為他隻是回府恰好聽說泌芳堂出了事,便過來一趟,隻是想作壁上觀,並不打算插手此事。


    可沒想到,謝淩已經打算摻和了。


    男人仿佛沒有見到何洛梅越來越發白的臉龐,聲音清越,但卻極寒,“這女人口齒論理清晰,絲毫不像瘋癲之症,依我看……反倒像愛而不得、因愛生恨的癡怨女子。”


    他說話慢條斯理,許是高中狀元光耀門楣讓他春風得意,因而身上的威壓竟比以前還要的鎮服。


    這時,蠢蠢欲動的沈小侯爺終於掙開了謝易書的桎梏,“謝二公子,你讓開!”


    他上去,拿起劍就直衝地上的瘋女人而去。


    “說!你到底是陳世樓的什麽人?”


    “膽敢對本世子說一句謊話,本世子便砍了你的頭!”


    見如此俊美又貴氣的少年公子,說話卻猶如地府裏的閻羅王,嚇得芸娘哆嗦。


    “貴人,貴人,我全都招!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給你聽!”


    “我是陳世樓的外室,我跟他育有一兒!孩子都四歲了!現在他卻想要娶到阮凝玉妄圖去母留子,陳世樓想殺我!貴人你要給我做主啊……”


    芸娘為了壞陳世樓的好事,不惜扯謊說他要殺她。


    一聽到“外室”,滿屋嘩然。


    要知道,外室連陪房通房丫鬟都不如,是最低賤的存在。


    自古以來,男子隻要是被發現私養了外室的話,都是會被戳著脊梁骨罵死的。


    而表姑娘的未婚夫不僅偷養了外室,連孩子都會下地走路了!


    謝易書看向何洛梅,欲言又止,眸光都冰了。


    見芸娘用手去扯自己的衣擺,沈景鈺兩條秀氣的眉瞬間蹙在了一起,他一腳踹開了她,“別碰我,本世子嫌髒!”


    說完,他對著何洛梅咧嘴一笑,笑得唇紅齒白,邪魅又透著森冷。


    “謝夫人,這便是你當的好舅母,一心想把自己的外甥女往火坑裏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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