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國的都城商丘,籠罩在朦朧的月光之中。


    此時,四周一片寂靜,隻剩下初春的涼風撥弄著幹枯的樹枝,偶爾發出幾聲“哢哢”的脆響。


    在一片雄渾巍峨的建築群裏,大批兵丁們正踮著腳、邁著果決而輕盈的步伐,沿著一條條巷子悄然而快速地向前推進。


    單憑他們整體移動的速度來看,這顯然是一支經過多次演練的隊伍。隻見他們輕車熟路地在各條巷子之間輾轉騰挪,很快便奔襲到了一個分岔路口。


    這時,隻見為首的武官舉起手來輕輕一揮,兵丁們便自動分成兩路,悄無聲息地朝前麵的一座大院合圍而去。


    不過,讓人略感意外的是:此刻,這座大院竟然毫不設防,院牆和樓宇四周甚至連一個站崗值守的護兵都沒有,而大院兩側的院門則更是門洞大開、暢通無阻。


    本來打算要進行左右夾擊的兩隊兵丁,在快速行進中,幾乎同時穿過大院兩側的院門,猝不及防地,一齊衝進了大院中間的空地上,以至於兩撥人差點撞在了一起。


    一路過來沒有遭遇任何阻礙,如此順利地進入大院,不由得讓兵丁們都頗感意外。


    大夥疑惑地環顧四周,隻見院子裏黑燈瞎火、根本就不見半個人影,似乎從來就沒有人來過:房子、院牆、樹木……一切一切,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之中,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又心虛不已。


    “不好,有埋伏,快撤!”為首的武官察覺到了不妙,他不禁焦急地大喊一聲,同時邁開大步,迅速朝大院一側的院門衝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當口,隻聽得“砰砰”兩聲,大院兩側的院門幾乎同時重重地關閉了。


    被困在大院裏的兵丁們頓時惶恐不已,人群也跟著騷動起來。隻見大夥手持兵器、緊張地觀察四周,又盲目地四處衝撞,一個個變得六神無主。


    為首的武官眼見形勢危急,索性把心一橫,猛然拔出腰間的佩劍,朝著大院主樓振臂一揮,大喝一聲道:“弟兄們,給我殺!”


    “殺!”兵丁們也跟著齊聲大喝,一個個揮劍跨步,跟著武官就往主樓方向衝。


    可就在這一刹那間,無數支利箭已從大院前後的房簷上、門窗後麵爆射而出!


    伴隨著箭頭穿刺而來地“嗖嗖”聲,大院中間的兵丁們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便已紛紛中箭。一時間,痛苦的哀嚎哭叫之聲,便在大院裏此起彼伏。


    在這群兵丁之中,不乏還有勇猛者,眼見同伴被射殺,仍然在竭力地左衝右突著。他們在辨明伏兵的大致位置後,一個個鼓起勇氣,高聲怒吼起來,一齊揮起佩劍拚死往前衝。


    怎奈在密集的箭雨麵前,現在的所有反抗都隻是徒勞,這些無畏的勇士們並沒有衝出多遠,便也一個個身中數箭,在慘叫聲中躺倒在地,絕望而徒勞地掙紮著。


    這樣一座完全封閉的大院裏,受困的兵丁們既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進攻,而後麵又無路可退。在寒光閃閃的箭雨籠罩下,大夥終於都徹底崩潰了,他們不敢再有任何反擊的意圖,隻顧著哭爹喊娘、抱頭躲避,在地上狼狽地滾爬著、哀嚎著。


    所有人都跟一隻隻逃命的地鼠似的,驚慌失措地四處尋找庇護之所,甚至還有人托起同伴的屍體,勉強遮擋著襲來的箭雨……眼前這情景真是混亂至極、悲慘至極!


    與此同時,為首的武官在五六名親兵護衛地掩護下,狼狽不堪地躲藏在幾堆假山石後麵。他轉過頭,無比痛惜地望著那些正在月光下垂死掙紮著的部下們,頓時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停——”這時,大院主樓上傳來一聲斷喝。四周的箭雨便驟然間停了下來。


    “叛賊魯柯,請你立刻放下武器,司馬大人可饒你不死!”


    躲藏在假山後邊的都尉魯柯,雙眼憤怒地緊盯著大院後方的主樓,沒有出聲。


    “叛賊魯柯,放下武器馬上投降!”


    “叛賊魯柯,放下武器馬上投降!”主樓上的聲音還在重複著威脅著。


    “投降?笑話!老子從軍二十餘年,從來就不知道投降二字怎麽寫!”假山後的魯柯終於按捺不住,怒聲高喊道,“皇非我,有種你就下來,躲在上麵算什麽君子?”


    “叛賊魯柯,請即刻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主樓上的人繼續發出威脅,不過此時的語氣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


    “皇非我,有種你就下來,咱倆一對一單挑!”魯柯扯著嗓子高聲回應。


    這時,主樓上的聲音消失了,大院裏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而後一刹那間,各棟大樓裏又“騰”的一聲,同時點亮了無數個火把,把整個大院都照得通明透亮。


    隨著一陣緩慢而又粗重的“吱呀”聲傳來,前後大樓的門扇被一齊打開,緊接著從樓宇內便湧出來大隊的伏兵。


    隻見伏兵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齊刷刷地挺著手裏的長矛短劍,一步一步地逼近魯柯和他的殘兵們。


    此時的大院裏已經陳屍遍地、血流成河。


    少數躺在地上、僅剩一口氣血的殘兵,本來還想垂死反抗一下,不過他們在排山倒海般碾壓過來的伏兵麵前,任何反抗都隻是螳臂當車、不堪一擊!


    又是一陣零星的兵器碰撞聲和慘叫聲過後,地上的殘兵們就被誅殺殆盡,不再留有一個活口。


    “殺!”魯柯再也按捺不住,他高聲怒喝著揮起手中的佩劍,率領身邊僅剩的五六名親兵護衛,一齊從假山後麵閃出身形,朝著皇非我的大隊伏兵衝殺過去。


    “殺!”伏兵們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一個個挺起兵器、張口咆哮起來。


    隨即,雙方就進入了短兵相接的狀態,大院裏頓時又傳來一陣陣尖利刺耳的兵器撞擊和血肉撕裂之聲。


    盡管魯柯和他的護兵們毫不畏懼、彪悍異常,但是在伏兵們絕對的數量優勢麵前,他們這幾個人的衝殺行為無異於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隻消一盞茶的功夫,魯柯僅剩的護兵們就被砍殺得紛紛倒地而氣絕身亡。


    這時,魯柯的右臂和左腿也被伏兵的利刃刺傷。隻見他痛苦而又絕望地拄著佩劍,半跪在大院中央,呆呆地一動也不動。


    伏兵們團團圍住了魯柯,眾人用手中的長矛短劍一齊對準了他。


    “叛賊魯柯,放下武器馬上投降!”


    “叛賊魯柯,放下武器馬上投降!”


    麵對四周震耳欲聾的呐喊聲,倔強的魯柯哪裏會肯就範?隻見他費力地把配劍從右手換到左手,然後拚盡全力站起身來,嘴裏“嗷嗷”地嚎叫著,揮劍朝眼前的伏兵們砍殺過去。


    不過,他此時的反抗已經隻是徒勞,就跟送死無異。瞬間就見數支長矛一齊刺向了他,魯柯的身體立刻就變得跟一隻巨大的刺蝟似的。


    隨後隻聽得“當!”的一聲,魯柯手中的佩劍掉落在地。他牙關緊咬、左手緊握著胸前的一杆長矛,目眥盡裂又心有不甘地怒視著眼前的伏兵們。


    雙方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魯柯終於屏住一口氣,嘴裏發出“呀”的一聲大吼,同時猛地一下拔出了胸口上的長矛,頓時一口老血便從他嘴裏噴湧而出!


    魯柯神情淒然地看著手裏的長矛,又目光呆滯地看了看四周的伏兵們。他身體搖晃著,最終還是站立不穩,於是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這時,官帽高聳、儀容端莊的司馬皇非我,在一小隊親兵地簇擁下,走出主樓的大門。他麵無表情地掃視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不禁掩鼻冷哼了一聲:“哼,自尋死路,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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