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元稚將酒拿到未晏樓,一掀酒封,香飄十裏。


    李掌櫃在長平侯府喝過不少好酒,除了窖藏十年的佳釀,從未有哪一種酒如這壇酒般沁人心脾。


    “消息通”饞得口水快要流下來,“東家,我能嚐嚐嗎?”


    “當然!”


    元稚讓他去後廚拿酒具,“消息通”嗖一下竄出去,眨眼的功夫抱著一疊大碗跑過來。幾個廚子聞到香味兒,腆著大肚子,搖搖晃晃跟在他身後。


    元稚拿酒勺給他們一人分了些,幾人喝完,意猶未盡地咂咂嘴。


    “消息通”將碗遞過來,“好東家,你釀的酒也太好喝了,再來點!”


    元稚蓋上酒封,“嚐嚐味兒就行了,還打算喝飽?先替我攬客,攬到了犒勞你一壇!”


    鬆風院地方有限,之前釀的酒不多,已經把能用的屋子都占了。大批量釀酒,還得包一個酒坊才行。


    可惜,她現在沒錢,隻能看看接下來生意如何了。


    “東家,您把心放肚子裏,就衝這酒,我一定辦到!”


    元稚擱下酒勺,她第一次售賣自己的酒,心裏沒底。


    “這酒……一鬥五百文行嗎?”


    “價格低了,”李掌櫃道:“東家的酒味道甘美,回味悠長,比青石鎮的酒還香醇,最少定價一千文。”


    “別說一千,就是一千五百文也有人買!”


    “我一個不怎麽喝酒的,剛才都喝了一碗,別說那些酒鬼了!”


    “嗯嗯。”


    幾人紛紛附和。


    元稚鬆了口氣,“行,那咱們先定一千,日後賣的好了,看看能不能提價!”


    “好!”


    “聽東家的!”


    眾人跟打了雞血似的,擦桌掃地忙活起來。


    “消息通”和另一個夥計將酒抬到門外,開始吆喝。


    沒一會兒,門口就排起長隊,有人喝了一碗還想喝,不滿意地鬧起來。


    元稚擔心兩個夥計性子急,忙派脾氣最好的女婢前去解釋,那人對著女子發不起火,甩甩袖子,說改日再來!


    下午,梁雀帶著未婚夫婿過來,表麵說是遊玩,實則是感謝元稚這個媒人。


    倆人剛到門口,被異香吸引,走到酒壇邊討酒喝。


    “消息通”認得梁小姐,進屋告知東家。


    元稚聽說後,忙讓他去拿上好的酒具,親自到門口迎他們二人進來。


    梁雀介紹道:“公子,這位美人就是元老板。元老板,他是褚逢塵,長平侯府三房大公子,蘭因的兄長。”


    元稚和褚逢塵互相見禮,對方跟褚蘭因一樣,稱呼她表嫂。


    “蘭因在家常提起表嫂,今日一見,果然蕙心紈質,不落凡俗。”


    長平侯府保持中立,縣主生辰宴,隻有褚老爺子帶褚蘭因露了個麵。元稚早聽聞褚家人相貌個頂個的好,有褚蘭因為例,再見到褚逢塵,方知傳言非虛。


    “表弟器度沉厚,一表人才,梁妹妹清揚婉麗,明媚可親,你們兩個站在一起,真乃一對璧人。二位明珠造訪,令我的小店蓬蓽生輝,你們閑暇無事可要多來逛逛,這樣,我連燈油都不必買了。”


    兩人從臉紅到脖子,羞澀地笑著。


    元稚彎唇,讓夥計盛了酒來,把酒盞推過去。


    “來,嚐嚐我釀的酒。”


    二人雙雙瞪大眼睛,沒想到這般醇香的酒是她所釀!


    嚐過之後,沒有一絲上頭的暈眩感,隻覺齒頰留香,神明氣清,回味無窮。


    “好酒!”褚逢塵讚道。


    他飲完一盞,掏出銀票,說道:“嫂子,我要十壇,勞煩您差夥計分別送到我和梁雀府上。”


    元稚笑道:“今日店裏隻有門口那一壇,多了沒有。這樣,我讓夥計給你們打兩壺,帶回去給家人嚐嚐,若覺得好,大雪那天過來喝。”


    褚逢塵滿臉遺憾,如此好酒,不能痛飲,可惜啊!


    他在心裏算了算日子,距離大雪還有好幾天,這點酒得留著慢慢喝。


    元稚將錢退回去,“這個我就先不收了,真想付賬,大雪那天再來吧!”


    “那怎麽成?冬日生意難做,更何況您一個女子,獨立支撐偌大的酒樓更是不易。錢,您必須收下!”


    “跟表嫂客氣什麽?你不會是大雪那天來不了,想爽約吧?”


    “哪能啊!我肯定來!”


    兩人拉鋸了一會兒,元稚跟他說不通,對梁雀道:“梁小姐,你瞧瞧他這個強脾氣,成親以後你受得了?要不我重新給你說和一個,保證不比這個差!”


    梁雀一個深閨女子,不能直接表露心跡,手足無措道:“元老板,褚公子他平時不這樣,他就是……就是覺得不能白拿你的東西。”


    褚逢塵急道:“表嫂,我可是你表弟,你怎麽不向著我,反幫著外人搶我媳婦兒?我挑明了啊!我此生隻喜歡雀兒,你別亂點鴛鴦譜!”


    元稚表情生動,“逗逗你們而已,瞧把你們嚇得!行了,帶上銀子,帶上酒,快回家吧!大雪那天你倆必須得來,不然,我跑你們府上去討酒錢!”


    褚逢塵和梁雀麵麵相覷,生怕再待下去被元稚勸分,揣好銀子,提著酒壺,趕忙告辭。


    元稚在酒樓待到傍晚,沒乘轎子和馬車,慢悠悠走著回府。


    路過一家藥鋪,她停下腳步,沒有遲疑地走進去。


    吳王府。


    自上次陛下帶有暗示性的訓斥後,李睿在府中反複回想那幾句話,沒時間給元稚的酒樓搗亂。


    然而淑女們入宮後,他那個皇帝老爹一晚沒閑著,前天寵幸這個,昨天寵幸那個,龍精虎猛,跟前幾日病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麽健壯,別還沒輪到他登臨大寶,再多出個皇弟來!


    這兩日,李睿越想越愁。


    嬪妃裏麵,有一位酷似殷貴妃的元昭儀,是元稚的親妹妹,進宮第二天,就被傳召侍寢。


    父皇如此喜愛元昭儀,元家若借女兒平步青雲,他和母後的處境隻會越來越艱難。


    絕對不能這麽下去!


    進宮的人裏麵,有一位穎川侯的孫女,聽說是太後保下,送進宮中的。


    父皇此前因國舅的事惹怒太後,為給太後賠罪,第一夜就召了魏小姐侍寢。


    魏家覆滅由蕭縱一手主導,魏小姐該恨透了蕭家,若能聯合她對付蕭縱,從此安插自己人進豹韜衛易如反掌。


    此事交給母親,至於元稚,他想搞死她輕而易舉!


    今日派去盯未晏樓的仆從回稟說,那個女人在門外兜售自釀酒水,打算大雪當天大賺一筆。


    撞上門的機會,不用白不用,他一定在那天,送她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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